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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青銅門

  當年楊慶之挑起由僧人道長為禍的那一場白蓮教舉事之後,整個天下的玄學門派都受到了波及,這一切首當其衝的天下道統執牛耳者龍虎山自然難以幸免,自那之後國師歸山,龍虎山閉山不問及天下事香火本身就逐漸凋零,加上前一段時間龍虎山後山的老祖宗張彥之把龍虎山千年鎮山之龍虎二氣悉數砸入九道河子之後,缺了龍虎二氣的龍虎山就更顯的凋敝,而今年的冬天,則是龍虎山有史以來最為寒氣逼人的一年。小道士們不知何故今年的冬天格外之冷,冷的格外之長,那些師尊們修為稍深者也可以感受到這龍虎山之靈氣絕非往年可比,沒有了靈氣護佑,這鍾天地之靈秀的龍虎山自然是有高處不勝寒之感。


  外麵天寒地凍,但是在那天師殿的張近之卻感覺通體發暖,以前對於張近之來說,老祖宗就是老祖宗,是整個龍虎山鎮山之人,雖然老祖宗一身粗布麻衣並無半點的仙長架子,張近之卻在每一次見老祖宗之時難免的心慌與顫抖,但是自那林八千上山又下山之後老祖宗有意讓張近之聽到他們二人的談話,從那時候開始張近之才感覺自己這個掌教大真人是真的大真人,而不是天師殿中的傀儡一名。也是自那時候開始張近之才明白後山那位老祖宗對自己委以多麽大的希望,老祖宗他心裏又有多麽大的苦衷。


  張近之進龍虎山之時還不到三歲,直到後來他被老祖宗取名再到師傅死後被任命為新任掌教真人,張近之一直都活的朦朦朧朧,他登掌教之位那一年,那一年剛好是洋夷第一次從海路侵犯大清國的一年,緣由是因為那禍害了萬民的鴉1.片被那天下有識之士聯手抵製,更有一個叫林則徐的官員在虎門銷煙震驚內外,張近之沒有那淡然的仙人性格,林則徐虎門銷煙,他拍手稱快完全沒有仙人架子,那洋夷因此打開大清國門而大清朝喪權辱國之時,身為龍虎山掌教的他氣的滿臉通紅捶胸頓挫。氣憤難當的他準備帶著龍虎山眾道人下山護國,就算他知道以自己之能並不能做太多,但是當時的他認為這才是他這個龍虎山的掌教大真人應該做的事兒。


  他的滿腔熱血被他一直奉若神明的後山老祖宗一盆冷水給潑滅,在張近之看來完全可以挽救天下的老祖宗非但自己不下山,還阻止他下山,甚至沒有給他任何的解釋。當時被關了禁閉的張近之對老祖宗極為不滿,一身修為通玄,現世之仙人卻在國難當頭閉門不出,你這一身修為是修到狗身上去了麽?這是張近之對老祖宗最“狠”的怨念。而洋夷有了第一次的侵犯就有下一次,張近之漸漸的也就習慣了老祖宗的麻木不仁。


  這時候的老祖宗在他心裏,那就僅僅是一個老祖宗。也漸漸的明白,龍虎山也隻是一座山,就算是修為到了老祖宗的地步成了仙,也隻是龍虎山的仙,跟老百姓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一切,都隨著林八千上山而改變,老祖宗把龍虎二氣砸入九道河子,張近之高興,因為老祖宗終於舍得為天下人做點什麽。所以就算今年的龍虎山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寒冬,張近之也感覺今年的龍虎山雖然少了靈氣,未來在老祖宗走後甚至會沒有仙氣,但是多了人氣。

  張近之一直認為,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是錯的,真正的說法應該是山不在高有人則靈。


  這個天下,畢竟是人間。


  以往張近之上後山多數是不得不去,現在的他隔三差五就跑上後山一次,張彥之笑言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不久於人世,所以多看一眼是一眼?”


  張近之總是笑而不語,有句話他憋在心裏:現在的老祖宗,是真的老祖宗。


  不管老祖宗以前心中是什麽想法,總歸是林八千上山之後才讓老祖宗下定決心,所以張近之對這個老祖宗口中新晉的儒聖相當感興趣,而這一夜老祖宗忽然召他上山對他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對那林八千頗有好感甚至有幾分敬佩,我親自選的接班人未來龍虎山的掌教大真人如此的滅自己誌氣長他人威風我本來該罵你,但是我知道你這孩子從來沒有與他人爭長短的脾性也就懶得說你,實際上包括我也對這個林八千有三分敬意,畢竟儒家的聖人要比咱們道家的大真人要更難出一點,先秦諸子百家之後這天下的讀書人都讀了死書,把書給讀活的也鳳毛麟角,更別說在如今這個時代竟然能活脫脫的讀出一個儒聖出來的確不易。”


  張近之問道:“為什麽是三分敬意?”


