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干戈玉帛
端木穹天被氣得牙痒痒，他就搞不懂了，以前那個殺伐果斷的辰寒，怎麼會變成這麼心軟。
就算跟犀磐有感情好像也不是很深，哪怕不殺他總不能連整個妖族都放過，這種給自己留下後患的事他可從來沒做過。
「在摘星劍派我被同門暗算，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敢相信任何人，可是如果徹底不再相信任何人，今天的辰寒會是怎麼樣的呢？」
彷彿閉目等死的辰寒神色平靜，喃喃說道：「七十年前依然是這樣，然而背叛的永遠不是全部，雷澤和那一批年輕的族人還是義無反顧的幫我，姬兒也一直站在我這邊。就好像妖族不顧情面發動攻擊，事實上不還是有人可以相信嗎？」
「可是……那些參與當年攻擊的妖族……」
「他們只不過是奉命行事，就算他們自己也有這種想法也沒什麼，只要妖族的當權者不那麼想就行了。」
「小寒，你變得比以前心軟了。」
「老祖宗，是我不想以前那麼偏執了，看開了很多。」
辰寒微笑著緩緩睜開眼睛，轉過身看向犀磐：「大哥，你的要求我統統可以接受，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否則就算你死了我還是會滅了妖族。說難聽一點，我的兄弟不在妖族了，我對妖族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了，留著它幹什麼？」
只要等他答應下來，就可以安心赴死的妖族二統領犀磐，突然間張口結舌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這句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犀磐在則妖族在，犀磐死他必滅妖族，這是逼著他必須活下去。
「兄弟，我……我真的心灰意冷了，真的……」犀磐回過神來慘然搖頭。
「什麼叫心灰意冷？」
辰寒冷冷地瞄了他一眼，恥笑道：「龍傲他們死了那是為了向你表明心志，為了妖族的顏面才走上絕路，你呢？你沒有參與當年的事情，你根本沒有死的理由，不要跟我說要跟最好的兄弟一起死，你當自己很偉大還打算殉情么？」
說到殉情兩個字的時候，他發現犀磐黯然的眼神明顯有了變化，心裡隨即一凝隱隱猜到了什麼。
難道是……
四大統領死了三個，對殉情二字這麼敏感，辰寒立馬想到了那位傾國傾城的妖族四統領，搞不好她跟犀磐的關係不簡單。
隨即，心思靈動話鋒一轉，接著前面的話說到：「就算是殉情也沒意義，真正愛你的女人不會想讓你死，她只想讓你好好活著，比以前活的更幸福。如果殉情了，就等於辜負了她那份深情，還有什麼資格說愛？如果世間真有地獄或天堂，去到那裡你們不會雙宿雙飛，她只會恨你辜負了她，讓她的死變得毫無意義！」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她是想讓我好好活著嗎？」
「你回憶一下她跟你說的話，這個你自己最清楚。」
辰寒的聲音還沒落下，犀磐記憶中浮現出那張完美無瑕的面孔，飄蕩起那一句句神情的話語。
「二哥，永別了，好好保重。」
她那如花嬌顏充滿了溫柔，她讓自己好好保重，讓自己好好活下去，她並不希望自己死去。
「以後妖族就靠你發揚光大了，你將是妖族唯一的統領，再也沒有人可以左右你的想法。」
她早已為自己想好了未來的路，深怕還會出現內部意見相左的問題，再發生七十年前傷害兄弟感情的事。今後的妖族他就是唯一的王者，萬人之上，一言九鼎，再也聽不到反對的意見。
「辰寒是個奇才，他的將來不可限量，如果你忍不下心殺他，就用盡全力幫助他吧，也許會帶給你意想不到的收穫……」
沒錯！
在臨死的那一刻她看清了很多事，發現跟辰寒成為對頭並不是好主意，偏偏以犀磐的個性又不可能做出暗算兄弟的事，因此幫助他才是最好的出路，甚至會給整個妖族帶來一個不一樣的將來。
由始至終，她都在為自己著想讓自己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只有那樣她才能放心的離開。
臨死前的那種不舍、那種溫柔、那種眷念，好像夢魘般縈繞在犀磐心頭揮之不去，她不想死卻不得不死，她所想的不是跟自己相見於黃泉，而是一起活在這人世間。可惜，身為當年那場戰爭的發動者和參與者，她失去了那樣的資格，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一個深愛你的女人不會希望你去死，她希望你活得更好，因為你不僅要為自己活著，還承載著她那份眷念和深情，你還要替她活下去！」
「玉縈……」
辰寒嚴厲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他嘴唇蠕動著最終淚如雨下，喃喃自語：「是這樣的嗎？你是想讓我好好活著，你不讓我陪你去死，是這樣的嗎？」
