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邊境之憂
第326章 邊境之憂
葉敬之看著君臨，絲毫不意外他會出現，說道：「你來了！」
「為何不上朝？」君臨看著站在長廊上的葉敬之，一步一句走到了他的身旁。
看著長廊前，那一片長開的夏荷葉子，葉敬之神色淡淡沉默不語。
君臨也不說話，眸子同樣落在內湖上那新長出來的青綠葉子上，兩人就這樣一同沉默。
不知道多久之後，湖面上泛出了漣漪，浮動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瀾，青綠的葉子也緩緩而動……
「那人是早有預謀，我終究不是他的對手，沒有能夠幫助到皇帝守住皇宮，你是要降罪於我？」葉敬之開口，淡淡的說道。
從被禁止入宮的第一天開始，所以第一時間就去四王府……
他就知道葉凌天有動作了，那人的心思在葉家的人眼裡是那樣的赤裸裸，而且，賊心不死早有預謀。
父親說的對，葉凌天要做的事情無論怎樣都要做到，不擇手段。
君臨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很是平靜地說道：「你，何罪之有？雖然，你沒有幫君傲守住皇宮，但，你分析的事情很對，若是沒有你提前跟邵東說的那些事情。平洲城也保不住了，這個時候，本王已經不能與你一起平靜地站在這裡。」
聽到這話，葉敬之倒是意外了，本以為君臨會震怒，沒有想到君臨竟然如此客觀地說話。
更沒有想到，君臨竟然是如此直接稱呼君傲……想來，那個本來大端朝就是君臨的傳言就又多了幾分的真確性！
君臨淡淡的繼續說道：「君傲沒有能守住，那是他的能力有問題。你名義上雖然是大司馬，他卻沒有給予你足夠的權力，手中握住的權力卻還是被奪去了，那是無能！這樣的無能，能怪誰！」
葉敬之聞言，笑了，說道：「你好像一點也不關心誰做這個國家的皇帝。」
君臨挑眉，毫無情緒地說道：「為何要關心？最終失去所有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本王！」
聞言，葉敬之怔住了一下，剛剛還覺得他不是那麼無情，而然，下一秒就又給推翻。
眼前這個男人，永遠不會在乎別人的生死，他有足夠強大的能力漠視世人，所以，他不在乎任何的事情。
他說的也是實話，他有足夠的底氣說這樣的話。
「王爺出現在這裡想必已經解決了糧草的事情，但是，新帝遲遲不出方案抵抗外敵，王爺對此有何想法？」葉敬之消化了剛剛的話，說出了心中的疑問，沒有辦法，他被困在京城很多的事情行動多有不便。
處處受制於人，更不要說，整個府邸外面有多人監視著。
連穆凜去邊境的事情，他也沒有能夠去叮囑一下，新帝君遠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如果，敵人攻入了都城，這個新帝還能做下去嗎？
現在，他想要的是確認一些事情……
君臨眸子微微一閃，泛著白光，說道：「林家一直都是水玲瓏的走狗，至於，葉凌天與水玲瓏的關係，還需要本王給你說？」
葉敬之心頭猛地一震，說道：「君遠是他的親外孫，林家的人一向狼子野心，他竟然拿整個國家的老百姓的命來獻祭……」
如此之人，難怪，父親要把葉凌天的名字從族譜里除去！
「正是因為他們如此，本王才來找你。」君臨直直地看著葉敬之，說道。
「王爺，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來做？」葉敬之蹙眉，問道。
「運向邊境的糧草和藥物，本王要你親自押送……」
趕到邊境，天空已經是白晃晃的了，穆青嫣一身風霜高高抓起的馬尾，額頭都散落了幾縷髮絲。
「報！」
軍營主帳，一名肖兵飛快地走進營帳內，跪在地上稟告。
「將軍，四王爺派來的人手到了營帳外。」
穆凜從地圖上抬起頭來，一身鎧甲很是英武，眼中閃動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說道：「四王爺派來的人？」
說道就往外走去，當掀開了營帳的布簾，映入眼帘的人讓他的眸子滿是驚詫。
「你……怎麼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看到一身風霜滿身是塵土穿成男裝的穆青嫣出現在了軍營里，穆凜除了驚詫更多的是擔憂。
