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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進退兩難

  按照楊家族譜上,楊奉賢這一支到楊開泰之後在無後人,楊家族譜上的楊開泰是光緒年間生人,按照年份兒來推算的話族譜上的楊開泰和這個破四舊的楊開泰年紀上倒也是吻合的。


  但是楊當國就不一樣,在楊家族譜上,楊當國乃是楊甲第獨子,楊如是孫子,也正是楊奉賢曾孫,楊家族譜上對楊當國標注的很是詳細——道光年間,剿白蓮有功,官拜正車騎將軍,有白馬將軍之稱,從軍六年未嚐一敗,後卒於道光六年,終年二十五歲。


  楊家族譜上的東西沒有作假,楊家楊奉賢當年乃是四品巡糧道,後因和珅貪腐案罷黜,後捐洛陽知縣,死於山東知府的赴任途中,這都是在村子裏就可以查到的事情。


  看完楊家族譜之後,陳一果陷入了沉思,這忽然而來對九道河子事情似乎了如指掌的楊開泰是不是就是楊家族譜上楊奉賢一脈的最後一個傳人?如果不是,這名字未免太過巧合了,時間線也完全是對的上的,但是如果說是的話,楊當國乃是楊開泰的先祖,按照楊家輩分甚至要叫一聲太爺爺,名字乃是由輩分而來,就算是後人的名字與祖宗相似都是大不敬,更別說是會給孩子起一個自己祖宗的名字,這是誰都不會也不敢做的事情。


  是,或者不是,一時之間讓陳一果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


  此時的陳一果已經知道,挖出無上觀下的這個棺材必然會引出一場大禍,他必須依仗村裏的這個封建迷信的楊開泰,但是他又感覺對這個楊開泰信不過,主要是楊開泰的表現加上與楊家族譜上名字的重疊,總是讓陳一果感覺他另有所圖,陳一果合上了楊家族譜走出了房間,他奶奶正在跪在地上給何真人請願,陳一果苦笑了一下走出了家門,他去了革委會,民兵們都圍著這個棺材嘰嘰喳喳的議論,對於棺材裏有一個活著的女人他們也是嘖嘖稱奇。陳一果沒理他們,去了自己的辦公室給上級領導寫報告,這個急中生智想來糊弄手下民兵的辦法現在陳一果想利用一下。


  因為當年楊如是在九道河子創辦私塾的原因,九道河子的人文盲不多,大多都讀過幾年私塾會寫字,這也是陳一果能當上這個革委會頭子的原因,他給上級領導寫了一個報告,說在九道河子發現了一個前朝的棺材,裏麵有一個女屍栩栩如生,是一個極其罕見的濕屍有學術研究的價值,希望上級領導來視察。——報告裏所謂的學術研究之類的詞匯,是陳一果從報紙上抄來的,其實他雖然認識字卻也是不知道屍體有什麽好研究的。


  寫完報告,他讓民兵給上級領導送去,他現在想的很好,最好是上級領導領著文物部門把這個僵屍給帶走研究,這樣九道河子也能落個清靜,僵屍固然是能殺人,但是拉出洛陽甚至拉出河南去陳一果就不信她還能自己跳回來要了自己的命?


  ——這事兒能自己解決還是自己解決了好,在翻完楊家族譜之後的陳一果對這個楊開泰戒備心很重,能不與他打交道陳一果是絕對不會見他。


  但是就在這一天晚上,陳一果給上級打的報告還沒有回音,九道河子就出事兒了,當年晚上負責在革委會大院兒裏看守這個棺材的兩個民兵死了,而且死狀非常的詭異。

  早上最早發現這兩個民兵的人一開始看到他們倆的時候,他們倆是跪在棺材前的,從遠處看,就好像是這兩個人在這個棺材之前跪拜一般,那個民兵罵道:“好你們倆,竟然給封建迷信下跪,就不怕戴上高帽子遊街?”


  但是這倆人一動不動,那人以後這倆人裝神弄鬼呢,走到身邊踹了一腳,這一腳踹倒了兩個,他這才發現這兩個人已經身體僵硬了,等陳一果到革委會的時候,這裏已經圍了不少的人,最早發現他倆死的馬大壯已經嚇的尿了褲子。村民們議論紛紛,雖然聲音小,但是都是在說差不多的話,那就是這倆人是被棺材裏的女人殺的。


  陳一果一看這情況就腦袋發懵,他大聲叫道:“朗朗乾坤之下,毛主席光芒萬丈,鬼怪哪裏敢出來作祟?誰再給我胡說八道馬上抓起來遊街三天!”


  陳一果在九道河子的王法實在是太大了,他這麽一叫還真的沒人敢說,他指揮民兵道:“別看了,把這倆抬屋子裏來!”


  說完又對村民們叫道:“都不忙是嗎?不忙的話晚上幫忙看守棺材?”——這一句話愣是讓圍觀的村民們嚇的四散而逃。


  這兩具屍體被抬進屋裏之後,陳一果幾人檢查了這二人的槍,倆人的槍裏的子彈都沒有少一發,而這倆人看起來都很平靜,那早已僵硬的臉上還有懺悔之意,沒有什麽明顯的明傷,最後在這來人的脖子上發現黑色的印記。


  這是指甲印。


  在場的幾個民兵都瑟瑟發抖。這指甲印著實是嚇住了他們,這可是傳說中被鬼掐死才會有的印記!


