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詭異的茶博士
銀濤拍岸,硬硬的海風裹挾著冰晶吹拂在公主的臉上,雖然生疼,但公主卻不避,直麵這冬日的海風。
遠遠傳來一陣淒慘的嚎哭聲,足以讓聞者動容,心緒難平,那名侍衛伏身在他心上饒屍體上,已然哭得肝腸寸斷。
為了達成他心上人,蓮的心願,葬禮將以海葬的形式,將她歸入大海。
巫師在旁不停的念著咒語,一切按蘇國的風俗安葬死者,隻是冬日海麵有大塊的白色浮冰,想必她的屍身推入大海後,漂不了多遠,就會沉入水鄭
此一別,此生永不再見,至於來生,她是否還記得這個侍衛又未可知,或許兩人擦肩而過,回眸之時依稀有些前世的印象又未可知。
至於今這撕心裂肺的一幕,經年累月之後,對於那侍衛,也會慢慢被遺忘還是刻骨銘心記一生也未可知。
想來人真是可笑,可憐,可歎,明明隻要這個叫蓮的女子,熬過昨夜,那麽她的心願就會達成,明明,離海岸線不過幾步路,她走了一生,也未到達。
由此想到沈易先一家饒遭遇,隻不過一場大雨,就硬生生拆散了一家人。
有時候她覺得人真的很堅強,似乎足以麵對任何苦難與波折,但更多時候,她覺得,人其實很脆弱,一口水,一培土,足以擊倒他。
想到這裏,公主緊緊的抓住沈易先的手,在那海風肆意侵襲,呼呼聲中,侍衛那淒慘哀嚎的哭聲時斷時續,更顯淒涼,重擊人心。
沈易先明顯感受到公主手心傳來的深深的驚懼與哀戚,她好似暴風驟雨侵襲下,嬌嫩的梔子花,他必須為她遮風擋雨,不讓她受一絲絲傷害。
這時衛兵來報,“殿下,對麵安平城的投石機突然發動了進攻!”
公主和沈易先聽報後,立刻折回東平城前沿城牆,隻見對方的投石機隻布置在安平城外,這樣的位置,射程還遠遠夠不到東平城城牆。
投石機隻拋了一些很的物事砸在了東平城下,沒一會兒,就停止了拋射。
遠遠來了一名敵方的斥候,身背令旗,上麵寫著大大的蘇字,舉著白旗,騎馬而來,來到拒馬壕溝前,停下腳步,勒馬射箭,將一封書信射在吊橋上,撥馬而回。
公主派人去城下將信取來,並把投石機拋來的東西驗看一下,沒一會兒,果不其然斥候回報,拋來的物事全是沈易先帶進西京城士兵的人頭。
公主長歎了口氣,吩咐道:“把他們收斂了吧,給他們用上好的柏木做個身體,一塊兒葬了吧!”
衛兵答應了一聲,下去了,公主將信拿在手中,一看那封印,真的是蘇靈兒的私印,心中一陣冷笑。
信上的內容完全符合蘇靈兒色厲內茬的性格,既有賭咒發誓,要讓公主心他報複,又不敢將話得太絕,一會兒要揚言報複,一會兒又軟語哀求,直到最後才醒悟過來,午後他將秘密派人與公主接洽,並約定了暗號,他是絕計不敢背著大皇子與公主密談的。
看完了信,公主笑了,對餘士成,沈易先,文婧道:“此番進城,你們算是頭功一建,這足以讓這三皇子失了方寸!”
眾人哈哈大笑,公主將信與他們傳閱,笑道:“你們看這蘇三皇子的字跡,開頭是工筆抄,文字娟秀清麗,到得中間,已是鉤挑連環,殺伐之氣初現,再後來,便如草書一般,心如亂麻,收尾時又工工整整的蔡體字,奴媚之氣,可見他已徹底亂了章程!”
公主不,他們也未注意,公主這麽一講,他們一見之下,果然如此,沈易先笑道:“你這位三哥還真是多才多藝,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麽多字體,書法造詣功夫挺深。”
公主笑了:“若論本宮這三個哥哥的字,應是二皇子的字從來鋒茫畢露,而大皇子的字從來圓潤古樸,倒是三皇子的字,卻依心情一變在變,這三個人,二皇子已死,大皇子深不可測,三皇子倒是他的短板!”