穆青嫣走了上前，微笑地說道：「你能來，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穆凜看著她，沉聲地說道：「我跟你怎麼一樣，你……」當視線落在身後一眾的人時候，頓了一下，說道：「來人安排營帳給他們！」
「是，將軍！」
話音落下，立即就有士兵前來引領穆青嫣帶來的隊伍。
此時，穆青嫣也被穆凜拉進了主帥的營帳中。
「君臨讓你來這裡？」穆凜此刻，急了，一點身為主帥的穩重都沒有，焦急地望著穆青嫣問道。
穆青嫣看他焦急得氣急敗壞的模樣，說道：「當然，不然，你以為我怎麼可能帶著他的近衛出逃到這裡？我做夢也不可能吧！」
說著，她自然而然地走到案子前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端起一旁的小茶几上的茶水就牛飲了起來。
穆凜看她這樣渴的樣子，不免又是心痛又是氣，說道：「他難道不知道這裡是多麼危險的地方嗎？這是戰場，最有可能是隨時都有可能被屠殺的地方。」
茶壺裡的茶水被喝完之後，穆青嫣這才揉了揉耳朵，說道：「你不也是一樣，名義上是邊境的將軍統帥，但是，你早已經在京城多時，這裡的軍務都暗地裡交接給了四王爺的人了，天塌下來自有四王爺的人頂著。我看忘了這裡最危險的人是你吧，你的腿傷雖然已經好了八成，可還是有些隱疾。你都不管不顧地回來了，還親自上陣殺敵，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穆凜聽了，壓著心中蹭蹭冒出來的火氣，冷著臉說道：「我是軍人，保衛邊疆就是我的責任，別說我的腿斷了，哪怕剩下最後一口氣，我也是要保護著邊境要塞。」
「那，我也也是大端朝的一份子，我也是大端朝的人，我有能力貢獻出一份力量，我也當然要來！」穆青嫣直直地回視穆凜，說道：「更重要是，我能夠醫治這裡的傷兵，減輕你用兵的負擔。」
穆凜一怔，隨後說道：「你要在軍營里行醫，隨你。但是，有戰爭的時候絕對不能跟著跑去前線，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去的。否則，我就讓人把你關起來，嫣兒，這裡是邊境，情況很是危急，若真有什麼危急情況，君臨不會像在京城那樣能夠及時相救，我也是分身乏術，你想好了！」
穆青嫣抬眸看著穆凜，堅定地說道：「本來就沒有指望過你們，哥哥，別把我看輕了，說不定，是我把你們救了！」
本來穆凜就沒有比穆青嫣早來到軍營，自從晝夜賓士而來邊境，自京城一路往邊境而來后，他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此刻，被穆青嫣這樣的氣著，穆凜血氣翻湧兩眼發黑，整個人不禁搖晃了一下，蹌踉地往前跌了一步，手撐在了放著地圖的檯子上。
當年，他把穆青嫣扔在了穆府的後院里自生自滅，讓她過著螻蟻也不如的生活，身體還落下一身傷痕，這些事情都是他心中的疼，自從對這個唯一的妹妹打開心扉后，他從未有一天忘記過。
想起那些傷痕，瞬間狠狠地刺痛了心臟，穆凜猛地閉了一下眼。
穆青嫣遇到的很多不公事情，可以說是他這個做大哥的沒有做好，此次，她出現在這裡，瞬間戳中了他內心最為愧疚的地方。
邊境那麼的危險，楚國的軍隊又是有備而來……
他不願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為何要選擇不去救皇帝君傲而是毫不猶豫帶著人馬直奔邊境，情願冒著落人口實也要來邊境。
因為，他不想邊境被攻破，京城遭殃，穆青嫣喜歡的地方都成為殘破的瓦礫。
不想看到，穆青嫣會成為流離失所的人之一……
「哥哥！」
穆青嫣從墊子上站起，快速地走到了穆凜的跟前，然後用儘力氣又喊道：「哥哥，我的親哥哥，哎，你在發什麼呆啊？」
穆凜這才回過神來，動了動眼睛，垂下眼帘看著低了一個頭的穆青嫣，說道：「我還沒有生完氣，你跑過來也是要討打嗎？」
說著，疲憊地用手揉了揉眉心，眼袋上滿是烏青。
這個時候，穆青嫣已經伸手把他的手拿了在手裡，伸出三根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把脈。
穆凜神色疲憊地動了動，直著身子，說道：「我沒事，不用看，你倒是給我說說去了藥王谷之後的詳細情況。」
