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敏坐在愛琴海餐廳最靠窗的位置,焦急地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這個死陳鋒,平日里跑得最是積極了,今天倒是轉了性。
不過她現在也心情去想誰先到誰後到的問題,此刻的李愛敏巴不得將陳鋒擰成麻花,然後放進油鍋里炸,最後再撈起來一腳踩得粉碎,丟進馬桶里沖走,方能解心頭之恨。
剛進餐廳的陳鋒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是誰在背後咒他呢?
看到李愛敏纖瘦的背影,他生出了一絲不忍。
看來自己和李母最近真是逼她太緊了。
不過他相信很快,自己就能帶著她感受什麼叫做幸福了!
一想到這裡,他只覺得熱血沸騰,紅色的液體從腳心直衝腦門,大有直接掀開他的頭蓋骨之勢。
李愛敏看到陳鋒在自己對面閑閑落座,恨不得一巴掌掄到他臉上。
可轉念一想,自己還有那麼大一個把柄抓在他手上,還是忍氣吞聲,息事寧人比較好。
「你有幾張照片?」
她沒心情跟他客套,選擇直奔主題。
陳鋒翻了翻眼皮,盯著天花板半晌,在李愛敏快要抓狂的時候,終是回了話,「不記.……得了。」
「你……,你這個變!態!」她咬牙切齒地低聲罵道。
餐廳此刻人多,她才不想成為別人免費的談資。
「是嗎?」陳鋒笑得更欠扁,「晚上.……我.……還能更.……變態。」
「.……」
李愛敏知道硬來不行,只能來軟的,於是放低聲音,「你要怎麼樣,才能刪除照片?」
「你……嫁給我。」
「不可能!」她還是拒絕。
「那我.……就把我們.……的照片一起.……PS一下,放到……你學校的網站去,我說到.……做到,看誰敢要你,誰敢跟……我陳鋒搶女人。」
他竟是也發了狠,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明晃晃地放到了她面前。
李愛敏只掃了一眼,眼睛立刻瞪得銅鈴大——上面是他的自拍,完完全全的一絲不掛。
胯下的尤物還活靈活現,從黑黑的草叢中露著粉紅晶亮的頭。
這個招數真是狠賤至極,她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抓起手機將手一揚,新鮮上市的土豪金就這樣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然後以一種絕美奢華的姿態準確無誤地掉進了大廳中間的金魚池。
陳鋒卻目不斜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這個.……只是個.……備份手機,我……辦公室還有.……一個加密.……的硬碟,裡面……還有好多你.……的照片。」
這話當然是用來嚇唬她的,他總共就拍了那麼一張而已,還是在清晨醒來,見她的睡相實在可愛,才忍不住拍的。
可李愛敏現在早已杯弓蛇影,立刻信以為真,「我擦——,你TMD到底要怎麼樣?」
他還是那句話:「嫁……給我。」
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堅定。
她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最後終是穩定下來,「你可別後悔!」
「我……絕不……後悔。」
他心中一陣歡呼,然後從自己隨身的包里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簽……字吧。」
李愛敏看著上面的婚前協議書幾個字,只覺得天旋地轉,「你早就知道我會答應?!」
她竟是覺得他此刻的所作所為,十足十地應了那個成語——瓮中捉鱉。
而非常不幸的,她自己就是那隻鱉。
陳鋒不置可否,可眉梢眼角皆是志得意滿的笑意,答案顯而易見。
李愛敏扶了扶額頭,「那你也不用給我簽什麼勞什子協議了,就算以後離婚,我不會要你一分錢。」
她自己有手有腳,幹嘛要他的錢?
陳鋒知道她是誤會了,於是急急出聲解釋道,「老婆,你……不要……誤會,你……看,」
他快速地將協議翻開,一頁一頁指給她看。
李愛敏竟發現上面全是一些圖片。
有房子,車子,還有許多珠寶。
「你什麼意思?」
「這些……都是……你婚後.……應得的,你不要.……客氣了,這是你.……的保障。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的話,我銀行里還有許多……別的款式……」
饒是再不識貨,李愛敏也認得出那些珠寶首飾,以及別墅都是極好的貨色。
但陳鋒這種做法,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依舊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啪地將面前的文件合上,她面色僵硬地起身,「星期五上午九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過時不候。」
說完便轉身離去。
留下陳鋒一個人在那裡撓頭抓胸,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做錯了,得罪了那個姑奶奶。
但是她已經答應結婚了,他真是想歡呼一聲。
而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人們在行雲流水的鋼琴聲中,聽到了一個男人充滿無限歡欣的一聲大吼。
服務員們都側目而視,今天的少東……,吃錯藥了嗎?
