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黑夜之中哭成了淚人
他們兩個回到廂房之後,封玄月讓謝長寧服下了治療內傷的藥丸,便吹滅了蠟燭,準備各自休息。今晚,冷宇親自站在廂房的門口把守,決不允許今晚再發生任何事。
這一次,謝長寧睡在了床上,而封玄月則睡在臥榻上。現在沒有了任何的控製,謝長寧和封玄月在經曆過今晚的一切之後,除了尷尬之外,心裏各自都有著憂心的事,絲毫都沒有睡意。
不知道什麽時候,無聲的靜謐之中,封玄月忽然聽到了細微的抽泣聲。他不顧屋子外麵還有眼線監視的可能,起身朝著大床那走近。也正是靠近了,他才發現昏暗的月光下,謝長寧的眼角有著淚痕。
“怎麽哭了?是因為今晚我……”封玄月神情複雜,如果真的是因為他今晚一時衝動的事,那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了。
原本就是他喝多了,也確實有這個心,隻不過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在他聽從謝長寧的話,將屋內的蠟燭全都熄滅了之後,謝長寧會告訴了他一個真相。她沒有完全被那個笛聲控製住,可能之前慕容南音是真的用他那點血,對禁術起到了微弱的壓製作用,才會產生了一定的幹擾。她的眼前,雖然還會出現各種的幻覺,但隻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就能試著脫離笛聲的操控。
之前她主動吻他,是沒有防備之下,才會被迫做出來的舉動,可後來她摸索到了方法脫離操控,偏偏封玄月又……
不過他們之間什麽也沒發生,而她現在的傷心難過,並不是因為封玄月。
“我打了他,還用劍把他弄傷了……”謝長寧說得很小聲,聽著卻讓人覺得很難過。她假裝被人控製,又要讓姬郡王深信不疑,麵對封玄亦的時候,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她都不敢去想,如果今晚墨離不出現的話,她真的要為了自己心裏的那個計劃,眼睜睜地看著封玄亦和莫青去死嗎?
她想她一定做不到,她差一點,就把這個戲演砸了。
要不是她熟悉莫青慣有的行蹤,察覺到他最後趕了過來,才敢大著膽子拿劍劈向封玄亦,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她就是逼著莫青在那樣緊急的關頭,不惜一切代價去保護封玄亦,讓他來不及顧慮會不會傷了她。所以莫青這次的表現,正是她想要的結果。
封玄月聽了謝長寧的這一番話,微微蹙了眉。
“你怎麽不想想你自己,你也受傷了……”
“我的傷不算什麽,我來這裏,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今天我還忍不住問他了,問他為什麽選的是蕭雅,而不是我……其實我覺得,我一點都不適合演戲,哪有被控製的人,當著姬郡王的麵,關心這個問題的……可我隻是有些怕,怕這一次不問,我就再也沒有機會問他了……我要是死了,我……”
封玄月一把捂住了謝長寧的嘴巴,不讓她說這麽晦氣的話。她不會有事的,他絕對不會允許她有事的。
“兩個時辰之前我還問過你,你做這一切,是不是為了三哥?你騙我說,你才沒有那麽傻,隻是因為被那個控製你的人,害得太落魄,才非要抓他出來不可。可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你就是那麽傻的一個人。到現在都沒有問我,那個控製你的人,有沒有被除掉,還在為了三哥流眼淚……”
謝長寧拿開了封玄月捂著她嘴巴的手,不否認封玄月猜對了。要不是之前在南疆,她被人孤立成那個樣子,還時不時的做著噩夢,她不會選擇將計就計,來到這郡王府裏。
還是跟以前一樣,有些事由她來做,會比封玄亦去做,有勝算得多。她就是不想他有危險,卻又氣他為什麽要讓她傷心。
“我知道那個操控我的人逃走了,因為我眼前的幻覺一直沒有停過,直到墨離出現將玄亦他們救走,幻覺才不見了。”
“又是跟墨離有關?”封玄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之前我跟莫青,外加後來趕來的冷宇,都沒能除掉那個控製你的人,隻是傷了他而已。可後來莫青擔心三哥有危險,就立馬抽身離開,那個白衣人便趁機逃脫了……”
“那就是說,白衣逃脫之後,墨離就出現了?”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這中間到底誰先誰後,暫時還說不清楚。”
謝長寧也不急著馬上要知道答案,她現在最關心的是,今晚一連串發生了這麽多事之後,姬郡王到底有沒有對她起了疑心,會不會察覺到,她是故意來這郡王府,想要挖出所有的真相,然後再除掉他的。
“玄月哥哥,你說今晚我們兩個有露破綻嗎?”
封玄月笑了笑,顯得有些得意:“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他們還有什麽好懷疑的?”
