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殫精竭慮(2)
夏雲雙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才拉回他出離的神智:「雲平哥,你想什麼呢,想這麼入神,還自己在那裡傻笑,是不是想到了林琴箏?」
心思被人看穿,談雲平也不惱,只是林琴箏已經走了,多少讓人有些悵然,他柔軟的心底就像硬生生缺了一塊,又像是被人狠狠劃了一刀,有時午夜夢回,他都會在夢中疼醒,繼而生出幾分怨恨她的心思來。
她要有多絕情,才能這樣一走了之,難道他們之間,就真的跨不過這樣一個坎兒?
談雲平的心思全都寫在自己的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或喜悅,或痛苦,或悲傷,夏雲雙都看的清楚,儘管她的心也跟著痛,跟著高興,但她知道,這一切的喜怒哀樂都與她無關。
她羨慕的人真的太多了,羨慕談雲雙,也羨慕林琴箏,只因她找不到一個真心的全心全意愛自己的男人,她像人世間的一株浮萍,隨波逐流,很累,卻看不到盡頭在哪裡。
關漠堯一味的打壓已經將她們徹底逼入絕境,她馬上連夏母吃藥的錢都拿不出來了,這些無法訴諸於口的折磨,她該如何放下與解決?
沉重的嘆息自她的喉間溢出,談雲平立刻道歉:「對不起,大雙,我走神了,對了,你們怎麼搬到這裡來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原諒我這段時間太忙了,都沒來得及好好關心你們一下。」
夏雲雙也不知如何啟齒與關漠堯之間的恩恩怨怨,此時卻傳來談雲雙的尖叫聲。
談雲平一怔,快步跑回小樓。
談雲雙蹲在地上,正在對夏母進行心肺復甦,夏雲雙趕到時嚇了一跳:「媽,你怎麼了,媽?」
而談雲平已經撥打急救電?話。
「快,大雙,你讓開,趕緊去拿葯。」
夏雲雙急急忙忙跑進屋內拿了夏母的心臟葯出來,結果裡面卻只剩了幾顆,她馬上給夏母餵了下去,好一會兒,夏母終於緩了過來。
三人合力將她抬進屋裡。
夏雲雙跪在沙發邊,擔心的看著夏母:「媽,你沒事吧,怎麼會突然摔倒呢。」
夏母穿著一套簡單的睡裙,外面披著一件針織小外套,山裡天冷,這都是必備的。
談雲雙說:「我剛才剛在那喂完小雞小鴨,打算過去找你們,又看到夏媽媽下樓來了,我還想跟她打個招呼呢,哪裡知道她出來的時候就一腳踩空,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來,而且我看她的樣子其實一直不舒服了,因為她出來的時候就捂著心口按著頭。」
夏雲雙聽聞此言立刻道歉:「對不起,媽,都是我不好,我沒有照顧好你,來,這裡還有幾顆葯,你先吃了吧。」
已然醒來的夏母搖了搖頭:「不吃了,雲雙,咱們家沒錢了,就剩這幾顆葯了,還是省著點吃吧,也是媽的命數該到了,以後,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了,對不起,媽媽不能再繼續陪你了。」
「你別這麼說,媽,你別這麼說,我不能讓你離開我,媽,我沒有其他人了,就你一個了,你走了,我該怎麼辦呢,媽。」夏雲雙哭倒在夏母身上。
夏母艱難的伸出手順順她的頭髮,看的談雲雙都不覺眼眶泛紅。
「夏媽媽,你別這麼說,你的心臟病其實並不是那麼嚴重,只要做心臟搭錢手術,也是可以治療的。」談雲雙急不可耐的表態。
夏母看著她與談雲平,滿懷欣慰:「小雙,雲平,真是謝謝你們這麼大老遠還過來看我們,都說樹倒猢猻散,人走茶涼,這話真不假,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但做手術需要好多錢,我不想給雲雙增加負擔了,雲平,以後我就把我們雲雙交代給你照顧了,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照顧她好不好。」
「媽,我不要,我只要你,我求你,你別這麼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你別這麼說。」夏雲雙哭道。
「傻孩子,你已經夠辛苦了,媽媽不想再增加你負擔了。」夏母神情溫柔,恬淡如水,但又透著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等死的決心。
談雲平蹲了下來,保證道:「伯母,錢的事情你別擔心,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我們先去醫院做檢查,錢真的不是問題,交給我吧,你們都是我的家人,我不會看著你們不管的。」
「是啊是啊。」談雲雙跟著說,「夏媽媽,你從小給雲雙做好吃的總是給我也帶一份,在我心裡,你跟我媽媽是一樣的,你放心,我一定讓我們院長請最好的專家團隊為你會診,你會沒事的,夏媽媽,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現在就去。」
他們也不等救護車了,而且這裡救護車也進不來,談雲平自己開車將他們送了過去。
夏母吃過葯之後精神已經好多了,只是一直心跳過快,她看起來惶惶不安,神情憔悴。
談雲平幫他們辦理入院手續,談雲雙立刻去找院長商量找專家的事情,一直忙到傍晚,事情才徹底安頓下來。
院長已經答應幫夏母請做好的心臟科大夫來會診,而且給夏母住進了單獨的病房。
夏雲雙感激不盡的送談雲平出門:「雲平哥,今天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跟小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不是第一次了吧。」談雲平問。