狠狠一拳迎面轟出，毫無防備的犀磐仰天噴血，呼嘯著飛出了上千米。
其他妖族面露憤怒之色正準備出手，辰寒厲聲大喝：「犀磐，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別讓我看不起你，別讓你的玉縈看不起你，更別讓天下人看不起你！是男人，就給老子站起來做你該做的事，傷心給我吞進肚子里，沒人的地方慢慢哭去，在幾十萬人面前抹眼淚你還真他娘的有出息啊，當自己是偶像劇男主角么？」
噗！
又一口鮮血噴薄而出，犀磐卻雙目放光站起身來，神色間充滿了一股絕霸天下的上位者氣勢。
淚水被妖元蒸干化為烏有，落寞的神色一掃而空，一聲大吼震徹雲霄。
「妖族所屬，從即日起我犀磐居統領之位，不另立統領不服者，殺！」
「另本座跟辰寒歃血為盟，從此兩方結為永世之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有違反命令者，殺！」
「三日之內厚葬三位已故統領，三日之後舉全族之力滅殺魔族，怯戰者，殺！」
連續三個殺字充滿了驚人的殺機，他將那股悲痛鬱結完全轉化成戾氣，再也不是先前哭哭啼啼尋死覓活的男人，而是妖族至高無上的統領，一言九鼎不容違逆。
這時，犀彪適時把之前老爹傳給他的令符，恭敬地雙手奉上捧到他面前。接過妖族四塊象徵身份的統領令符，他舉過頭頂森嚴的目光掃過所有族人，帶有神獸血脈的上位妖族氣息發散，數十萬之眾當場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
「屬下謹遵統領之令，不敢違逆！」
無數妖族恭敬的聲音彙集成狂潮，在天地間激蕩著直入九霄，辰寒和端木穹天互視一眼露出會心的微笑。
顯然，這樣的結果比想象中更好，既然那場戰爭的發起者已經死了，滅殺所有妖族不過是為了泄憤。如今妖族未滅全部歸於犀彪一人麾下，他更是立下血誓跟辰寒結為永世盟友不可背叛，等於是憑空添了一股絕強的力量。
接下來的三天犀磐好像失蹤了似的，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也沒人去管他在幹什麼。
也正是這段時間，辰寒從犀彪口中知道了一些往事片段。
比如，那個時候老爹的修為還不是很強，跟母親在一起生下了自己，母親不久就在一場戰鬥中去世了。老爹對母親盡職盡責，但也僅限於作為丈夫的職責，好像感情很普通很平淡的樣子。
直到他後來長大了才聽說，老爹心裡有其他人，那是個妖族內部幾乎沒人知道的秘密，若非發生了今天的事情犀磐喊出那個名字，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老爹喜歡的到底是誰。
一個至情至性的男人！
這是聽到故事之後大家給犀磐的評價，因此當第三天犀磐神色平靜的突然出現時，端木穹天對他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身為妖族二統領，能夠為了一個女人去死，單憑這一點就不可能壞到哪裡去，換做其他人有這種身份，還怕找不到女人嗎？
原本的戰爭化化戾氣為祥和，然而這僅僅是針對同為炎黃一脈，並且有著一份情誼的妖族。
對於魔族，絕對沒有憐憫和放縱，只有你死我活的殺戮！
三日後。
流光劃破長空升入雲霄，轉眼突破氣障十倍以上，留下一條長長的黑痕破碎虛空直奔西方。
這將是一場最後的終極之戰，所有人都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或者說所有人都充滿了絕對的信心。以辰寒目前的驚人戰力和勢力，加上雪雲的輔助又有妖族參戰，魔族已經不可能有逆轉局勢的機會。
只要滅絕魔族定然天下太平，以後再也沒有征戰，再也沒有勾心鬥角，這個世界算是真正的安寧了。
嗖！嗖！嗖！
幾道劍光從天而降，落在了梵蒂岡那片巨大的法陣外面，骨子裡性格依然有些暴躁的犀磐第一個跳出來，厲聲大喝道：「魔族惡賊，還不給老子滾出來受死，今天就是你魔族徹底滅族之時！」
咻！
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的白金色刀芒，從小刀頭頂上噴洒而出，九柄仙品飛刀激蕩著近乎實質的刀芒轟向法陣。
庚金之體特有的殺氣，甚至能影響境界較低修鍊者的心神，他漠然冷笑：「叫陣？犀大哥，這個年代不用叫陣了，浪費時間浪費口舌，直接殺進去就是。見人殺人，見狗屠狗，這陣法之內一應東西全部屠盡了事！」
殷紅的血氣在他頭頂上方形成一片血雲，散發著熾熱到震人心魂的氣息，就連犀磐都被搞得心神一滯。
「妖族所屬，殺！」
「驚雲會所屬，殺！」
「端木世家所屬，殺！」
「皇甫世家所屬，殺！」
百萬之眾結成一個個巨大的戰陣，將最強攻擊潑水般揮灑出去，血雲更是張著嘴巴狂抽猛吸，法陣中蘊含的能量以可怖地速度流失。
然而，魔族方面卻沒有任何動靜，好像梵蒂岡早已變成了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