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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孩子是少川的

  後來王主任和鐘磬璃都忙去了。


  沈少川一個人在病房陪秦洛。


  不知不覺,窗外夕陽一點點西沉。


  落日熔金。


  火紅的餘暉打在秦洛蒼白的臉上,讓她的臉色奇異的好看許多。


  他抬手,細細撫摸她這段時間快速消瘦已經已經有些凹陷的臉,內心卻一陣又一陣的抽痛著。


  「洛洛,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們的孩子啊,你可真下得去手,真忍心,還那麼傻,不用麻藥,為什麼啊……洛洛,你說……」沈少川一臉失敗,失聲痛哭。


  他那麼要強的一個人,失去腿的時候沒有哭,在死亡線上掙扎的時候沒有哭,可是現在面對這個失去的孩子,他也哭的像個無措的孩子。


  秦洛的夢境是由無盡的黑暗和血色組成的。


  黑和血就像是陰陽兩極,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打來,將她整個沉浸,然後在裡面沉沉浮浮。


  她完全找不到方向,她不知道血到底是怎麼來的,一摸一把,一摸一把,最後才發現,那好像是從自己的身體裡面流出來的……


  她先是驚恐的呆住了,再然後,又發現一點不痛,於是慢慢的咧嘴笑了。


  黑色與血色融合,行程詭異的暗紅色,就像開遍地獄的血色曼陀羅,妖艷而窒息……


  她沉溺在這樣洶湧澎湃的夢境里浮浮沉沉,不願意醒來,可不知為何,天空竟然飄起了雨絲,她伸手一接,冰冰涼涼的,似乎還打雷了?不停的搖晃著她的身體……


  她雖不願意醒來,可是這這麼一鬧騰,居然自己有了意識,慢慢的睜開了眼。


  沈少川埋首於秦洛的脖頸間,哭得雙眼通紅,剛剛直起身體,沒想到秦洛悠悠轉醒,她的眼神迷離而恍然。


  沈少川來不及擦去淚水,於是他們就這麼兩兩相望著。


  秦洛眨了眨眼,目光重新有了焦距,她這才明白,不是天下雨了,而是沈少川在哭,她感覺到的涼涼的雨水,其實就是他的眼淚,滴在嘴裡,還鹹鹹的。


  沈少川狼狽的往臉上一抹,背過身去擦了擦,然後回頭:「你醒了。」


  秦洛輕輕嗯了一聲。


  沈少川似乎很累,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出來后精神好了許多。


  她要坐起來,他在她背後放了一個枕頭,語帶生硬問:「你要吃點什麼?」


  秦洛攪著被角,突然啊了一聲,掀被下床,可是沈少川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按在床上:「你幹什麼!」


  「我得去看看譚心影,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但是她一動,小腹就一陣陣抽痛,疼得她直抽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只能任由沈少川將她按在床上,乖乖躺著。


  沈少川板著臉說:「醫生說你急性盆腔炎,需要養很長一段時間,為什麼要打掉孩子!」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將這個問題訴諸於口。


  秦洛一怔,心跳漏了一拍,卻不敢看他。


  沈少川昂藏的身軀如一把出鞘的利刃,筆直的豎在那裡,他的眼神如力刀,寸寸生寒割在她的身上。


  秦洛囁喏的張了張嘴,力氣全無,但又不知從何解釋起:「這是我的事情……」


  許久,她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你的事情?你怎麼不問問我,那也是我的孩子啊。」沈少川聲色俱厲的跺腳。


  秦洛猛然睜大眼,抬頭看著他,沈少川臉色實在難看。


  「你說什麼?」秦洛搖頭,「你不知道,他是不對的……」


  「什麼不對,我只知道你打掉的那個孩子是我的,是我們那天晚上留下來的!」


  沈少川言之鑿鑿,秦洛一邊搖頭一邊顫抖,她覺得自己肯定錯漏了什麼:「不,不是這樣的,少川……」


  他們之間的認知銜接有斷層。


  她的手腳劇烈的顫抖著,沈少川說:「洛洛,你怎麼能忍心呢?」


  「不,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那天,我被胡璋劍給……」秦洛泣不成聲,嘴唇上下翁動,聲音細如蚊蚋,她試著毫無保留的將那件事情告訴沈少川,她不知道說了之後會怎麼樣,她只是單純的想要依靠,忍不住說了出來。


  而沈少川聽完后,更是如遭電擊。


  「洛洛,你怎麼那麼傻,你難道不知道……」那晚的人是他嗎?