  張彥之猶豫了一下道:“哪怕他林八千真的讀出了一個千古第二的儒聖,但是天下的讀書人都有一個最大的臭毛病,就是總要讀出一身傲氣,有事兒沒事兒總喜歡逆天而行,你別看那小白臉楊慶之也喜歡儒生的打扮,做的事兒更是驚世駭俗要攪動的整個天下天翻地覆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指著他的臉罵他才高興,不是他楊慶之賤,而是他知道此時罵他的人越多,若這天下真的到了他計劃的那破而後立的那一天來到之時此時罵他最凶的那些人臉就越疼,楊慶之這個人陰損著呢總琢磨著用不響的巴掌抽人,怎麽疼怎麽來。但是楊慶之所做之事看似逆天實則是順天而行,這就是他最為高明的地方。而這林八千就不一樣了,真的讀書人跟假的讀書人就算看不出來一做事就能見了分曉,林八千太傲了,也太自信了,又太看重他那所謂的書生意氣,所以他做的事兒看似大膽,其實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看似沒有走出楊慶之的小圈子,實則是逆天而行完全截然相反的兩條路,所以你看吧,到最後名垂青史的是那楊慶之,而這林八千這話儒聖終究是沒有一個好下場。”


  張近之聽完,毫不掩飾的一臉心疼。


  老祖宗或許也察覺自己說話說的未免太狠了點,咳嗽了一聲道:“不過這未來之事,誰能說的清楚呢?”


  眼見著張近之並不相信自己這一句補救的話,老祖宗張彥之一揮手,一幅畫麵出,張彥之說道:“好了,別跟著一起傷春悲秋了,來看看你佩服之極的林八千的手段吧。”

  那一幅畫麵上,是林八千站在楊家禁地之前。


  林八千在楊家所做之事,龍虎山上這兩個人都通過這一幅畫麵全程觀看,西域小雷音寺有那一麵鏡子,而龍虎山則有一法,名為大夢有春秋,可觀前世今生。


  這二人全程沒有一句話,看著林八千寫意風流的一步一詩一句一劫難,張近之看的心驚肉跳,而張彥之看的眉頭緊鎖。


  直到最後那青銅門現,裏麵走出陰兵無數,老祖宗死死的盯著那一幅畫麵,仿佛那麵對陰兵之人不是他林八千而是張彥之自己。


  林八千起手太極圖,一力憾昆侖。


  太極圖出,與那殺伐之氣濃鬱到化不開的陰兵相撞,那一幅畫麵上光芒萬丈,光芒之後畫麵之上再無陰兵,隻剩下了那一張緊閉著的青銅巨門。


  而林八千已在門外,再無可走之路。


  畫麵裏的林八千抬起手,放在了青銅門之上,張近之看到老祖宗都有點忍不住顫抖,似乎對林八千要推開那青銅門非常期待。


  但是末了,林八千又收回了手對著那道門輕聲說道:“那孩子的命我要了。可有意見?”


  青銅門後一聲冷哼傳出來,如同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林八千沒有再理他,那一句話看似詢問,實際上是通告,說完之後的他轉身,依舊不走任何步伐,平地踏步而出。


  等林八千出了那個小院,小院內的一切恢複平靜。


  ——這一邊,在林八千走出那個小院之後,老祖宗張彥之收起秘法,額頭上已經是一排細密的汗珠。他坐在蒲團之上眼神迷亂。


  “老祖宗,那青銅門後的那個人是誰啊?”張近之問道,換做往日,這樣的話張近之斷然是不敢問也不會問。


  張彥之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張近之明顯不信。


  張彥之歎氣道:“我不知道,彎背老六也不知道,西域的李文姝也不會知道。”


  “那誰會知道?”張近之問道。


  “永世之都,九口鎖龍井,鎖龍井中九條鎖鏈鎖金棺,金棺之上九龍盤踞,這是劉伯溫的手筆,知道那口金棺來曆的,唯有讀扶龍經之人,那這天下之後青銅門後秘密的人,唯有楊慶之和林八千了。”老祖宗說道。


  張近之點了點頭,似懂非懂。


  張近之告辭之後,獨自一人的張彥之依舊無法回神,難得這一切都運籌帷幄之中的龍虎山老祖宗能露出一臉的愁容。


  最後,他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道:“楊慶之啊楊慶之,扶龍經啊扶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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