穆青嫣並沒有因此放過他，抓住他的手腕，凝神屏息地說道：「你氣息不穩，是不是連續幾天沒有睡覺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穆凜聽了，眼神不禁有些閃躲了，言語有些支吾地說道：「睡了啊，可能是這幾天比較累吧！你剛剛來到，還是想休息吧！來別站著了，過來這裡坐。」
當，他們才坐下沒有多久。
兆麟掀開了帘子走了進來，一陣風似的走到了營帳邊上一旁坐著的燕兒身邊，聲淚俱下地說道：「燕兒，我的燕兒，你真的來了！剛才聽到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謊言呢！」
燕兒跟著穆青嫣一路奔來，同樣也是一身的疲憊，坐直了身子，說道：「你嚎什麼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死了。」
兆麟抹了把溢出眼眶的淚水，坐在燕兒的身邊，說道：「燕兒，你又不是不知道，打仗的人很可能隨時就死了，永遠都見不到家人，媳婦了。我還沒有和你成親生孩子……」
穆青嫣看著營帳門邊上坐著的兩個小情侶，不禁皺了皺眉頭，說道：「他這樣沒事嗎？」
穆凜聽完了，倒是習以為常，軍中的男子上陣殺敵熱血沙場，但是，離開妻兒的時候，轉身都是一眶熱淚邊走邊流。
因為，兆麟說的都是大實話，有可能這樣的一別，又或者再見都沒有說一聲，便永遠天人相隔。
穆凜抬手捏了捏眉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才是正常的，在這裡，往後，你會見到更多。比兆麟哭的更慘的人多的是，兆麟哭的算是斯文了！」
「燕兒，這些天辛苦你了，兆麟你帶燕兒去好好休息吧！」穆青嫣聽了穆凜的話，眉頭更是皺的緊緊的，說道。
這會兒，她要是還不通氣，就真是榆木疙瘩了。
營帳門邊上的兆麟聽了，滿是喜悅地說道：「謝王妃！」
說罷，也不給燕兒說話的機會，拉著人一溜煙地走了出去。
穆青嫣看著他們兩個消失的背影，不禁說道：「哥哥，我是不是成了阻擋他們兩個成親的攔路石了？如果，不是燕兒要保護我，她現在應該早已經跟兆麟修成正果了吧！又怎麼會，天各一方，想見一面還要等機會。」
穆凜看她臉色有些自責，說道：「不，本來暗衛就不應該有愛情與家庭。是你讓他們有了希望，若不是你，燕兒永遠都是見不光的暗衛。」
「嗯！」穆青嫣聽了，點點頭說道：「來給我說說戰況吧！」
穆凜聞言，用深沉的聲音詳細地說著眼下的戰役……
當所有的情況都說完后，穆青嫣臉色很是不對，遲疑了一下，說道：「這些事情發生的太過巧合了！」
「巧合？」穆凜挑眉。
穆青嫣點點頭，說道：「時間卡的太過精準了就好像算過了一樣，太子君遠才逼宮，衡州就兵變，緊接著邊境又遇襲，事情有巧合也不至於巧合到了這個份上。十有八九是太子君遠身邊有他們的人給他們通風報信，這些人必定是他們的親信，不然林漢庭不會選擇那個時候叛變，楚國不會選擇那個時候出兵。」
穆凜聽言，神色凝重，眸色深沉，說道：「又或者是他允許製造內亂，剷除異己，那個時候，亂成一團，所有人都無暇顧及皇帝君傲。我也必須在瞬間做下決定離開京城，若是這樣，太子君遠這個人就很可怕了！」
「算計好了我會不顧一切來邊境挽救，四王府的餘力必定會去守著衡州攻打的路……」
穆青嫣聽言，沉聲地說道：「太子君遠心機深沉，但，他身邊出謀劃策的人更可怕。」
「是葉凌天！」穆凜一下子就想到了她要說的人是誰。
「楚國自從經歷了君閻烈和楚幽的事情后，安份了很多，這段時間來並沒有鬧過什麼亂子，大端朝也對楚國的人做出了防備。如今竟然準確地知道大端朝的內政事情，還出手之准說沒有內鬼恐怕沒有人會相信。」穆青嫣眸色沉沉地說著。
「還有林漢庭就更加的奇怪了，林氏一族一向被四王爺的人追查追殺，躲在了衡州，若是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怎麼可能起兵造反？」
「還有太子君遠，才把坐上了皇帝的寶座，他忙不迭地給邊境的將士和抵擋衡州的四王府親兵製造麻煩，難不成，君遠是個傻的嗎？」
穆凜贊同道：「對，這些都太過巧合了！簡直就好像說好了一樣。」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現在邊境告急，衡州以上已經傳來消息已經失守了兩座城池，這樣的境況若是兩邊都失守了。那麼，京城就會成了沒有圍欄，任何人都可以直達。」
