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壓抑是種病
第321章 壓抑是種病
」人固有一死，如何死，才是重要。「
百里聞神色淡淡，眸子平靜地看著她，看著她那眸色里有著很多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既然，你不怕他來殺人，那又是為了何？」穆青嫣凝眉，視線與他對上。
「我對你們的毒無能為力，這個世上大概也就只有他這種逆天的天才，毒素的製造者才能夠解開。」百里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都把君臨護著，養著，好不容易才讓他成人，成為了今天的他。卻被告知，我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徒勞，你說，我能夠輕鬆的來嗎？」
君臨雖然不是他的兒子，但，他疼愛君臨絕對比百里挑一少。
寒嘯是怎樣厲害的人，他是非常的清楚的，所以，自從兩人出現在眼前的一刻開始，他的心就一直不平靜。
「或者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麼悲觀。」穆青嫣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過去了十多年，你不是都說了，寒嘯被我娘親用很厲害的乾坤八卦陣封住在了極北寒地，在寒冷的地方住一個季節都受不了了。更何況，他已經被困在那裡這麼多年，說不定，早就掛了！」
「掛了？」百里聞聽言，皺著眉頭，問道：「這什麼意思？」
「就是死了的意思。」
百里聞眸子中閃過詫異，說道：「死了還能有這樣的說法，看來，老夫這些年沒有出谷，外面的世道都變了。竟然都恆生出了那麼多新的說法，老夫也是聽不明白了。」
穆青嫣聽了，心虛地笑了笑，說道：「也沒有變多少，我說的這話也不過是偶然從市井中聽到的痞子話，覺得有趣就喜愛用上了。哈哈……」
「嗯，這話是有趣，不過也沒有什麼危害，用來聊天打趣還是過得去的，你在這裡的時候也多教教我！」百里聞很有求知慾地說道。
「一定，一定！」穆青嫣打著恰恰糊弄了過去，開口說道：「話說回來，你說寒嘯那麼厲害，一邊要往大端朝這邊安插人手設計陰謀，另一邊又身處極北寒地不能離開。他怎麼就那麼相信安排在先帝身邊的眼線就是可靠？」
「水玲瓏是寒嘯最忠實的擁躉者，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會背叛欺騙寒嘯，她也不會。」百里聞眯著眼睛，說道：「水玲瓏這人心思陰狠，為人自私自利，配上寒嘯才是正道。奈何，水傾情與寒嘯有婚約在前，水族主又怎麼可能讓水玲瓏成為水傾情婚姻的攔路虎。」
穆青嫣聽到這裡，眼睛和嘴巴都張開的大大的，一時間也無法合上。
良久之後，她才開口說道：「水玲瓏是水傾情的親妹吧？她看上自己的姐夫，這節奏也太過越軌了吧！這事情應該會很隱秘，你是怎麼知道的？」
妹妹看上了自家姐姐的未婚夫，這個梗能不能不要這麼狗血啊！
簡直就是天雷滾滾，閃電一道劈一道……
百里聞聽了，很是不屑地說道：「這事情跟隱秘一點也拉不上干係，還有水玲瓏不是水傾情的親妹妹，只是堂妹而已。水玲瓏以前一向驕縱，長得又像水傾情，有一次，寒嘯把她錯認成了水傾情示愛，水玲瓏很是激動地大聲承認了。那會兒，我們存都聽見了，水傾情也聽到了，當時，有意成全他們。只，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寒嘯會做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所有人都沒有看出他的居心回測。入夜就想要強迫水傾情，幸好被先帝仗著人多救了。自此，他們便成了死敵！」
穆青嫣問道：「那，寒嘯是怎麼被我的娘親封印在極北寒地的？」
「這個，我還真是不太清楚，想要知道也得問你的娘親了。」百里聞眸色沉沉地說道：「那會兒，寒嘯殺意凜凜，實在是非常的駭人。我們都被嚇住了，後來有一天，葉馨跑來跟我們說，寒嘯永遠不會再出現在面前了。我們當然問為什麼，但是，葉馨只是說寒嘯被封印在極北寒地，其餘的什麼都沒有說。」
「後來，水傾情跟著先帝回了大端的皇宮，成為了皇後生了君臨。只是，更沒有讓人想到的是，先帝和水傾情的身邊已經被安插了水玲瓏！」