—
夏榮光接到電~話,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馬不停蹄地趕往機場。
司機小劉一路被領導催促快一點再快一點,以為是要去接什麼重要人物,根本不敢馬虎,將車開得飛快。
可夏省長今天卻不知道是怎麼了,到了機場也不下車,只吩咐他將車遠遠停在入境大廳的對面,靜靜地坐著。
一臉冷凝的樣子,嚇得小劉大氣也不敢出,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
過了許久,才看到機場的出口大門自動打開,裡面的人井然有序地魚貫而出。
夏榮光不動聲色地將身子坐得更直,目光也開始聚焦,盯著門口,一瞬不轉。
很快,便看到林琴箏推著巨大的行李車緩緩走了出來。
他心中一陣欣喜,一時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手很快搭上車門,打算推門出去。
可一下秒,他的手便縮了回來,臉色也突然回復到了先前的冷凝狀態。
因為她身後還跟了一個談雲平。
此刻人多又擁擠,他竟是不動聲色地護在了她的身後,護得滴水不漏。
夏榮光放在膝蓋上的手,驀地就收緊了。
聽說她要回國,竟是急巴巴的趕來了,一點也不像一個快要步入晚年的男人做的事吧?
可他竟是做了。
而且完全忘記了,她身邊早已有人。
直直地盯著她,像是要將她鐫刻進自己的靈魂一樣。
沈少川早就攜司機等在門口了,見到談雲平和林琴箏出來,勾唇一笑,「到底還是抱得美人歸了哈?」
談雲平上前捶了捶他的胸膛,「少插科打諢,我老婆臉皮薄。」
果不其然,林琴箏還是紅了紅臉,「少川,還不快帶我們去看秦洛。」
沈少川呵呵一笑,暫時放過他們,吩咐司機將行李裝箱。
談雲平十分有風度地拉開車門,用手擋住車頂,讓林琴箏先坐了進去。
可剛一坐定,她便感覺到了,似乎有人在看她。
連忙側臉朝車窗外一看,果不其然——
隔著厚厚的車窗玻璃,她依舊清楚了對面那輛車的車牌……
雖然早已決定遺忘,可在看到的時候,還是本能地記起。
突然想起前幾天的那個電~話。
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她心底升起,將她的思緒攪得再也無法安寧。
但願,一切只是巧合,是她多想了.……
「怎麼了?」
談雲平以為她剛下飛機人不舒服,立刻關切地問。
她搖了搖頭,「沒事,我休息一下。」
「那好,到了我叫你。」
他伸手攬過她的肩頭,將她的頭溫柔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用眼神示意沈少川可以走了。
夏榮光看著沈少川的車子離去,才慢慢回神,整個人靠在後面的椅背上,「開車。」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離開機場,最終在下一個紅綠燈口分道揚鑣,各奔東西。
秦洛在家久候,見到林琴箏的時候,自然是十分開心。
席間四個人也相談甚歡,只是飯後談雲平和沈少川便一頭扎進了書房,只留下她們兩個人在客廳裡面看電視。
將手中的菊花茶端給林琴箏,秦洛才試探地問了一句,「琴箏姐,你們這次回來,就不會再走了吧?」
林琴箏卻是搖了搖頭,「還要回去的。」
「去國外定居?談大哥不是不能隨意出去的嗎?」秦洛微微吃驚。
「他已經決定辭職,跟我走。」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他已經是年近四十的人了,辭職無異於將這麼多年的辛苦努力奮鬥都付之東流。
秦洛撫了撫胸口,「真是自古美人英雄冢,我看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你還說我,你和少川不也天崩地裂,非卿不可嗎?」
她打趣地看著秦洛,「而且我看啊,你們之間你儂我儂的,倒是越老越黏著了,分也分不開了吧!」
秦洛到底臉皮薄些,「不說這些了,這次回來呆多久?聽少川說,你們是回來領證的?真是恭喜恭喜了。」
林琴箏卻是閃過一抹失落,「的確是回來領證的,只不過……,我真是不想連累於他啊,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