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父子相見
當他看到府門外一位三十餘歲的中年男子被裘勝拉扯著出來時，忍不住搓了搓凍得有點僵的雙手。
這個時代的人啊，結婚就是早，他這個父親如今才三十出頭，在自己的那個時代，那可還算的上年輕人，可到了這個時代，居然已經有了像他這麽大的兒子。
看著這位年輕的父親，李煜竟然有一種想轉身就走的衝動。
“煜……煜兒！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哈哈哈哈……”
李濟之前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兒子能來到高昌，可當他看到府門外那個讓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時，一向冷酷的臉頰抽動了兩下，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他甩開裘勝，緊走著來到府門外，一把抱住了跟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兒子，“你……你怎麽回來高昌呢？我……我不是在夢裏吧？”
“父……父親當然不是在夢裏，這不是活生生的我麽？”李煜尬笑著，用手輕輕拍了拍李濟的肩膀。
在這一世的記憶中，李煜還從未見過他哭過，如今時隔數年，當他再次見到他時，父子之情還是把眼淚給催了出來。
“長高了！長壯了！我離開你時，你才是個小孩子，沒想到如今也長成了大人。”鬆開李煜之後，李濟上下看著自己的兒子，忍不住感慨地說道。
李煜被他看得渾身發毛，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把婉兒給扯了過來，“這是婉兒！”
“你……你是婉兒？是陳家的婉兒？我家臭小子的未婚妻？”
“婉兒拜見李伯父。”
“好好！免禮，你怎麽千裏迢迢把婉兒也帶過來了？難道不知道這一路的凶險？”
“我這一路饑餐露宿，就不讓進去歇歇腳？”
李濟這才想起來自己兒子還站在府門外，一口水沒喝呢，“你瞧瞧！我真是老糊塗了，快進去快進去！來人，招呼好遠來的客人。”
一家人團聚，今日李濟的心情格外的好，吩咐廚子趕緊做飯之後，他把心裏一股腦兒的問題給搬了出來。
“你怎麽過來的？為什麽來高昌？我離開這些年，府裏怎麽樣……”
李煜隻好將他這大半年的經曆原原本本給說了一遍，後來幹脆讓婉兒幫他說。
當聽眾的李濟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原先病懨懨的兒子竟然成為了翰林待詔，國子監博士，還帶著大軍跟吳少誠打了幾場勝仗，也憑著這幾場勝仗封了爵位。
一路上吃幹糧快要吃土的韋執誼一邊往嘴裏塞菜，一邊說，“李禦史您或許還不知道，待詔把醉人居經營得風生水起，每月的收入那可是一般王侯都比不了的。”
李濟瞠目結舌……怎麽大半年時間，自家兒子這麽出息了？
“你此次前來高昌是為了……”
“李禦史，待詔如今被陛下親封為西域經略使，統轄安西四鎮及隴西、隴右之地！”
“吧嗒！”
李濟筷子夾著的一塊肉掉到了地上，開什麽玩笑？陛下居然給了他兒子這麽大的職權，“陛下莫不是當時有點糊塗……”
“陛下一點也不糊塗，這全賴待詔智謀過人，膽量過人，若非如此，何以如此受陛下器重？”
“你們先吃著，容某先想想……”
這下子，李濟的飯也吃不下去，開始在屋裏來回踱步……
“某還是不信！大郎怎麽會做出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
“父親，詔書和印信在此，盡可以拿去查驗。”李煜將這兩件東西遞給了李濟。
“竟……竟然是真的！”李濟直到看到詔書之後，才最終確定，自家兒子真的成為了西域經略使，統轄安西四鎮並隴西、隴右之地。
“家裏的事情就暫時說到這吧，郭大都護呢？”
“郭大都護去龜茲了，自於闐陷於吐蕃之手後，郭將軍恐龜茲﹑焉耆﹑疏勒三鎮為敵所乘，故爾決定親自鎮守龜茲，疏勒由魯陽魯將軍鎮守，焉耆由楊日佑楊將軍鎮守，我和鄭據鄭將軍據守高昌。”
“如今高昌守兵有多少？”
“三千餘！並且年歲已高，戰鬥力大不如前，倘若吐蕃大軍來到，恐怕高昌遲早會陷於敵手，朝廷當真沒有多餘的兵力支援安西四鎮？”
“父親，朝廷以為安西四鎮早就沒了，若不是兒力排眾議前來西域，恐怕你我還不能相見！至於援軍，之前各個節度使鬧騰得厲害，這幾年稍微消停一些，朝廷鎮壓各地節度使，糧草輜重耗費嚴重，恐怕一時半會還顧不上這邊。”
“若真如此，安西四鎮休矣！明年開春之後若吐蕃大軍來犯，這區區三千人，恐怕抵擋不住。”
“父親有點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兵不在寡，曆史上以少勝多的例子也比比皆是，項羽破釜沉舟，大破秦軍；三國孫劉聯軍敗曹操水陸大軍百萬，高昌兵力雖少，若訓練和使用得當，即便赤德鬆讚率軍親臨，也不足為懼。”
李煜這一番豪言壯語，竟然說得李濟血脈噴張，“好！好！果然是我李濟的兒子，竟然有如此膽識，枉我當初看走了眼，當初以為你身子骨弱，此生恐怕沒有統兵的可能，不想短短數年，你竟然成長到了這種地步，今日你們且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我帶你們去看看高昌的守軍。”
他知道兒子這一路的辛苦，吃完飯後，盡管還有許多話要跟兒子說，但還是忍住了。
李煜聽到這話，頓時長出了一口氣，初次跟父親見麵，實在是有點別別扭扭的，尤其是他那種看自己的眼神。
……
翌日，演武場，除各個城門城樓必要的守軍之外，李濟將高昌城所有的守軍集中到了校場，盡管今日天氣不錯，但隆冬的寒冷讓整個校場哈氣彌漫……
“禦史大人這是怎麽了？”
“難道吐蕃兵來襲嗎？以往不都是夏秋時節來犯高昌……”
“站在李禦史身邊的那個少年郎是誰？”
“你們還不知道吧，這是禦史大人的兒子！”
“某聽說這位少年郎還是個大官……”
……
檢閱台上，李濟自動讓出了最主要的位置，盡管李煜是他的兒子，可在軍前，兒子是西域經略使，官銜比他大多了。
但是李煜把這個位置又讓給了李濟，“父親還是在原來的位置為好！在我眼裏，這都沒什麽意義。”
李濟隻好又坐回到了最高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