謝長寧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明明燭火熄滅了之後,就什麽都沒有發生,有什麽好得瑟的。
“這話出了郡王府,就不許亂說,不然連朋友都沒的做……”
封玄月的臉上依舊還帶著笑意,似乎就算是演戲,他也覺得心滿意足了。
“那就一言為定,你一定要安安全全地離開這裏,不然,你就隻能做我的人了……”
謝長寧默默地看著封玄月,心裏被他這話,弄得有過一絲感慨。從最初的相互憎恨,到後來他單方麵的極力挽回,她不記得他們之間,到底吵過幾次,又互相折磨了多久。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將來會有這麽一天,兩個人可以這麽心平氣和的說話,還能感受到,他一心為了自己好。他在為了她改變,她感覺到了,隻可惜,她真的無以回報。
“謝謝你,玄月哥哥……”
封玄月抓住了謝長寧的手,低聲地說道:“如果真的要謝我,那住在郡王府的這些日子裏,多陪陪我……”
謝長寧下意識地想從封玄月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可沒想到被他握的更緊。
“寧兒,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想像以前那樣,我們可以開開心心地在一起。不管你把我當成哥哥也好,或者是朋友,我隻想再多留點跟你在一起的回憶,難道這個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答應我嗎?”
謝長寧一時之間有些回答不了這個問題:“玄月哥哥,時候不早了,先睡吧……反正我們住在一間屋子裏,不是你陪著我,就是我陪著你,看著就像是相依為命似的……”
封玄月很喜歡謝長寧用相依為命來形容他們之間,隻要他們之間沒有封玄亦,便什麽都好。
“那就睡吧……你一定累了,好好休息,傷才好得快……”
“恩……”
謝長寧應聲完之後,便轉過身去睡了,看不出有半分的不舍。封玄月依舊還蹲在床邊,也不知道一個人在回味些什麽,最終也是輕聲地回了自己的臥榻,不再強求些什麽。這一刻的黑暗之中,他忽然之間覺得,他最終該走的那條路,已經變得越來越明朗了……
翌日清晨的郡王府,異常的冷清。謝長寧早早地就讓封玄月陪著,在郡王府裏麵四處走走。她看起來心情並不好,但實則也是為了熟悉郡王府的地形,才要多出廂房,多走動走動。昨晚跟封玄亦這麽一鬧,她鬧些情緒出來散心,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她和封玄月的心思,並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當他們兩個走到郡王府中央的水榭亭台時,郡王府裏麵,突然就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封玄月和謝長寧看向那一群從不遠處經過的人群,原來是銀鈴郡主和一位從來沒有見過的夫人,從外麵回來了。不難看出,這郡王府上下,都把銀鈴當成小祖宗一樣的供奉著,深怕她會累著凍著不開心。
銀鈴的腳步,忽然在看到謝長寧和封玄月的時候,一下子停了下來。她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他們,隻是覺得有些眼熟。直到她漸漸開始回憶去之前帝都的一些事,便開心地跑了過去。
“寧兒姐姐……你們怎麽會在府上呀?”
謝長寧沒有想到銀鈴還會記得她,甚至還會露出這麽一副開心的樣子。
“就是來做個客……是郡王邀請我們的……”
“那太子哥哥來了嗎?哥哥有沒有邀請太子哥哥一起來?”
謝長寧看著銀鈴滿心期待的樣子,這才明白,原來她的重點是封玄銘。
“太子哥哥他在帝都暫時脫不開身,所以沒有來……”
銀鈴臉上原本的欣喜,瞬間便轉為了一陣失落。
“不行……我要跟哥哥去說,一定是他不想讓太子哥哥過來,一定是這樣的……”
銀鈴一轉身,便對上了隨之而來的沈夫人。她之前跟著銀鈴一起去了聖靈王朝的宮裏小住了五天,今天才一起回來的。
“鈴兒,別去吵你哥哥,他還在休息……他這麽疼你,怎麽會故意不讓太子過來……”
“姨母……哥哥現在還在睡覺,你不覺得他看起來是在躲我嗎?”
沈夫人的神情微微一怔,似乎覺得是有點反常,除非姬郡王又是連夜在處理什麽要緊的事了。
“昨晚府上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沈夫人對著身邊的下屬問道,一看就是習武出身,對於府上的絲毫變化,都有很敏銳的洞察力。
下屬微微猶豫了半分,在沈夫人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很多。謝長寧隱隱地察覺到,在屬下提到墨離的時候,沈夫人的神情,明顯地一變。
“他們交手了嗎?他又被傷著了嗎?”
屬下見沈夫人心中擔憂,便連忙行禮答道:“還請夫人放心,都沒有傷著……”
“那就好,那就好……”沈夫人下意識地用手按住了手腕上的佛珠,是個信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