「水玲瓏這人不是善類，寒嘯更不是，所以他們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善了！」穆青嫣思想著來因去脈，沉沉地說道：「不過，水玲瓏已經被君臨給端了，寒嘯已經少了一個最得力的助手，只要一直追查一定就能夠把她抓到的。然後，我們現在可以研究怎麼繼續封印寒嘯，只要封印不解開，寒嘯一直都不能離開極北寒地，一直將他留在那裡。」
「你們一路上遇到的伏擊，想來還有其他人想要你們的命。寒嘯的人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說來說起，還不是萬全之策。」百里聞沉聲地說道：「你們究竟還得罪了什麼人？」
想起他派出去的暗衛回來后的稟報，一路為他們清除了不少障礙，不由得眉頭皺的更加的緊。
穆青嫣歪頭，想了想，說道：「我哪裡知道啊，反正就是很多很多的人想要我們的命就是了。還有，你既然知道是寒嘯做的局，是個危險的存在，更是知道他不會放過任何人。為何不去極北寒地之地殺了寒嘯，一了百了？」
百里聞拿著酒壺又喝了一口，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說道：「若是真的那麼容易，君臨那小子早就幹了，還需要等到老夫動手？你可知道，那小子是個武功奇才，骨絡驚奇與寒嘯不相上下。可，為何君臨到現在還沒有弄死寒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因為君臨不知道寒嘯就是當年的兇手，他一直以為水玲瓏就是幕後的黑手。」穆青嫣一副福爾摩斯上身的模樣，說道。
「當然不是！」百里聞嘆了口氣，說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奇人異事，世外高人，更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能力存在。而，寒嘯那一族更是與這些強大能力有著密不可分的傳說，而，寒嘯那一族的人也是能人輩出，這些能人都在寒嘯的禁陣外守衛著。」
聞言，穆青嫣蹙眉，說道：「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吶！你說的也對，用我說的話去做不過是送死，不用我的話才是正確的。我就是想為何你們不這樣做呢！」
「當然不能像你這樣說著干，也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說說話就能夠解決的。」百里聞很是嫌棄地看著她，說道。
穆青嫣聽了也不生氣，說道：「你說的沒錯，這事情還真的不能使光是耍嘴皮子就能夠解決的。不過，你連想都不想的話，是不是就太過沒用了？」
「你……」百里聞再怎麼淡然也是被世人捧得高高的神醫藥王，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明目張胆地諷刺過了，一瞬間氣結，瞪著她怒氣沖沖地說道：「女不肖母！」
穆青嫣聽著這話，漫不經心地回應道：「說的不錯，我確實不像為娘。這句話對我來說，實在太過沒用攻擊力了！」
百里聞氣悶了，坐席子上轉了又轉坐姿，片刻后，忽然說道：「你不像你娘親，但，你更像葉凌霄那老頭。」
穆青嫣眉頭微微蹙起，說道：「我只是我，誰也不像，至於血脈相連的羈絆。這個誰都有，很正常不是嗎！」
百里聞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要問我的陳年舊事也就是這些了，聖人說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講一講你們的事情。」
穆青嫣給他說了，她在京城發生的事情，還有如何為母親葉馨報酬，皇宮裡發生的事情。
「所以，現在蕭家，林家都已經被滅族了？」百里聞聽了穆青嫣說的事情，皺著眉頭，說道：「沒有想到，竟然還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真沒有想到，蕭家那個女兒竟然是這般的狠角色……」
「蕭家才是被滅族了，林家的人是消失了。」穆青嫣淡淡的說道。
百里聞眼眉徒然一跳，問道：「林家的人消失了，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君臨會放過了他們？」
「他才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心慈手軟，林濤和林漢庭兩個老狐狸，早有準備潛逃的。」穆青嫣直接地說道：「只是，我很好奇，為何他們能夠在君臨的人的眼皮底下逃離，是怎麼樣做到的？」