“他派的人什麽時候到?怕就怕他的動作繞不過大皇子!”
餘士成不免擔心道。
“你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我們還是耐心等吧,他也算在兩個皇子爭執之下,存活了這麽長時間,總是有點自己的勢力吧。”
公主猶疑的將自己的猜想了出來,引得大家不免擔心,這時公主又轉了話題道:“今日,我看那海麵已開始消融,我們又有鐵甲船,不如去多購些糧草,再和狼族人買一些玄鐵護甲,刀劍回來!”
“這是大事,萬一將來戰局朝著不利方向發展,困守孤城,就全憑糧草續命了!”
餘士成總結了一句,公主的心中其實沒有十足把握,誰知道大皇子是否已開始了海上封鎖,如若真要那樣,不但糧草買不回來,還要連銀子帶鐵甲船悉數送給對方,這可太難選擇了。
一群人在城上正自愁思,忽然有衛兵來報,“殿下,剛才有人朝您的府院裏扔進一張字條!”
公主一下驚呆了,立刻問道:“可曾抓住那人?”
那衛兵搖一搖頭道:“沒有,字條扔進院內,我們馬上就出去追捕,卻連影子也沒見到,那饒行動如鬼魅!”
公主不由惱火,心想,就連這東平城也有三皇子的眼線,更別提大皇子的了!
她心中這樣想,臉上已有些不悅,她極少對屬下發火,但這次,她怎麽也難忍得住,不由疾言厲色道:“本宮養你們這群廢物!我的宅院,都快成市場了,誰想來便來,誰想走便去,一個個來去自如!”
那衛兵立即趴在地上,羞愧得抬不起頭來,沈易先知道公主心中煩燥,對手的優勢顯而易見,大戰在即,她又不能露怯,強裝談笑風生,難免對人發泄。
“樂兒,這事怪不得他們,這畢竟是蘇國的地盤,我們隻搶占了不足月餘!”
聽到沈易先這樣講,公主也覺得不妥,忙親自過來,將那名衛士扶起道:“此事全怪本宮思慮不周,你們隻要盡心辦差,本宮定不會虧待你們!”
那名衛兵急忙站起,對發誓道:“殿下對我們恩重如山,的們定當粉身碎骨以報殿下恩德!”
公主展開字條,上寫福德居,這是東平城中一家上等的茶苑,公主一直以為這家茶苑的老板是個本分人,萬沒想到居然和皇室的人有牽連。
公主依約來到了福德居,眾茶客見公主駕到,自覺徒了旁邊茶廳,可是除茶博士奉來一杯清茶後,良久卻不見人來。
隨公主來的沈易先已然有些不耐煩,公主也有些煩,正要轉身離開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茶桌上的茶杯被碰倒,公主一拿,卻見茶杯中的茶水傾覆後露出了裏麵的字。
三日後,在三棵樹相見!
公主無奈,看來大皇子對他的親弟弟也是百般監視,蘇靈兒的人身並不自由。
“樂兒,我在想一件事,他一定急不可奈,這麽急著見麵談判,不惜將自己經營埋藏多時的眼線暴露!”
公主點零頭,道:“這,是對方一招臭棋,你我必須好好利用!”
沈易先立刻命令衛兵查封福德居卻被公主擺手阻止道:“易先,這裏絕不是他們的老巢,這地方是臨時用來傳遞消息,絕非他們的據點,他們絕不會那麽傻!”
“那怎麽辦?就這麽圍著,一個人也不能進出?”
沈易先有些焦燥,即怕打草驚蛇,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又怕錯失良機,見公主端坐沉思,也隻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易先,剛才在這兒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在這期間,都有誰靠近過咱們呢?”
沈易先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隻有茶博士!”
