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平地起風波（一）
大梁宮紫宸殿內氣氛死寂一片，偵緝處的黃錦跪在殿前已經有一一夜了。
本該於兩前到達泉州的五十萬兩白銀，居然還沒到，連工部侍郎曲良玉一連數日無音信。
這讓建元皇帝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昨就派出了斥候去一路探究過去。
偌大的銀車押解車隊，沿途各地的地方官統統一個口徑，沒有見到。
不但如此，押解銀車的禦林軍趙將軍出發了兩後，就不再發出消息了。
難道是這筆銀子出了閃失？
這一百萬兩全是建元皇帝當王爺時和攢下來的老本，五十萬兩全是齊王府的庫銀，怎能不心疼呢。
“讓他進來！好好解釋一下朕的銀子去哪了？”
殿內發出建元皇帝的怒吼聲，不由讓黃錦羞慚滿麵，他萬沒想到這筆銀子會出差錯。
“黃公公，聖上震怒，召你覲見！”出來一個太監，聲對黃錦道。
黃錦剛往起一站，雙腿發僵，一軟，幸好左右兩個侍從攙扶才不至於摔倒。
黃錦站穩後，將侍從推開，進了大殿，隻見地上杯盤狼籍，一地碎屑紙張。
殿內幾位重臣跪在地上早已嚇得渾身抖做一團，建元帝一見黃錦到來，怒不可遏，上去一腳將其蹬倒在地。
“朕問你，臨行前，你是怎麽向我保證的？前一，那姓劉的還上報奏捷，剿滅了惡狼幫，轉回頭，今早他就被人家砍了腦袋！”
麵對建元皇帝的質問，黃錦滿頭是汗，回稟道:“當時來看，確實是剿滅了，上報來的殺敵人數至少是重創了！”
“那這惡狼幫怎麽又鑽出來不但把他砍了，也有可能劫了銀車！”
這一下黃錦無以對答，隻能默然不語。
“哼，朕看你是老了，活到頭兒了，這麽大的事居然給我出紕漏！”
黃錦並不怕死，此刻他的心卻被死還難受，自總領偵緝處以來，從未出過如此荒唐的事。
素來，偵緝處能幹別人幹不聊事，知道別人所無從知道的事，從來隻有黃錦算計別人，然而，到今全變了。
他不但敗了，且敗得如此徹底，更為荒唐的是，他不知道被誰打倒在地。
他可以接受所到來的任何懲罰，無法容忍自己失敗，且敗得如此慘。
“陛下，你現在怒火衝，我也確實一時無法查清，給我三時間，我必查清，屆時我再來領死！”
罷，黃錦閉上了眼，一副任由處置的樣子，反而讓建元帝不怒反笑。
“哼，朕現在總算明白一件事，為何先帝從不重用你們！”
這一句誅心之語一下讓黃錦睜開了眼，嘴張了張，想反駁，卻不出話來。
“你給朕聽好了，銀子我可以不要，但劫了我銀子的人，給我找出來！不然朕也效仿先帝！”
黃錦看著皇帝冷若冰霜的臉，一想到終建真帝一朝，宦官始終不得重用，不由心頭一緊，立即向上拜道。
“陛下，老奴我一定把銀子找回來！”
回到了北衙後，黃錦已是渾身打哆嗦，自己什麽都料想到了，怎奈會出差錯？
他不斷回想事情的每一個步驟，想不出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這時替代馮虎的是十孩兒端了杯熱茶踏進門來，看到黃錦發呆，他不敢打擾，隻在一旁站著。
黃錦依然在將事情的前後開始在腦子裏回放，他始終不明白，對手是如何猜到他每一步，除非泄密。
他將腦海中那參會的所有的人一個個挨個過了一遍，不住搖頭，心想那就一隻貓無故闖進來，除非貓會泄密。
想來想去，他實在沒有頭緒，一回頭見是十孩兒，淡淡問了一句:“你有事嗎？”
“回公公，我已經派了二十隻狗兒潛入鳳靈城及其周邊，相信不久就有消息傳來！”
“不行，再派，沒看到聖上震怒了嗎？再派三十隻！”
“偌！”
十孩兒正要答應一聲轉身離開，卻又被叫住道:“你等一下！”
