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封印符
我一看見穿白裙子的,頭皮就發麻。
她白色的裙擺在風雨中被無情的撕扯著,長發在風中翻飛,像章魚的觸手一般張牙舞爪,仿佛想要抓住什麽似的,可她的身體卻是那樣的一動不動。
“何奈奈——”
這聲音似有似無的,在如此風雨交加的夜裏,格外的毛骨悚然。
會不會是那個在盥洗室見到的女鬼?!
那還真是……好久不見啊……
我撒了歡的往另一個方向開跑,沒跑多遠,就被李博言生擒,拎著我的脖領子往茅草屋拽。
不知跑了多久,那茅草屋總是遠遠的,就像永遠追逐不到的海市蜃樓。而那個白裙女人,也是如此。
我看了看身後,似乎沒有骷髏再追上來,向來窮追不舍的它們竟然沒有追上來?
雨漸漸地小了,除了雨點打在樹葉上的沙沙聲,林子裏十分的靜謐。無邊的黑暗籠罩著樹林,沒有一絲光亮,隻有我們腳下發出單一的踩踏聲,周圍靜的可怕。
我看著林間蜿蜒的小路,層層密密的樹木,真的會有人住在這裏?
一抬眼,茅草屋竟然就在眼前,而剛才飄蕩在它附近的那白裙女人,卻不見了!我的心異常的緊張起來。
李博言徑直的走在前麵,我倆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他有些冰涼的手隻是死死的拽著我,生怕我被鬼怪抓走了似的。
“我們非得要去那座屋子嗎?”我有些恐慌。
他回頭看我,“是啊,我們身上都濕透了,後麵還有東西追,最好是找個能躲避的地方,躲一躲。”
“可是……”我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茅草房,不由得一哆嗦。
本就陰暗的樹林裏,竟然有一座孤零零的茅草搭的屋子,看過去,靜靜的,黑洞洞,陰森森的,從裏到外透著一股冰冷與恐懼。
我和李博言來到屋子的跟前,一股潮潮的,發黴的味道飄散在空氣裏,看樣子並不像是新蓋的,倒像是座廢棄的。屋子沒有窗戶,從我的角度看過去,裏麵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見。
李博言牽著我的手,示意要進去,他一手推開破舊的木門,極其刺耳的聲音穿進耳膜,我下意識的捂了捂耳朵。
李博言走進了門,手在鼻翼處揮了揮,看來,裏麵有不少灰塵。
他探了探頭,示意我進屋。
我也一步步的靠近那座茅草屋。
砰——
我猛的一回頭,門竟然自己關上了!屋裏漆黑一片。
“何奈奈——”
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一個身影,將我撲倒在地。
洛伊?!
“你這家夥,竟然還活著?!”我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摔疼的地方,頓時沒有那麽害怕了。
“哎喲,這句話該我說吧,誰讓你們跑那麽慢!”
誰點燃了打火機,把屋子裏的一切看的真切。
原來王琳和龐樂明也在,我把恐懼扔在了九霄雲外。
“你們這速度也太快了吧?”李博言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從窗口悄悄的往外探頭。
“我們是因禍得福!”王琳笑嗬嗬的說。
“下那麽大的雨,洛伊因為我沒帶傘而耍脾氣,一路淋著雨嚷著要回學校,我和王琳一邊跟著一邊勸啊,走出挺老遠了,就聽見你們那邊鬼哭狼嚎的,聽那動靜就知道出啥事兒了,我們幾個一害怕就沒敢回去,一路小跑就到這兒了,合計外麵還下雨,就想進來躲躲。”龐樂明熄滅了打火機。
“剛才誰喊何奈奈?像叫魂兒似的?”李博言探了最後一次頭,確保真的沒什麽事,才貼著牆根坐下,拿出幾張陽火符。將我們幾個的身上烤幹,隻有頭發還有些潮氣。
我聽他這麽一說,一怔,他竟然也聽見了?我如鬼上身般的打了個哆嗦。
“什麽?你再說一次,你說誰像叫魂兒的?”洛伊站在窗戶邊叫板。
不用說,這就是她的傑作!
我的心頓時平複了不少,沒有當時的那種恐懼了,“屋外那女鬼也是你的傑作?!”
“什麽女鬼啊?哪來的女鬼啊?”洛伊一臉發懵,一手拽著龐樂明,一邊還滿臉恐慌小心翼翼的抻頭瞅著外麵。
屋子裏五個人,四雙眼睛都在直愣愣的看著我,好像是我編排了什麽故事。
我冷汗涔涔,到底是我眼花還是……
我看了眼李博言,他卻也是一臉的無辜,好像在說,你又見鬼了?!
“奈奈!”李博言還沒開口,我就知道他想安慰我,要說好久都沒有見鬼了,偶爾一見,還真有點接受不了。
我一懵,往後一退,一個趔趄沒站住,摔了個跟頭。
手裏摸到一樣東西,雖然已經有點薄薄的,可我還是能感覺到那是一張紙。
“怎麽了?”李博言關切的問。
啪——
龐樂明又打著了打火機。
我看了眼手上的東西,一驚,這明顯是張符紙!
李博言接過符紙,在龐樂明的打火機下,他發梢上墜著晶瑩的水珠,有些蒼白的臉上表情凝重。
“怎麽了?”我湊上前去,看了眼他手裏的符咒,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這是張封印符。”他低低的說,眼神卻不自覺的瞟到我。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在看我,突然覺得身後嗖嗖的涼風,吹的我徹骨的冰涼,一個細小的東西輕撫著我的背,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僵硬的望向身後,原來是風把門簾吹動了,拍打著我的後背!