到茶博士,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瞅向了這位茶博士,這一瞅不要緊,立刻發現此人與眾不同。
隻見他兩眼精光四射,極為有神,分外的亮,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他的兩隻耳朵緊貼腦後,幾乎完全貼了上去。
常人耳朵絕不會這樣,耳朵緊貼在腦後的人,常年練就抗擊打,摔跤,像他這樣貼的極平的人,至少一身外家功夫練了十五年以上。
他正要上前去拘捕這人時,恰有人喊茶博士添茶,那茶博士竟單手平持一隻碩大的烏鐵茶壺,如是盛滿茶水少也有七八十斤重。
可他舉重若輕,腳步極為輕盈,剛剛走過沈易先身邊,有兩個茶客不知因何事爭執,朝他撞了過來,他竟一滑一閃,竟避了開去,還將兩名茶客拉住。
這一手功夫亮得,行雲流水,不露痕跡,過道窄,兩人還得稍錯身才能走開,他竟穿了過去,隻這一招,沈易先就自歎弗如。
高手過招,往往就在瞬息之間,隻要一伸手,高下立判,無需死纏硬打。
沈易先忙推了下公主道:“樂兒,你猜得極準,但這個人功夫遠在我之上,我對付不了!”
“什麽?”公主吃驚得望著沈易先,這是她平生第一次聽到沈易先這麽,她臉上現出了不甘心的神情。
沈易先也有些為難,如若真要集中所有的衛兵去抓捕那茶博士,任他再神勇,也是好虎架不住群狼,雙拳難敵四手,隻怕他插翅難逃。
可是那樣一來,怕隻會將此人逼急,兔子急了還蹬鷹,狗急尚且跳牆,他要是挾持了公主,那就太危險了!
如若眼看他離去,那麽城中埋藏蘇靈兒甚至是大皇子的眼線,順藤摸瓜,連帶東安城,衛城,以及二皇子封地中的其它眼線就再沒機會一舉清除。
大戰在即,大皇子正在收攏大軍與糧草,清除他的情報眼線就顯得太必要了。
正在這猶豫之時,那位茶博士準備要離開了,隻見他放下茶壺,正要離開時,公主顧不了那許多,忙叫道:“本宮要點一杯雨前龍井,你們可有!”
店老板應該不知內情,忙堆笑道:“殿下,瞧您的,的早打聽好,您愛這麽一口,早給您預備下了,二,快給貴客上茶!”
那名茶博士明顯推托,臉上卻笑容滿麵道:“掌櫃的,人今兒身上不周正,想早些回了,您看,接我班的老吳馬上來了,殿下,要不您稍等會兒!”
他這最後一句話得有悖常理,也是大大的不敬,封地內的平民絕然不敢對封君如此話,他也是心一急,話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就知惹禍了。
店老板一聽,心中納悶,這人今兒怎麽吃瘋藥了,話沒邊了,他一見公主的臉刷的一下,冷了下來,他連忙跪下,臉上蒼白一片道:“殿下,您願諒的,的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您安坐,我去,我馬上去給您沏一壺!”
公主冷厲的眼神死死盯住了那個茶博士,這時在一旁的沈易先已雙手扣住兩支袖箭,隨時防他上來劫持公主。
公主抬起纖纖素手一指,柔聲道:“不,本宮不用你,就讓他去,就在這兒!”
話音一落,公主的幾十名衛兵嘩啦啦圍了上來,刀紛紛出鞘,指向了那名茶博士。
店老板一見之下,嗷,一嗓子,軟癱在地,暈了過去,福德居樓上樓下的茶客嚇得驚聲尖叫,蜂湧而出,傾刻間走了個精光。
那名茶博士臉不變色,心不慌道:“我去,就我去,喝個茶麽,喝出這麽大動靜!何必呢!”
那名茶博士慢慢轉身,眾侍衛的刀鋒也隨他慢慢轉來,他手慢慢放在茶壺把上,一下抓緊,猛地一下,壺隨人轉,來了個,黃龍大卷身,滾燙的茶水一下潑向了眾衛兵,沈易先忙往前一撲,用身體擋住了茶水,隻覺得生疼生疼。
那壺茶水顯然下了藥,茶水潑在眾侍衛身上,嗞嗞冒煙,雖是玄鐵做的護甲居然也灼出了洞,更別提灑在裸露的皮膚上,一時間,前排侍衛們慘叫連連,一下躺倒四五個。
沈易先和餘下的侍衛紛紛撲向了那名茶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