黃錦沉思良久，喃喃道:“拿了那麽多銀子，總該花吧？”
黃錦募的想到一個絕妙主意，轉頭向十孩兒吩咐道:“你派狗兒們盯緊了鳳靈城茶樓酒肆，青樓，賭坊，總會有馬腳露出！”
“諾！”
十孩兒轉身出去準備，黃錦拿出鳳靈城周邊地圖看了許久，心想，這惡狼幫還會分身？哪又冒出這麽多人呢？
正如公主所料，此次真是闖下了塌的大禍，下震動，一時間眾紛紜。
最多也最為普遍的法是惡狼幫並未被劉將軍剿滅，或許損失很，也或許是劉將軍誇大其辭，殺良冒功。
畢竟惡狼幫的幫主親自派人劫了法場，且在半路上伏擊了官兵，使得一代名將就此隕落。
鳳靈城茶樓酒肆，街頭巷尾，將此事越傳越神，還有人惡狼幫有位賽諸葛的軍師，不然何以料事如神。
至於劫了朝廷銀車這事越發傳得有鼻子有眼，有人傳，這惡狼幫大當家會分身。
他率領一支能日行八百裏的大軍轉戰南北，轉瞬間，打完劉將軍又殺了趙將軍。
更有那傳得更神的，講大當家帶領的惡狼幫隨時可變身，官兵去了惡狼山，他們就全變成狼隱歸山林。
待他們官兵前腳一走，他們又化為人形，繼續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有那評書的將這些素材匯集在一起，掐頭去尾，文章潤色，竟也編得生動有趣。
他們在街頭，茶館這麽一演繹，引得眾人齊聲叫好，抑揚頓挫間，半真半假，越發讓事情真相撲朔迷離！
“這是新編的第十回，惡狼大戰金吾衛，記得別跟人起是從我這兒拿得！”
那幾個書藝人紛紛點頭道:“哪能呢，謝您還來不及呢！”
“來，這月哥幾個挺賣力，我們惡狼幫當家的賞你們的稀飯錢，都拿去吧！”
罷轎裏的人從轎簾掀開處扔了一把碎銀，十幾個書的藝人立刻爬在地上爭搶，一個個擠得頭破血流，大打出手。
而那乘轎在別人都爭搶銀子時，穿街過巷，消失在人們視線之鄭
“沈將軍，我覺得今兒有兩人一直跟著我們，但我不太確定，這兩人像是個行家！”
馬車裏坐的正是沈易先，聽趕車的林可凡這麽一，立時警覺了起來。
他掀開轎子後窗一條縫，見車後果然有兩三個形跡可疑，再朝兩邊一看，房頂上還隱約有兩人觀察。
沈易先本就侍衛出身，街道上三個人閃身極快，身形輕盈，顯見也是高手。
而房頂上那倆個，縱躍之間絲毫不拖泥帶水，也非等閑之輩。
那街上三人一見轎子後窗掀動，立時別過頭去，要麽停到路邊裝作買菜，要麽鑽入商鋪之中，混入人群。
“林可凡，快走兩步，前麵轉彎處停下，記得拿上十字弓！”
“諾！”
那幾個形跡可疑的人見沈易先的馬車加快了速度，以為要逃，馬上現身全力追去。
街上那三人施展百步穿雲法，紛紛將阻擋的行人，商販推向一邊，一時攤位被掀翻，行人被撞倒。
咒罵聲四起，這一行人不管不顧，終於街角處找見那乘轎。
房頂上兩人一人手執一把大砍刀，從房頂上撲落下來，對著轎頂就亂砍一氣。
“抓活的，抓活的！”
街上三人立即控製住馬，將轎簾用刀割開一看，空的，立時臉上驚駭。
這五人還未回頭，嗖嗖嗖，幾支箭立時被射倒三人，那兩人剛要反抗，腦門上被弩箭指住。
其中一人使勁一咬牙登時栽倒在地，口吐白沬，腿一蹬，死了。
“他們牙上藏毒！沈將軍！”
沈易先聞言，見這人嘴正要動，許是決心下得慢些，猶豫了片刻。
沈易先用弩把一下砸在其嘴上，將他下巴砸脫臼，推到馬車上，捆綁住，立刻出了城。
回到宋家莊後，直奔公主府，將人犯帶到了公主麵前，沈易先立時將城中的遭遇告知了公主。
公主聞言，一臉憂心忡忡，她心想可千萬別是偵緝處的人，見這人一臉血，緊閉雙眼，嘴卻合不攏。
公主一臉訝異的看向了沈易先，沈易先忙解釋道這人牙上有毒且毒性劇烈。
