第一百零二章 皇
彼時，齊王妃正在為皇上披上一件披風，我不忍心打擾他們，便在離著不遠處停了下來。
“皇上，外麵風大，我們還是回宮吧。”
“不，愛妃，朕想看看這個花園的景色，以前總是政務繁忙，直到今日，朕才發現禦花園中的美確實不一般，姹紫嫣紅，很是令人欣喜。”皇上說了幾句，便開始咳起來，齊王妃連忙上去照應。
“皇上，這花園中的景色年年如此，我們以後還能欣賞的倒，何必要急於一時呢。”
“朕怕是等不到明年的百花盛開了。”皇上長歎一聲，語氣頗為淒涼，我在旁邊聽得也十分不好受。
“皇上休要胡說。”齊王妃聽罷，捂住了他的嘴，搖著頭，神色極為慌張。
“你我夫妻多年，我讓愛妃受了不少苦。”皇上寵溺的注視著她，眉目含情。
“皇上，臣妾不苦，雖然我知道，皇上能恩寵於我，多半是由於我長得和楊妃頗有幾分相似，但自跟隨皇上以來，臣妾一直欽佩皇上的大德，至死莫不敢相忘。”
“愛妃言重了，其實朕一直對齊王有所愧疚。”皇上的身體看來確實不好，就我來的這一會，他已經喘了幾次，目前看來體力不支。
“皇上，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齊王妃再一次勸他回去，不過皇上始終不肯，他一隻手抬住齊王妃的胳膊，一隻手支撐著要坐起來。
“愛妃，扶我起來。”看皇上的樣子，我本想過去幫忙，可想想還是算了，還是讓他們二人單獨相處吧。
“皇上，你小心點。”齊王妃替皇上理了理衣襟，便扶著皇上朝我這邊來，我趕緊躲到草叢裏去。皇上的步伐很踉蹌，他們走的很慢，看的出來，皇上每走一步都很艱難，忽然，皇上跌倒在地上！接著，便傳來齊王妃聲色俱厲的叫喊：“來人呐，快來人啊，，，，，皇上暈倒了。”
一大眾宮女太監立刻圍了上來，我見狀也跑了出去，正好被齊王妃看見。
“墨兒，你來看看，皇上這是怎麽了？”她語氣慌張，顯然是不知所措。
“娘娘莫慌。”話是這麽說，但我現在也是無所適從，便使勁掐著皇上的人中，好在這時太醫及時趕到，把皇上送回了齊王妃的寢宮。
“皇上的病如何？”
“回稟娘娘，皇上的脈象十分奇怪，但看脈象，皇上並無大礙，但是觀氣色，皇上卻有病入膏肓之嫌。”太醫戰戰兢兢的回答，說話也有點吞吞吐吐。
“什麽？ 病入膏肓？你可有證據？！”齊王妃臉色突變，有點站立不穩，我趕緊扶住她。
“娘娘小心。”
“墨兒，太醫說的是不是真的？！”齊王妃一臉的驚慌無措，隻是使勁的抓住我，滿是驚懼之色。
“娘娘稍安勿躁。我且去問問太醫。”
皇上的病情確實很嚴重，如我所料，太醫是看不出皇上到底得的什麽病的，因為皇上是中毒，而非得病，據太醫所說，皇上五髒俱損，看來毒已入心脈，如果還不能找到解藥，皇上勢必危在旦夕。我隻能一邊囑咐太醫用藥延緩病情，一邊加緊追查錦囊的下落，希望猶未為晚，來的及救治皇上。
“娘娘，皇上還沒醒來嗎？”
“恩，是啊，太醫說皇上還得一個時辰能醒來。”
“他最近沒有再喝藥？”我那次與皇上的長談，他心中已有數是誰所為，想必藥肯定是停了，但之前時間太久，皇上治病又急於求成，量太大，所以隻能亡羊補牢，不知道會不會起作用。
“皇上不知何故，太醫開的藥突然就不喝了，所以一直拖到現在病也沒有好。”
“娘娘無須擔心，皇上的病定會好的。”事到如今，我也隻能安慰著她。正在說話之際，忽然聽得太監來報：“娘娘，陛下醒了。”
齊王妃喜極而泣，趕緊和我一起到皇上的床邊，這時候皇上已經睜開了眼睛，隻是還是十分虛弱，見到我們，僅僅是抬了抬眼，沒有談及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皇上，你可好一點？”
“朕好多了，愛妃不必擔心。”皇上氣息微弱，有點力不從心。
“愛妃，你先下去吧，朕想和墨兒單獨談談。”
“是，臣妾告退。”
現在屋裏隻剩下我和皇上兩個人，我知道他要問什麽，而我也準備如實相告。
“墨兒，你先過來，朕有話對你說。”
“是，皇上，皇上的話，遺墨當謹記在心。”
“房卿的死，朕感到十分心痛，他與我君臣幾十年，實則兄弟，你的身世我也知道，這次他的去世，你一定要聽他的話，不要再去追究。”
聽到皇上此言，我百感交集，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朝皇上磕了一個響頭，解釋說：“皇上，這件事不管是皇上還是爹爹，都是為了我好，但我自知，不管是忠孝，還是為了真相，我都必須找出凶手，為父親報仇。”
