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護犢
此時老太太已經睡下,這個老太太跟別的老太太不一樣睡的輕,她是每晚睡的都很早,睡的也特別紮實,這可能就是這老太太能夠長壽的原因,在陳達康走後,素絹還在昏迷,四周十分的靜謐,這靜讓陳一果回想到了那看到的女屍的臉,他不由的感覺有點冷了,他起了身想去關上門,其實說白了就是想關上門多一點安全感,此時他才知道楊開泰所言非虛,不回九道河子還真的就是為了不恒生事端,你看這剛到九道河子的第一天晚上,那個女屍就找上門來了。
就在他關門的時候,看到在院子中有一個人影,陳一果現在有點草木皆兵的味道,所以一看到這個人影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難不成剛剛離開的女屍又回來了?他趕緊關上了門,跑去拿起一根棍子護在了門前。
再怎麽害怕,他陳一果也是現在這個家裏唯一的男人。
就在他關上門之後,那個人影似乎朝著門口走來,因為陳一果聽到了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他緊張的全身發抖,卻還是死死的攥著那根棍子,直到那個腳步聲接近屋門,陳一果才壯著膽子聲音幾乎都開叉一樣的問道:“誰?誰在外麵?”
“陳隊長,是我,楊開泰。”外麵的人說道。
“楊開泰?”陳一果愣了一下,他隔著門縫往外麵一瞧,這外麵站著的那個人,不是楊開泰又會是誰?
“楊先生,是你來了,怎麽也不說話,嚇死我了!”陳一果打開了門看著楊開泰說道。
“院子裏鬼氣衝天,你在看到我之後又關上了門,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也未敢做聲。”楊開泰說道。
陳一果走出了屋子,他不想把老太太還有素絹吵醒,就拉著楊開泰道:“楊先生,走,院子裏聊,她們倆都睡了,說這個別嚇著她們。”
——這二人走到了院子中的僻靜角落,陳一果道:“楊先生,之所以我回來也沒去拜會您,主要是因為回來前也沒跟你打招呼,我怕你怪罪。”
“老太太的情況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楊開泰說道。
“多謝楊先生理解了。”陳一果笑道。
“咱們之間就不說外氣話了,院子裏這麽大的鬼氣是怎麽回事兒?”楊開泰問道。
陳一果就把剛送陳大牛走,怎麽在撒尿的時候見到那女鬼說了一下,還說那女鬼在見到素絹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楊開泰聽完,點了點頭道:“我就猜到會這樣。”
“哪樣?”陳一果問道。
“素絹肚子裏的孩子,在那個女人肚子裏待了幾百年,你別忘了,這個孩子是她的,母牛尚且護犢,哪個當娘的不愛自己孩子的?人家的孩子現在到你媳婦兒的肚子裏了,我就猜到你隻要回來她就會找你,至於說她看到素絹就走了,其實也是怕嚇到素絹傷了她的孩子罷了。”楊開泰說道。
陳一果此時的心態其實已經把素絹當成了媳婦兒,把素絹肚子裏的孩子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在明知道生下孩子之後素絹會死的情況下,孩子是他唯一的寄托了,一聽楊開泰這麽說,陳一果內心深處有著前所未有的慌亂,他甚至一下子就對楊開泰跪了下來道:“楊先生,那女鬼是要來要走我的孩子怎麽辦?”
這孩子,無論是靈魂還是血肉,說白了都不是他陳一果的,陳一果這樣的反應楊開泰還是有點略微驚異,但是一想也能想的明白,在自己內心的深處,不也是把楊當國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嗎?