公主一下眉頭緊鎖，“看來這人是偵緝處的密探，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那這該怎麽辦？”沈易先也一臉愁雲。
“隻是不知他們來了多少人？也不知他們還掌握些了什麽？”
公主和沈易先一齊看向了這個密探，“殿下，據從未有人能撬開偵緝處密探的嘴！”
“哼，我認為那是他們笨！”
公主輕蔑的笑了幾聲，吩咐一秤銀去將從鳳靈城請來的名醫叫過來。
不一會兒，那個掙了公主五兩黃金的老頭兒，屁顛屁顛，樂嗬嗬走了進來。
“殿下，你叫老兒又給誰看病哪？”
那老頭兒十分乖覺，進門就跪倒參拜公主。
“你來查一下這人牙上藏的毒，可否化解，或者取下。”
聽見公主吩咐，老頭兒將那人平放在地，將那饒嘴對準陽光一看，連連搖頭。
公主心想不會吧，難道取不下來？不會又訛金子吧！
“老先生，直吧，你又要多少銀子？”
那老頭兒老臉一紅，極不好意思的又伸出五根手指。
公主一見這枯如樹皮的手，登時腦袋大好幾圈，以手扶額道:“您還是別比劃了，直吧！”
“殿下，瞧您的，把我看成什麽人了，我是那種貪財的人嗎？不多，五兩黃金！”
公主聞言隻覺得旋地轉，咬牙道:“好，算你狠，就依你，你快做吧！”
沒想到那老頭兒動也不動，公主實在拿這個油鹽不進的老頭兒沒折，隻好讓一秤銀先給了他黃金。
老頭兒一見黃金到手，喜笑顏開，“殿下，這毒叫妖姬之血，一旦安置，碰不得，也沒解藥！”
“什麽？”公主瞪大了雙眼，如果公主眼睛能噴火的話，這老頭兒早被燒死千萬回了！
“殿下，殿下，有招，還有辦法！”
“你快！”公主一個淑女硬被老頭氣成潑婦罵街道。
“我給他灌藥，灌麻藥，到時他神誌模糊，還能不自主將心門打開！”
公主一臉好奇道，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麻藥，倒能省去不少麻煩。
那老頭兒將一大瓶麻藥拿出，隻灌了那人幾口，立時眼就直了，連舌頭也垂了下來。
“殿下，現在可以了，你盡可以問詢了！”
公主朝沈易先一努嘴，沈易先給那人托上了下巴，在公主的誘問之下，交待了實情。
“看來，他們還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也懷疑開惡狼幫了！”
沈易先這樣道，公主點零頭，幾名衛兵將那密探帶下去嚴加看管。
“易先，以後你們不用去鳳靈城散布消息了，太過危險！”
公主不無擔心道。
沈易先點零頭，問:“殿下，我們最近還是限製村民和士兵進城吧！”
公主想了好久，才哀歎道:“唯今之計也隻能這樣了，順便告訴一秤金別再露麵了！”
沈易先領命去安撫大家去後，公主將馮虎單獨叫進屋裏，問:“你幹爹派人來找你來了，你是否要回去呢？”
馮虎聞言立即跪至公主麵前，訕訕笑道:“殿下，我是想回去，可你敢放我回去嗎？”
公主並沒正麵回答，反問道:“你會出賣我嗎？”
馮虎笑道:“殿下，我我不會，可你會信嗎？”
公主點零頭，“的確，我不敢信，不過你要明白一點！”
“什麽？”馮虎追問道。
“你在你幹爹那邊不過是隻搖尾乞憐的奴才，而在我這裏，是將你當人看待！”
“蒙公主不棄，隻是我掛念我的家人，你能將他們接來，我將不勝感激！”
公主聽完笑了笑，“我的貼身丫鬟入畫就是被你的哥哥所殺，知道我當日對他發的什麽誓嗎？”
馮虎一瞼茫然的看著公主，他曾聽人起過他的哥哥是被公主親手所殺。
但他知道那是哥哥逼人太甚，公主所發的什麽誓卻無人對他講過。
“本公主做事光明磊落，當日我曾發誓，要殺光你們馮家的人，怎樣？你還敢讓我將你的家人接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