剛要把懸下的心放下,心猛的一提,不對啊,一個小的完全可以從頭看到尾的小房子,哪兒出來的門簾啊?!
我輕輕的拽起門簾的一個角,把頭探了進去。
啊——
我迅速抽回了手,一聲短促而驚慌的尖叫,嚇壞了屋子裏剛剛因為被骷髏追而平靜下來的其他人。
“什……什麽啊?”一向膽小的王琳被我我驚叫嚇到了,戰戰兢兢的問。
“何奈奈,我告訴你,你別神神叨叨的啊!”洛伊壯著膽子訓斥我。
我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指了指門簾的裏麵。
洛伊神色猜疑的瞅了我一眼,一把掀開了門簾。
一個東西撲向她,她嚇得一聲叫喚,癱坐到地上。
龐樂明上前去拽地上的洛伊,扒拉開她腳邊的東西,一聲埋怨,“這屋子裏怎麽有這種東西?!”
李博言探了一眼,臉色深沉。
“這,這,這不是給死人用的嗎?”王琳指著地上的紙人直哆嗦。
我不用看,就知道她的臉色肯定不好,她最害怕這種東西了。
地上的紙人就那麽直挺挺的趴在那裏,身上各種顏色的搭配也都掉了色,但卻還能看到淡淡的色彩,而身上白的部分已經全部發黃了,看樣子,已經有年頭了。
“這是誰的惡作劇啊?”龐樂明掀了簾子,鑽了進去。
“這屋子可真小。”裏麵的他嘀咕了一句。
“怎麽還有一個?這是祭奠用的地方嗎?怎麽還有香案和供奉?”
“你看看裏麵有沒有一張麵具?”李博言沉穩帶著些緊張。
“我找找看。”他答。
我似乎能聽到李博言的狂跳的心,以及有些緊張的神情。
“哎?真的有一個麵具啊,還怪嚇人的呢,你們看!”龐樂明拿著麵具在臉上比劃了一下。
那是一張極其恐怖的麵具,不知道是不是用人皮做的,和人的皮膚一個顏色,隻不過可能是因為年頭的關係有些發黃,緊皺的眉頭讓眉心處拱起,幾簇白毛在頭頂炸立,說是頭發,卻有些牽強,它沒有嘴唇,齙牙稀稀疏疏的從嘴裏支出來,有點喪屍。
誰會戴這麽可怕的麵具?也許,它的本身更可怕,或許,它真的是從某個人的臉上撕下來的!
我眼前閃過那個被撕臉人,被撕前的恐懼與掙紮,而後,血肉模糊的哀嚎,滿臉麵目全非的鮮血淋漓,比鬼還可怕。
“快放下!”李博言突然變了臉,怒吼。
“你發哪門子的脾氣啊?”龐樂明明顯的有些不高興。
“快放下,那東西不能碰!”他一副命令的口吻,突然變得冷酷的像掉進了冰窖。
“為什麽?我碰了,不也沒發生什麽事嗎?看你嚇得。”龐樂明若無其事的放在手中擺弄。
“龐樂明,你快放下吧,李博言說的話你還不信嗎?萬一真有什麽事,就不好了!你讓洛伊怎麽辦?”王琳勸他。
“是啊,聽李博言的吧!”洛伊從地上起來指了指龐樂明手裏的麵具。
“嘁,無聊!”他順手把麵具扔進門簾後麵的角落,大踏步走了出來,攬著身旁的洛伊。
屋子裏靜悄悄的,李博言靠在窗口,垂著頭,氣氛有些尷尬。
“想什麽呢?”我打著哈哈。
他卻猛的一抬頭,神情十分嚴厲,“咱們得馬上走,不能再待在這裏了!”
啊?
我們幾個異口同聲,因為外麵還黑,而且可還下著雨呢啊!
“什麽都別說,趕緊走!”李博言迅速的站了起來。
“李博言你是不是有病啊?”龐樂明走到他的身邊推搡著他。
李博言卻一改常態,冷傲的很,“你們愛走不走,我要走,如果真的發生什麽事,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說罷,他走到我跟前,“跟我一起走!”還沒等我回答,他就拉著我的手開啟了茅草屋的門。
又是一聲刺耳的響聲,被氣氛渲染的十分驚悚。
“那個,我,我也跟他們一起走了啊?”王琳不容分說將他二人留在原地,也衝進了雨裏。
李博言緊緊的拉著我的手,生怕我丟了似的,而王琳一直跟在我們身後。
“為什麽和龐樂明吵架啊,他隨便動那個麵具是不對,但你也不應該……”
“別問那麽多,對你沒好處!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一步都不能走開!”他的態度,讓我隱隱的覺著,那個麵具,肯定是有點什麽說道!
所有的靈異事件會不會都是衝縛靈鏡來的?看來,李博言是怕我又被這些東西牽連。幸好我今天沒有帶,可是它們那麽有本事,為什麽不去偷,而是製造這麽多的恐怖事件來逼迫我交出縛靈鏡呢?
我沒有將我的疑問告訴他,隻是默默地任他牽著。
等我們冒著雨走回學校,天已經蒙蒙亮了,灰白色的天空還有些暗藍,荒無人煙的密林,時不時夾雜著怪叫的草叢,這一切讓我的心裏沒縫兒。
我甚至開始懷疑起這個一直保護我的李博言了,我總暗暗的覺著,似乎有什麽事兒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