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環環相扣局中局
“弄月,本宮聽說,大理寺那邊又有了新動向了,現如今太子和文禦史有什麽反應?”
少女懶懶的倚靠在朱紅色的柱子,一手拈著朵粉色碩大的牡丹花,清冷的鳳眼彌漫著絲絲的戾氣。
弄月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麵無表情道,“回殿下,太子殿下想盡快結案,而文禦史仿佛並不死心,一門心思想要把罪定死小侯爺。”
“嗬,老匹夫喪子,最是見不得別人有兒子,他與慕老侯爺又不對付,豈能看著旁人養老送終,而他卻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凰緋清的聲音冷清中透著輕微的嘲諷,瑟瑟入耳,又話鋒一轉,問,“那咱們的國師大人打算怎麽做?”
“國師大人有孟桓出謀劃策,眼下想通過慕容驍找到突破口。”弄月如實回答。
凰緋清眼眸微眯,很快收斂了神色,淡淡道,“我們的目的可不是要慕雲擎死,放點消息給孟桓吧。”
希望孟桓不要讓她失望。
他……可是這盤棋中很重要的一顆棋子,直接影響到了凰緋清此局的勝負,絕對不能輸。
弄月領了命令後連夜離開了皇宮,悄無聲息的將情報送到孟桓手中。
幾乎是在同時,孟桓看了密信中的內容,手執太子的令牌連夜前往大理寺調出了傷痕累累的慕容驍。
慕容驍一介書生,一米八的大高個本就單薄,經過嚴刑拷打之後僅剩下半條命無力的癱在地牢中。
“孟……孟兄?我果然……快死了,竟在這種地方看到了孟……孟兄……”
聽到牢門打開的動靜, 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孟桓,暗暗傻笑自嘲。
“果然,人之將死,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可能。” 他欣賞孟桓的聰明和才華,二人是難得的知音。
可造化弄人,他心裏有諸多的仰慕,此刻已經沒有機會傾訴了。
孟桓低垂著眼瞼,昨日意氣風發的探花郎,今日卻淪為了階下囚,心中感慨萬千。
“慕容兄,這不是夢,我來了,來救你了。”
寂靜的牢房內能夠無比清晰的聽到孟桓說的每一個字,慕容驍整個人呆滯,捏緊了拳頭,久久沒有發聲。
孟桓知道他聽見了,索性拿出一份口供攤開在 他麵前,冷聲質問,“慕容驍,別和我說你不認識上麵的字。”
紙上,白紙黑字寫著的是城南泰和醫館的大夫的口供。
事發當晚,慕容驍分明是在城南的泰和醫館治療眼睛,期間他的眼睛敷了藥後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更沒有離開過泰和醫館。
他什麽都看不見,如何能持劍殺人。
就算他有殺人動力,想報複被文世衾前幾日毆打導致雙目失明,請問他又如何成功找到文世衾,並且將一個力氣大過自己的文世衾殺死。
這分明是不符合常理的,也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慕容驍生無可戀的趴在地上,麵對孟桓拿出的證據,他啞口不言。
不承認,也不否認。
“行,你一心要為了替他人頂罪而尋死,我也沒辦法。”孟桓都快被他氣死了。
如此一個視自己生命如草芥的人,他壓根不想浪費一丁點的時間在他的身上。
可一想到慕容驍家中還有八十歲的老母,年幼的妹妹無人照顧,他好不容易熬出了頭,果真甘心把一家老小拋下?
除非,有人以此作為要挾,逼迫慕容驍認下罪行,成為替罪羊。
孟桓擰著眉,俯下身來,看著慕容驍的眼睛,沉聲反問他,“一個能用你至親威脅你的人,難道你就相信他會照顧你的一家老小?”
“……”
“此事東窗事發,為了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不管是你的老母親,還是你年幼的妹妹都逃不掉,你不想想你自己,也得要為他們想想。”孟桓不相信慕容驍會如此鐵石心腸。
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這些道理怎麽會想不明白。
孟桓眸色漸暗,想了想,瞬間緩和了態度,采取柔和政策對他保證。
“我如今不單單是太子殿下的人,眼下也在為國師大人辦事,隻要你答應供出收買你的人,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家人都可以相安無事,不會讓你白白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你……真的可以幫我,可以保護我的家人嗎?”
慕容驍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經過毒打之後,他的氣息很弱,聲音很小,若非是孟桓耳力驚人,根本聽不清楚他所說的話。
孟桓真摯切信心滿滿的對他保證,“你放心,來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安排,你的老母親和妹妹已經被我們保護起來了,他們的安全你無需擔心。”
聽到孟桓口口聲聲的承諾,慕容驍緊繃的神經霎那間鬆弛了下來,癱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三十而立的大男人終究抵抗不住默默地哭了起來。
“孟……孟兄,我沒有殺人,我是被逼迫認下了罪,我冤枉!”
孟桓自然是知道他冤枉,為此心裏沒有任何波瀾起伏。
好一頓安撫之後,慕容驍這才對他和盤托出。
原來,去年慕容驍落榜是有人將他的考卷調換了,如今朝廷對科舉的監察特別嚴格,就算是調換了考卷也是不能直接謄抄的。
故而,調換了他考卷的人冒用了他的構思和主張,另外攥寫了一篇文章,榮獲了舉人。
而這個舉人,正是戶部尚書的上門女婿曹令鬃。
孟桓聽到曹令鬃這個名字,冷汗直飆,心想怎麽和這貨有關係,戶部尚書可是太子的錢袋子啊。
如若此事真的與曹令鬃有關,戶部尚書鐵定脫不了幹係。
這一環扣一環的,真要追查起來,戶部尚書這些年明裏暗裏為太子殿下聯絡朝中官員,太子私下裏私相授受的錢財可免不得從戶部這邊想辦法。
孟桓越想越覺得害怕,表麵上這樁案子是侯府與禦史文家鬥得你死我活。
然而事到如今,孟桓怎麽覺著仿佛是有個人早已挖好了一個坑,就等著這些人一個個乖乖的跳下去。
至於最大的獵物……
他怎麽越來越覺得是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