  “隊長,你說他們倆不會真的是被那個女屍給掐死的吧?”馬大壯發抖的問道。


  陳一果瞪了他一眼,罵道:“放屁,一定是有反1.革命的特務混了進來,哪裏有什麽鬼怪?”


  “可是要是人的話,他們倆平日裏可激靈了,怎麽會沒開槍,昨晚更是連喊聲都沒有就被掐死了?”馬大壯追問道。


  陳一果一巴掌抽了過去,罵道:“就你他娘的話多,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別問,你們不是都著急去挖棺材嗎?怎麽現在都怕了,挖的時候不是一個比一個著急?!”


  民兵們一聽隊長這話,馬上知道是什麽意思,不是隊長不相信這是女屍殺人,而是這話不能從他們嘴巴裏說出來,不然這跟宣傳封建迷信有什麽分別?這麽說來的話,這倆人隊長也相信是女屍殺的,跪在棺材前,就是為了向女屍謝挖棺材之罪?


  民兵們一下子把陳一果圍住了,平日裏在村子裏耀武揚威的他們都快嚇哭了,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對陳一果說道:“隊長,我們知道錯了,可是我們不想死啊!救命啊!”


  陳一果本身就在煩躁,一聽他們熱乎更加焦灼,罵道:“都給老子閉嘴,出去更是一個字都不能說,對相親們說這倆人是被特務殺的明白了沒?把他倆抬出去找地方火化了,大家夥湊點糧票給他們家裏送去安慰,盡量的堵住他們的嘴,知道了沒?!”


  現在陳一果的話對他們來說無疑是聖旨,誰敢不聽,他們馬上出去各自忙碌,而陳一果就站在院子裏看著這個猩紅的棺材,越看就越是覺的詭異,縣城裏還是沒消息傳來,按照管理,領導們回消息起碼要個三五天,這陳一果知道,三五天不算慢的了,畢竟領導們各個日理萬機,但是棺材就在這裏一天就已經死了兩個人,三五天的時間陳一果是絕對等不了的。

  最重要的是,今晚,誰敢來守棺?

  如果守棺人死了,民兵再有傷亡,那他陳一果的仕途也就算是毀了。


  在革委會裏想了半天的陳一果最後一拳頭砸在了辦公桌上,他招呼了一個民兵過來道:“你去把楊開泰給我叫來,別讓別人看到。”


  現在的陳一果,再不想跟楊開泰打交道也不得不打。這就是陳一果感覺怪異的地方,他一個革委會的隊長現在竟然要去求一個被流放在這裏重點教育的封建迷信之人?

  不一會兒,那個小民兵就把楊開泰給叫了過來,楊開泰進了屋子就微笑的看著陳一果,這胸有成竹一般的微笑讓陳一果非常不舒服,他道:“你別笑,九道河子楊奉賢一脈最後一個傳人楊開泰,你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


  “我老頭子淪落至此,生死都在陳隊長手裏,談何把柄?”楊開泰笑道。


  陳一果擺了擺手,他對楊開泰道:“我不跟你爭辯這個,我也不管你到底是不是九道河子楊家的那個楊開泰,你最好別跟我耍什麽心眼,不然我讓你死的很難看。”


  “陳隊長放心,那斷然是不會的,牛還在田間吃草,沒別的事兒的話老頭子就先走了,牛出了什麽事兒的話,老頭子死十次也不能贖罪。”楊開泰道。


  “我讓你走了?棺材的事兒,你給我處理好,我已經給上級領導寫了信了,在上級領導來之前,我不希望再死人了!如果有人再死,我絕對能讓你跟著陪葬!”陳一果道。


  楊開泰脖子一仰,道:“那陳隊長還是現在殺了我吧,她要殺人,我怎能攔的住?”


  這楊開泰竟然敢這麽跟自己說話,把陳一果給氣的夠嗆,他指著楊開泰罵道:“別以為我現在就拿你沒辦法!”


  楊開泰看著陳一果,歎氣道:“陳隊長,在之前老頭就說過,這個棺材挖不得,如今墨鬥線已斷,上麵金色的符咒也被雨水給衝刷,沒有了道教高人的鎮壓,我如何能解決此事?”


  陳一果也盯著楊開泰,盯了許久自然是此時心裏沒底兒的陳一果敗下陣來,他歎口氣道:“你到底想怎樣?”


  楊開泰道:“我可以開棺看一眼嗎?”


  陳一果點了點頭,帶著楊開泰出了門讓民兵們打開棺材,棺材裏麵的女人依舊是昨日那般栩栩如生的在一池清水裏麵,楊開泰嘖嘖稱奇道:“真是玄妙,本身合葬之棺,男人卻化為一池清水養屍胎,水中是要有龍的啊。”


  說完,楊開泰伸出手插進了那棺材的清水之中。


  陳一果嚇了一跳道:“你幹什麽!”


  陳一果一叫,值崗的民兵們也拿槍指住了楊開泰。


  而楊開泰另一隻手一擺道:“別動!”


  沒過一會兒,楊開泰竟然從這清水之中,摸出了兩條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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