「不光是京城出了問題，整個國家都出了問題，這些問題都不處理難道就不怕皇位沒有坐熱就換人？」穆青嫣此刻真的想給君遠來幾刀。
穆凜的眸色凝重，沉沉地說道：「是啊，不光這樣，若是君遠一直拖著不給邊境的將士糧草和藥物的物資，邊境支撐不了多久，楚國的軍隊只要攻打成功就能夠直接打到京城。」
穆青嫣說道：「這樣做對君遠有什麼好處？」
「我想，君遠和葉凌天大的注意絕對不是那麼簡單，我腦袋裡有個想法就是：他們想要除去我們卻又不想跟我們正面交鋒，如果利用楚國和林漢庭，那麼，他們只要在京城裡拖著時間，就能夠拖死我們。」穆凜腦袋裡閃過軍事的計謀與物資的數量。
穆青嫣聞言，眸子閃過冷冷的光，說道：「你是覺得他們想要藉助這些人的力量來把我們從大端朝里剔除。」
穆凜眯著眼睛，說道：「準確來說，太子君遠和葉凌天是想要把我，你，四王爺，外祖父一家人都剷除了才對。大舅舅來跟我說的事情，果然不是無所謂的擔憂。」
「大舅舅跟你說了什麼？」穆青嫣眼中出現了疑惑。
穆凜說道：「記得，你離開京城的時候，大舅舅當天就找到了我，說大端朝的天有可能要變了，讓我小心點。當時，我還覺得他是不是因為做大司馬，幫皇帝處理的事情太多，想的太多了。畢竟，那個時候，皇帝已經把太子的權力都收了回去，監國的事情也沒有讓太子做了。」
「真沒有想到，才不過，過了一個多月，這些話都成真了！」
穆青嫣眉頭凝著，說道：「君臨已經回去了京城，糧草和物資的事情應該不用擔心，他只要回到去了就能夠解決。再說，都知道四王爺的親兵都是銅牆鐵壁，所以衡州那邊也不可能輕易特破，他們的想法並沒有那麼容易實現。」
穆凜聞言，嘴角不免浮上了苦澀，說道：「那也得真正解決了糧草物資才可以，我當日剛到的時候，楚國的軍隊已經開始攻擊我軍，雖然抵擋住了。可死傷無數，現在軍營的受傷營帳里住滿了十個營帳，若再沒有糧草和藥物到來怕是再硬的漢子也難以堅持下去。」
「當初我受傷的時候，兵權是有一半交還給了朝廷，開始的時候，皇帝怕林漢庭與穆寒山之間的兵權太大收了回來，那麼，皇帝的心思自然就是不會讓臣子有太大的權力。所以，我回到京城傷勢穩定之後，皇帝便巧立名目把我手上的一半兵權給收了，用這樣的方法來牽制。」
「皇帝怕的不過是功高蓋主，做臣子的會有異心，怕林漢庭的舊部會響應林漢庭所有事情，便將原來就職的幾位舊將給調職了他處。可惜，皇帝沒有想到林漢庭安排的人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找到，若不是四王爺君臨的人在，這個軍營怕早已經易主了。」
「這些年，林漢庭在邊境做的事情不過是穩固，可，這邊境的長線是穩固就夠了嗎？顯然不是！剛才，你還沒有來到的時候，我在研究這長長的一線，竟然發現很多地方都是窟窿……」
穆青嫣聽言，眉頭皺的更加的緊了，說道：「據我所知這些年，朝廷給邊境每年都是大批大批的銀子，這麼多的窟窿存在。這林漢庭看來就是早有預謀的，他與水玲瓏從一開始就想著把大端朝給弄倒了。只是，把大端朝給滅了的過程還真是太長了，也不知道是大端朝實力太強大，還是他們太過弱！」
穆凜聽著穆青嫣帶著嘲諷的話語，嘆了口氣說道：「大端朝有多朝的底蘊，也不是說滅國就滅國的，再說，當年還有先祖皇帝留下的四大家族。水玲瓏和林漢庭，林濤他們還沒有現在那麼大的能力。不過，沒有水玲瓏這一人做的所有事情，大端朝也不會成了今日這樣。」
「只是，我沒有想到，太子君遠看似溫厚的人，竟然也會玩這一手，還玩的那麼陰險。」
什麼叫做人不可以貌相？看太子君遠就知道，這就是！
現在，他最擔心的不是京城的權力爭奪問題，而是，擔心邊境此時此刻的糧食和藥物究竟能夠支撐到什麼時候。
更擔心，遠在朝堂的葉凌天和新帝君遠，若是糧草和藥物的方面沒有能夠得手，那麼，肯定會想更陰險更狠毒的方法。
現在，邊境的士兵已經被缺失的藥物，拖延了傷勢，本來有些不重的傷也開始嚴重起來了。
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兩個軍隊沒有打起來，他這邊的士兵就會變成殘廢甚至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