“墨兒，你太固執了，朕的話你可以不聽，但你不能不聽你爹爹的話。”
“難道皇上也認為這背後的勢力太龐大，皇上怕了嗎？”
“遺墨難道覺得朕還有怕過的事情或者人嗎？”
“臣女失言，還望陛下恕罪。”
“罷了。也是朕當年不好，拆散了你和恪兒。”
“皇上，以前的事墨兒沒有放在心上，現在隻願皇上能龍體康健。”
“墨兒，別人不知道內情，你就不用說這樣的話了，朕的心裏很清楚，朕沒有多少日子了。”
看著皇上那蒼白的臉，我不禁想到了爹爹，心中很不是滋味。再這樣的風雨飄搖的情況下，我不僅擔心皇上，也擔心李恪，現在錦囊不見了，皇上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如果李恪在就好了，我現在六神無主。
“皇上，墨兒無能，竟然把解藥給弄丟了。”我匍匐在地上，內心非常痛苦，在掙紮之下，終於鼓起勇氣給皇上說出了真相。
“墨兒，此藥還能解？”皇上聽聞此言，暗淡的眼神有了一絲光芒，但隨後又淡了下去。
“是，隻是我把解藥的秘方給弄丟了，請皇上責罰。”
“不怪你，這定是有人在幕後搗鬼。如果他們想害朕，任憑你怎麽守護，也無濟於事。真是天意啊。”
“請皇上恕墨兒多言，皇上打算怎麽處置那個幕後之人，就這麽任憑他身居高位嗎？”
“墨兒，朝廷上的事你不懂，也不要管。自從發現這件事之後，我就一直在思考，要如何處理他，但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他跟隨我多年，根基深厚，不是想處置就能處置的，何況他的黨羽遍布朝野，我現在處置他，將來也難保他不借稚奴而對恪兒不利。”
皇上的顧慮不得不說，很有道理，但他忽略了李恪自身的實力，以我的觀察，李恪肯定也在暗中部署，不會坐以待斃。皇上沒有將這點說破，恐怕是認為和我沒必要說這麽清楚，不過我什麽都知道。皇上恐怕這次是不會處理長孫無忌了，而是任由他發展壯大？這肯定不是皇上真實的想法，也許皇上覺得自己已經無藥可解，這樣動他會引起朝野震動，得不償失，但皇上肯定會有暗中安排。
“皇上，不知道墨兒可以做什麽？”
“現在那個人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他的陰謀，所以這段時間的機會一定要好好利用。”
“皇上但請吩咐，墨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墨兒，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一定要恪兒盡快的回來，並保證他的安全你知道嗎？”
“墨兒記住了。”
“上次我給你的腰牌還在不在？”
“皇上，我已經小心的收好了。”
“那就好，我沒有看錯人。必要的時候你拿出這個令牌。”
“是。皇上，隻是墨兒有一事不明。”
“什麽？”
“皇上，既然皇上想要吳王回來，為什麽不直接宣詔讓吳王回來？”
“如果我直接下詔，那天下人盡知，恪兒回來的路上會遇到諸多阻礙。所以要秘密要他回來。”
“我明白了皇上。”皇上此番話讓我想起多年前，我第二次見李恪，他為我擋住了那一箭，其實就是射向他的。雖然後來知道是父親所為，但這次回來，他不一定不遇到同樣的危險。
“答應我，一定要保護恪兒的安全。”皇上握住我的手，語氣中滿是父親的慈愛和真摯，我不忍拒絕，我為了李恪更加不能拒絕。
“皇上，我向您立誓，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一定會保吳王殿下的周全。”
“那我就放心了。墨兒，叫我一聲父皇吧。”
“這……”皇上突然這麽說，我有點不知道如何回答。
“墨兒，雖然你和墨兒並沒有成親，但我知道在他心裏你是他唯一真正的王妃。佳兒佳婦我萬分不舍。”
“父皇……雖然我不能名正言順的這麽稱呼您，但在我心裏，您如同父親。”
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我說的都是事實，在我心裏，皇上總能讓我想起父親，我能替李恪承歡膝下，也感到無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