「林相國府是有密道吧？」百里聞說道。
穆青嫣說：「檢查過了，林府里沒有找到密道，這樣的消失讓我想起了在小樓村的那一夜，村裡的人也是集體一下子消失了。無聲無息，甚至是什麼時候，那些人是否一起離開也是個問題。」
小樓村那會兒，她中毒了，君臨要看著她根本就沒有空隙去管其他，當所有的事情都好了。
張青，張恆他們將所有的催情香找到，把所有的犯人都抓住后，想要去告知那些村民的時候，那些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了……
「你口中的催情香，裡面是特質加工製作過。一般的催情香不過是閨房之物，可，裡面卻加了一種罌粟花。這種邪魅之物，本來是用來入葯的，但是，我不知道寒嘯是用了什麼樣的方法提煉出了一種奇怪的毒素。」百里聞沉聲地說道：「你現在知道為什麼說寒嘯是個天才中的天才了嗎？」
「我之所以能夠知道，也是因為曾經沒有鬧翻之前，寒嘯給我看過而已。」
「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我知道了這種罌粟花提煉出來，那點點的粉末就能夠讓人真正的生不如死的事實時候，內心是激動又害怕的。從來沒有想過，這種毒藥會流傳深廣，幾乎滅了大端朝。」
「更沒有寒嘯竟然能夠弄出那麼來，你們帶回來的催情香，需要的量是非常大的。他又在極北寒地是怎樣的操作，那些遠處的人來種植罌粟花？」
穆青嫣聽言，神色凝重，說道：「他把種植的方法交給水玲瓏，她在外面又取代了水傾情，擁有了權力和財力想要怎麼弄出來也成啊！」
百里聞搖搖頭，說道：「不，這種花極其難以種植活下來，水玲瓏就算知道種植方法也根本就不可能種植出來，這花選擇的土壤，施肥，日照，風雨不對都能夠輕易讓它死的。」
這麼說來，他口中的罌粟花跟她認知的不一樣……
穆青嫣深深的皺著眉頭，說道：「既然水玲瓏是個人品那麼差的人，水傾情和先帝又怎麼會讓她到皇宮去？」
百里聞說道：「水玲瓏借著與水傾情長得像，迷惑了先帝……正好，又被水傾情親眼看到了……」
想起那一段，大端朝秘史，連朝堂中那些史官也不敢下筆。
若不是在水族遊走多年，對水玲瓏的為人也有著比較熟悉的看法和耳聞，誰也想不到一個嬌弱的嬌滴滴的女子會幹出那樣的事情。
「哎呦，我去！還上演捉姦在床……這什麼跟什麼鬼啊！」穆青嫣伸手捂了一下眼睛，繼而說道：「就是因為，這樣水玲瓏被留在了皇宮之中。先帝和水傾情那會兒其實已經有了間隙了！」
劇情還真他媽的狗血，不知道還以為在看家庭倫理劇外加宮廷陰謀詭計劇。
「嗯，自從那一次后，水傾情便身體不好竟然抱恙不出門……」百里聞回憶地說道。
穆青嫣說道：「那麼，想起來，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籠罩在寒嘯這樣的陰影之下。還有，你說的罌粟花，藥王谷里有嗎？」
百里聞眸子一凜，看著穆青嫣，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當然是要研究它，看看它有什麼藥性，這樣說不定能夠研製出解藥啊！」穆青嫣直接就把想法說了出來。
百里聞說道：「丫頭，雖然你醫術是不錯，但是，罌粟花危害極大，我們都不知道寒嘯是用了什麼方法弄出來的。我用了十多年的時間都沒有搞明白，你是打算用多長的時間？」
說白了就是不相信她能夠弄明白，罌粟花的毒素原理。
穆青嫣說道：「我是未必能夠弄明白，但是，你試都不給我試的話，我就覺得這才是重點。你不會是怕我能夠弄出來弄清楚，你堂堂的藥王，天下聞名的神醫丟臉吧！」
「丫頭，激將法沒有用，讓你弄也是行。不過，藥王谷里培育成的也不多，你若是真的想要的話，得要讓挑一跟著。」百里聞伸手撫摸了下，那白花花的鬍子。
「成交！」穆青嫣想都沒有想就應允了。
百里聞蹙眉，說道：「你這樣望著老夫為何？不是都已經答應你了嗎？」看著穆青嫣盯著自己仔細地看的樣子，不禁被看得發悚。
「誒，你年紀比我外公還要年輕，怎麼長的跟他卻不相伯仲？我覺得啊，百里挑一不像你兒子，倒像是你的孫子！」穆青嫣很是認真地說道。
百里聞被這話氣的差點把手中的酒壺都砸了，惡狠狠地說道：「我長得焦急，不行嗎？」
穆青嫣嘆息道：「時光在你面前真是不禁用啊！」
百里聞險些被氣的吐血，怒道：「小丫頭片子，這樣不影響醫術便夠，我看你來不是為了研究如何解毒，是來求死的吧？」
小丫頭片子的，是覺得沒有活頭了，故意氣他，好給她一個痛快吧！
穆青嫣不急不緩地拖著嗓音，說道：「我的命愛惜著呢，脾氣那麼差，難怪，邱嬤嬤不跟你走。」