夏雲雙垂眸,這樣危急的狀態幾乎兩三天都要發生一次,只是現在越來越嚴重,夏母又捨不得吃藥,他們捉襟見肘,卻無人能夠幫他們。
談雲平直截了當問:「雲雙,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被逼的這樣走投無路?」
夏雲雙咬唇,依舊難以啟齒。
談雲平有些急了:「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有什麼可隱瞞的,你這樣什麼都不說,你讓我怎麼幫你?難道你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你媽媽在醫院裡等死?」
「不是這樣的!」夏雲雙辯駁,「我不能讓我媽媽死啊,雲平哥。」
「那你就把事情全部告訴我,我看要怎麼樣才能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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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漠堯守在醫院裡好幾天,宋詩穎依舊在昏睡。
連醫生都說不清楚她什麼時候會醒來,而他不眠不休,衣不解帶,整個人憔悴不堪。秦洛看不下去,讓沈少川強制送他回去休息。
可一合上眼,眼前全是宋詩穎的音容笑貌,明明身體已經累極,腦子裡卻一片強光的空白,怎麼都是睡不著。
索性來了公司,處理公事,卻依舊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他從心底生出的無力感與煩躁已經讓手下的人噤若寒蟬,無人敢進來打擾。
因為每次進來,他總是能抓起手邊能抓住的東西丟過去,然後一頓臭罵,搞得這裡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不過談雲平還是不顧秘書的阻攔闖了進來。
關漠堯下意識的去抓手邊的東西,但很遺憾,次數多了,東西也被丟完了,他抓了個空,所以只能大聲的罵人:「該死的,不知道進來要敲門嗎,我不是說了,沒事情別來打擾我,我說的都是廢話是不是。」
「是我。」在關漠堯連珠炮的罵聲過後,談雲平才開口,他站在門口,臉色很凝重。
關漠堯轉過皮椅,雙目赤紅的盯著他:「談雲平?你來幹什麼,我現在沒心情,有什麼事情過幾天再說吧。」
「我也沒什麼心情,而且沒什麼耐心。」談雲平超乎尋常的冷淡,「關總,我今天不是來找你敘舊的,如果你還覺得我算個朋友的話,咱們談談。」
「談雲平,你怎麼來了?你想談什麼?」關漠堯見他已經坐下,便說,「行行行,你等著,我讓秘書送兩杯咖啡進來。」
等咖啡就位后,談雲平才說:「我想跟你談談夏雲雙的事情。」
關漠堯皺眉:「我跟她沒什麼可談的了吧。」
談雲平說:「她已經把你們之間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知道她有錯。」
關漠堯點頭,等著談雲平繼續道:「但是關總,我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馬,不要趕盡殺絕,現在她媽媽還躺在醫院裡,沒錢治病……」
一向有風度知進退的關漠堯這次也終於在朋友面前不耐煩起來,「那又怎麼樣?你知不知道詩穎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如果你說她夏雲雙可憐,那我和宋詩穎,我們就是活該嗎?」
毫不客氣的尖銳語氣,讓談雲平睖睜了一下,「宋小姐怎麼了?」
關漠堯煩躁了扒了扒頭髮,不欲多說,「談雲平,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個道理應該不用我說你都知道。我這個公司也不例外,關氏是股東制,怎麼處理夏氏地產,還得我們開了股東大會以後才能投票決定。」
談雲平聽他如此一說,便知道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轉寰的餘地,十分誠懇地看著關漠堯,「那你們這個月的股東大會什麼時候召開?」
「這個就不好說了。」關漠堯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談雲平以為這又是他的推托之詞,不禁生出了幾分惱怒出來,「關總,這樣就沒什麼意思了吧?我們都是痛快人,明人不說暗話,我不混跡在商場,你自然也不用拿商場那一套花腔來對我。」
關漠堯知道他是誤會了,倒也十分平靜,轉身從自己後面的書櫥里拿出一份文件,交給談雲平。
「這是產權讓渡書,我上個星期剛簽的,現在關氏投資最大的股東是宋詩穎小姐,你說,她現在在醫院裡面,我們的股東大會,還開得成嗎?」
談雲平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子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半晌之後,他才起身,「關總,夏家母女到底也是孤兒寡母,一個年輕,一個年老,而且夏媽媽不是壞人,我和我妹妹從小沒少受她照顧。這段時間,你就給我幾分薄面,就算做不到出手相助,也不要再落井下石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