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救我

  蔣丁林接到殷桃的求助電話是,他的腦子是懵的。


  第一通電話打來的時候,他想也沒想直接給掐掉。


  因為那是一串座機號碼,他以為是推銷保健品的,還暗忖這電話銷售挺敬業的,這都大晚上十一點多了,還上班呢?


  但電話被他掐斷後,非但沒有自知之明地打給別人,而是不依不撓地打了第二個,第三個。


  當第三次再次打來,蔣丁林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著手機穿過人群,邊接聽邊往外走:「喂?是誰啊!都給你掛了你還打什麼打,你……」


  他罵罵咧咧的聲音,被電話那頭的哭腔打斷:「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這一刻,他耳朵內再聽不見吵鬧的DJ,以及正拉扯著他衣服讓他趕緊回去喝酒的陪酒姑娘。


  他的腦袋,是一陣「嗡……」的聲音。


  殷桃?


  他連車也顧不上開,按照殷桃說的地方直奔而去。


  殷桃說的地方,就在這酒吧街上的其中一家,從這裡跑過去,兩分鐘。


  跑到酒吧後門,他往酒吧側邊的小巷跑了一圈,愣是沒有看見半個女人的身影,只有三三兩兩喝過酒的小情侶,在這靠著牆熱吻。


  電話里殷桃的聲音不似開玩笑,蔣丁林心裡起了不好的預感,跑出巷子另一側,恰好看見一家很小的便利店,便利店門口擺放著一台老式座機,座機上掛著一塊木牌:電話兩元一分鐘。


  彷彿看見了希望,蔣丁林快步走過去,問了坐在門口的老頭,老頭說:「你說的姑娘是不是在這裡上班的?」


  蔣丁林搖頭道:「不是,她是在醫院當醫生的。」


  聞言老頭擺了擺手,說:「那沒有,今晚在我這打電話的姑娘就只有一個,她就是在這酒吧當陪酒的,身上還穿著制服!」


  放眼整條街也沒有幾家便利店提供座機撥打電話,蔣丁林以為老頭老了記錯了,追問道:「你會不會忘了還有其他人打過電話?」


  老頭瞧他懷疑的眼神,臉上明顯的不悅,拿著蒲扇扇了扇,起身搬著板凳往便利店內走,背對著他說:「老頭我雖然老,但記性不見得會比你們年輕人差!這年代人人都有手機,會在我這打座機的人一年下來也沒多少!這幾天就只有那姑娘一個人用過,我看你啊……是被不三不四的姑娘給騙咯!還什麼醫院上班的,醫院上班能穿那樣的制服,在這酒吧街上晃蕩?現在的姑娘家不比以前的正經,成天覺著賺錢辛苦賺錢累,什麼尊嚴底線……」


  眼看著老頭越說越遠,蔣丁林打斷他:「那她去了哪裡了?」


  老頭放下板凳的身體一頓,接著轉過頭來,看著他:「那姑娘被一個男人抓回酒吧去了,聽說還是她丈夫,兩人說走就走,電話錢都沒給我!小夥子,我看你長的不差,幹啥不好非插足別人家庭呢?那姑娘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大晚上的……」


  他不想放過一絲線索,掏了掏口袋找到一張百元大鈔,「啪」地一下壓在座機上,道了謝,轉身走進老頭說的那家酒吧。


  老頭瞧著他財大氣粗的樣子,憐惜地嘆了口氣:「哎,現在的男人也真是痴情,別人都結婚了,還惦記著,我孫子要這樣,非打折狗腿!瞧腿給長的,都伸到別人家裡去了!」


  蔣丁林跑進酒吧,在每個廳內逐張臉逐張臉去辨認,後來發覺這樣找實在是太慢了,抓過一個服務生,往他手裡塞了一百塊,得知這裡的確有個叫殷桃的新員工,現在正在陪客喝酒。


  按照服務生說的包間找去,還未推開門,就透過門上的小玻璃窗看見殷桃斜躺在沙發上,秦風正摁住她的雙肩不讓她亂動,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舉著紅酒瓶,站在沙發旁,掂著酒瓶底將紅酒一點一點地往她口中倒去。


  她緊閉著雙唇,紅酒落得她渾身都是,脖子上全是暗紅色的酒,大半片胸口袒露出來的地方,全是紅酒的痕迹。


  衣服已經被打濕了,輕紗的短裙下肌膚若隱若現,瞧著自己老婆被如此欺負,秦風半點心疼都沒有,還催促著大腹便便的男人把她的嘴撬開,灌完馬上給錢。


  蔣丁林前半生都平靜無瀾,在父親的安排下完成學業,然後渾渾噩噩坐享其成。


  沒有人敢動他,所有人都巴不得把他的腳抬得高高的,這輩子,他就沒動過怒。


  而眼前,二十多年來所有未燃燒過的怒火,蹭地一點就著。


  這秦風還他媽是不是男人了?把自己媳婦當什麼了?


  一腳踹開門,兩人頓了下來,偏頭往門口望去。


  秦風看見又是陰魂不散的蔣丁林,登時就怒了,鬆開殷桃沖了過來:「又是你,我就說你和桃子怎麼可能沒有關係?怎麼,看見你情人這樣,你心疼了?我告訴你她殷桃是我……」


  「嘭!」


  秦風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咻地一下飛出半米遠,嘴鼻的地方全是血,門牙被打掉了兩顆,正捂著嘴疼得滿地找牙。


  蔣丁林右手手骨疼得發顫,垂在身側抖得厲害。


  大腹便便的男人見蔣丁林是來找茬的,鬆開殷桃,拉扯著嗓子就喊:「經理!經理!你們酒吧的保安是吃屎的?!我要投訴!」


  殷桃軟軟地靠在沙發上,抓起抱枕胡亂往臉上抹了一把,也不管臟不臟。


  蔣丁林看見了,她那雙眼睛都哭得腫腫的。


  好端端的一個女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這對於從小到大都遵守紳士風度、把女人捧在手心裡寵的他來說,簡直忍無可忍。


  順手抓起玻璃桌上的一個洋酒瓶,往前一步站在男人面前,盯著男人那張令人生厭的脂肪臉,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把酒瓶砸在他腦門上:「投你麻痹!」


  頓時酒瓶碎片四下飛濺,殷桃抓著抱枕的手一顫,扔掉抱枕,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抓著蔣丁林的手就往外跑:「走!」


  要是讓經理給抓住了,他會被連累的。


  她明明是拽著他的手跑在前頭的,可卻東倒西歪地在他身旁晃來晃去,腳上還穿著恨天高,蔣丁林心口一堵,當即把她打橫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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