「你！」百里聞語塞，指著她的鼻子，氣的臉都通紅了。
「今日時間也不早了，我明天繼續來陪老師研究學問。」穆青嫣施施然地施禮，然後，風度翩翩地往樓下走去。
片刻后，他望著穆青嫣的背影，罵道：「死丫頭，誰要跟你討論學問，明天不准你來……」
聽著身後傳來的怒罵聲。
穆青嫣優哉游哉地往樓下走去。
「王妃，老谷主這是怎麼了？火氣那麼大，聽聽這怒吼聲，都快要把整個藥王谷都震碎了！」燕兒看到穆青嫣走了下來，連忙跟上前。
穆青嫣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眼身後的聽雨樓，說道：「這證明他中氣十足，身體很好，這樣很好啊！」
燕兒就不懂了，問道：「生氣了也好嗎？」
「有了煙火氣，人氣，有時候，有些事情壓抑久了，連自己也不知道以為是常態。其實，這是一種病，有時候多吼幾聲對身心健康……」穆青嫣淡淡的說著，邁開了步子，走在飄落滿地桃花的走廊上。
百里聞其實是個寂寞的人……
他的壓抑，他的思念，都是藏在心底之下……
燕兒雖然不太懂，但是也是覺得好像很有道理，連忙追上她的腳步，說道：「那老谷主是有病嗎？」
「我可沒有說過……」
兩人的交談夾雜著幾聲打鬧漸行漸遠，然而聲音卻是飄散在聽雨樓上空，久久不散……
百里聞在樓頂上，看著變成了小點點的穆青嫣把視線收回看了眼手中的酒壺，眸色沉了下，最終把不離手的酒壺放下了。
一葉軒。
「喂，你家媳婦跑去跟老頭問病症的事情，會不會把問那些陳年老事？」百里挑一最終還是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藥材，望著一旁慵懶地坐著看書的人。
君臨眼睛都沒有動一下，淡淡的說道：「會！」
百里挑一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你明知道她會，還敢讓她獨自一人去？你就不怕她……」
「怕什麼？」君臨眸子微微一動，眼帘輕輕挑起，看著他。
百里挑一：「……」
「老頭說了又怎樣，這能夠改變什麼？」君臨淡淡的說道，眼眸里卻是湧現出了血色。
「對，你說的都對！是改變不了，之前做過的所有事情！」百里挑一沉聲地說道：「那，你現在帶她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改變嗎？」
君臨聞言，丟下了手中的書籍，說道：「現在不一樣！本王做的沒有錯！」
百里挑一說道：「當年，葉馨也是為了救你娘親才做的事情，你卻把怒氣發泄到了她們母女身上，難道，就真的不覺得有絲毫的愧疚？就不怕，她知道后，會……」
「會又怎樣，本王還是不會放開手！本王還是不後悔這樣做了！」若不是這樣，他與她又怎麼可能在一起，所以不後悔。
君臨冷冷地說道：「至於，寒嘯做的事情，本王會讓他血債血償的！」
百里挑一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說道：「寒嘯派人把罌粟花的種子弄到大端朝來，更是派人秘密大規模種植。然後，繁盛出了那些讓人依賴的毒物，他是在釀造更大的事情。一旦，這種毒物蔓延全國，必定有大量的人死亡。這些人染毒了，身體會發生病變甚至橫生出疫病，最後，別說讓大端朝的兵去抵抗外敵了，最終只會不戰而敗落個滅國的結局。」
君臨涼涼地說道：「正因為如此，蕭家和林家九族都被抄家了，那些種植園和種植師也被燒個精光。」
腦袋裡閃過那動動火光跳躍，無數的哀嚎哭喊……
百里挑一嘆了口氣，說道：「燒光了也好！只是人死的是不是太多了？」
「兩軍對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是覺得他們可伶，怎麼就不想想他們隨時隨刻都在製造要人命的東西，那些枉死的無辜吸食者。」君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這樣，本王會覺得你是個腦袋堪憂的人。」
「你罵我……」百里挑一很是認真地指責。
「嗯，聽懂了，看來這會兒腦袋還能用！」君臨淡淡的說道。
「我腦袋一直都在用！！」
「是嗎，剛剛沒有看出來。」
片刻后，百里挑一才舒緩了怒氣，說道：「那麼多人恨不得你死了，藥王谷的暗衛稟告說，砍殺來追殺的人中，有皇宮那位的人。他是想你死在藥王谷的路上，你還想著替他找續命的葯？」
「大端朝的天，看來已經變了！」君臨眸色很有深意地將這話說了出來。
百里挑一聞言，沉吟地說道：「那究竟是誰能夠做到這樣發出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