“無妨,我現在不在牛棚那邊住了,住的離你不遠,有什麽情況我可以趕過來,再說了,那個女鬼雖然想要自己的孩子,但是她同樣知道,孩子跟著她隻能做鬼嬰,但是在你這裏,卻是有還陽的機會,所以他不會硬來。”楊開泰道。
“楊先生,要不我收拾一間屋子,你搬過來住?”陳一果還是有點不放心的說道。
“那算什麽話,別忘了人言可畏,你回來了就是革委會的隊長,我是流放到這裏的封建迷信份子,總要注意影響的。”楊開泰道。
“那行,這件事還是仰仗楊先生了。”陳一果說道。
“何安下何真人的法相真身,你知道是誰藏著嗎?”就在這時候,楊開泰忽然問陳一果道。
陳一果說道:“這我還真不知道,一開始我以為是我奶奶藏著,後來奶奶明確的跟我說沒有,但是咱們九道河子哪戶人家肯定是知道的,楊先生要那個有用?我明天就帶人去找,我也是對何真人心懷敬畏,不然那東西真的好找。就算不好找,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出來。”
楊開泰擺了擺手道:“不用我們找,那個女鬼自然也會幫著找出來。”
楊開泰的這句話陳一果就聽不明白了,女鬼找何真人?那不是自尋死路?但是楊開泰沒有給他問的機會,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楊開泰似乎心裏十分惆悵,轉身離去了。
——楊開泰在這之後的幾天晚上就跟陳一果一起在家周圍晃蕩,果真是沒見那個女鬼再來騷擾,但是陳一果家天下太平了,村子裏卻出事兒了,出事的這家人叫楊三全,現在九道河子楊家人很少,但是也有七八戶,這楊三全就是他們楊家那一個小隊的隊長,按照舊社會的說法,在楊奉賢一脈絕後之後楊三全家是兼任的楊家族長,隻是現在新社會沒有族長這樣的稱呼了,雖然是楊家族長,楊三全家卻很窮,楊開泰之後楊家是徹底的沒落,被陳家欺負的很慘,所以這叫風水輪流轉,誰知道這也剛好讓楊家躲過了一劫,不然也難免跟陳半鬥一樣被批鬥。
楊三全家的事兒,就是楊三全的老婆被鬼給上了身了,白天就把自己關在房間去,見人就傷人,晚上就一個人跪在院子裏哭哭啼啼的,楊三全一開始還顧及影響想著不想讓外人知道,實在瞞不住的情況下才叫了幾個本家的後生把自家媳婦兒給五花大綁了起來,但是這女人被鬼上身之後力氣極大,繩子五花大綁都能直接被她給掙斷,楊三全按照舊社會的辦法都給試了,用針紮,用桃木枝抽都沒用,問是哪家的鬼上的身她也不回答,後來就有人想了個辦法,把毛主席的像給掛在了房間裏,這樣女人才消停,雖然不鬧了,但是那女鬼還未離去,自家的女人已經三天不吃不喝,眼見瘦的皮包骨頭沒人形了,他這才聽人介紹出來找楊開泰幫忙。
之所以一開始不來,原因也很簡單,楊開泰的身份,尋常的老百姓誰也不想跟他打交道,那說不好是要被遊街的。
楊開泰聽完楊三全的話,對這個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本家說道:“那女人晚上哭的時候,在什麽地方?”
“就在自家的院子裏,那顆榆樹下麵,跪著哭。”楊三全說道。
“榆樹下麵,埋的有東西吧?”楊開泰問道。
楊三全一聽,臉上有些古怪的問道:“啥東西?”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埋的應該是以前無上觀裏供奉的何真人法相真身。”楊開泰道。
楊三全一聽,臉都白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楊開泰道:“先生,這您如何知道的?您可千萬別說出去,這何真人的法相真身乃是我們楊家先祖楊奉賢所塑,無上觀都是我們先祖楊奉賢蓋的,何真人是真神仙誰人不知?我也是冒死才把何真人的像給偷回去的。”
“看來我猜對了。”楊開泰笑道。
楊三全點了點頭道:“先生真乃神人也!但是何真人乃是人間真神,本身就降妖除魔的,那女鬼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在何真人金身前哭訴?”
“她是去告狀呢!”楊開泰歎了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