  原來,這麼長時間以來,秦洛一直認為是胡璋劍強!奸了她……


  「所以你自殺了?」


  面對沈少川的詢問,秦洛心底的勇氣如潮水般褪去,她還沒有回答,整個人再度因為痙~攣而暈厥。


  夜,已經全黑了。


  黑色的夢境再度襲來。


  沈少川看著匆匆趕來的宋詩穎,然後對她點點頭,「洛洛先交給你。」


  宋詩穎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出聲叫住他,「洛洛現在正需要你,你去哪裡?」


  沈少川很想回答,卻不知從何說起。


  直接邁入電梯。


  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他才掏出手機。


  「喂——,老同學,你幫我看一下,你看管的那所監獄,是不是有個犯人,叫胡璋劍的?」


  沈少川一路風馳電掣來到位於市南郊的看守所。


  將車胡亂停在看守所大鐵門的外面,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進去。


  所長姓談,是少川的老同學。


  看到少川一身風塵的冷怒模樣,他有些擔心地提醒道,「少川,你一會兒下手的時候,悠著點,萬一鬧出個什麼,我們都不好交代。」


  少川抿了抿唇,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徑直朝所里的會客室走去。


  裡面等著的人,赫然就是曾經意氣風發的大學教授——胡璋劍。


  不過他現在已經是一名等待判刑階下囚了。饒是如此,如今的胡璋劍氣焰還是十分囂張的,他趾高氣昂的看著沈少川,依舊志得意滿,因為他堅信自己很快就會出去。


  可是在沈少川眼裡,他連禽獸都不如。


  他直勾勾地看著面前一身囚服,發染秋霜的人,大踏步走到胡璋劍面前,然後抬起拳頭,狠狠地揮了出去。


  沈少川的力度很大,砸得胡璋劍連連退步,最後才扶住身後的牆壁,勉強穩住身子。


  一縷紅色的液體從胡璋劍的口角緩緩滲出。


  這一拳不但長得胡璋劍兩眼發黑,同時也打掉了他那一身不可一世的傲氣。


  他出聲呼救:「獄警.……」


  少川一記冷笑,「你以為我憑什麼能進得了這裡來對你動手?」


  胡璋劍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什麼。呼救的聲音被他吞了回去。


  「有話好說.……」


  「好說?」沈少川笑得張狂而怒髮衝冠,「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們失去了什麼?」


  少川步步逼近,沖著胡璋劍的臉上,又是一拳。


  然後抬起腳,對著那個腦袋,直直地就踹了上去。


  胡璋劍微微偏了偏頭,少川的腳就直接落在了他的胸口上,直接將他整個人踢得蜷縮在地,開始呻~吟起來。


  地上的人仰著頭,狠狠咳嗽著,可後背一陣更加尖銳的痛,讓他汗流直下。


  沈少川雙眼血紅,瘋了一樣,騎在胡璋劍身上,一拳一拳,毫無章法地揮在他身上。


  說不出的兇狠,說不出的凌厲。


  最後,他踉蹌著站了起來,還覺得不夠,直接俯身,揪住胡璋劍的衣領,將他拎起來,然後再一次抬腳,將他撂倒在地。


  胡璋劍覺得渾身跟散了架一樣的痛。


  卻不敢呼救,生怕眼前這個男人會打得更加厲害。


  沈少川再次彎腰,看著胡璋劍的眼睛,卻覺得心底的怒氣更甚,根本無從宣洩。


  於是環顧了一下四周,拎起會客室的木質椅子,沖著胡璋劍,憤怒地摔了過去。


  胡璋劍本能翻身,躲開了朝自己砸過來地龐然大物。


  沈少川更怒,走過去直接踩住胡璋劍的胸口,然後拿起一個摔斷的椅子扶手,一端鋒利處猶如匕首,他噙了一抹冷笑,然後將那個扶手鋒利地一端,直接對準了胡璋劍的胸口。


  然後像是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直接就抬起手,直直衝著那個胸口落了下去。


  胡璋劍抬手一擋,頓時一股鮮血從他手臂的動脈中噴涌而出。


  噴得少川的白色襯衣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沈少川感知到了那股濕熱,低頭一看,想起秦洛流的血,更加目眥欲裂。


  拿起扶手直接朝胡璋劍的眼睛戳去。


  身後傳來迅速開門的聲音。


  談雲平奔了上來,攔住少川的手,「少川,不要打了,為了這種人渣把自己搭進去,不值得。」


  少川明白談雲平的話是什麼意思,這一棍子要真下去了,胡璋劍死了,他也逃不掉。


  可他卻不管不顧,用下手中力道,往下壓著。


  談雲平一急,直接就喊道,「少川!你想想秦洛,想想孩子!」


  沈少川和秦洛的事,早已在同學圈中傳開。


  大家無不唏噓,都為這對苦命鴛鴦扼腕。


  秦洛兩個字讓少川早已飛走的理智有了絲絲回歸。


  手緊了緊,然後丟掉扶手,最後再狠狠一腳踏到胡璋劍胸口,看著他猛地嘔出一口血,才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從容地站到一邊,看著那個吐血的人垂死掙扎的樣子,一聲不出。


  沈少川在談雲平的勸阻下,站直了身體,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他的手因為揍人的關係還有些破皮和絲絲抽痛,但他選擇了忽略,不以為意的恢復了長身玉立的模樣,轉身離開了會客室。


  談雲平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渾身是血的胡璋劍,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對站在門口的獄警使了個眼色,又急忙追上沈少川。


  但是沈少川還未走遠,就聽到身後被人扶起來的胡璋劍叫囂道:「沈少川,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告你,讓你付出代價的!」


  沈少川如嗜血的撒旦,抽動著嘴角轉頭,眼底是吃人的厲芒,他沖胡璋劍冷笑:「那咱們就試試看,有本事儘管放馬過來!哦,對了,還是先看看你能不能從這裡走出去再說吧。」


  「你……」胡璋劍生氣的踢蹬著雙腿,身後的獄警用力按住他的手,「幹什麼,老實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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