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窩囊的靳大少
星脈副駕駛上,翟思思手心拿著精緻的木偶出神。
木偶還未刷油,老師傅就讓她帶走了。
指腹所能摩挲的地方,均是雕刻后的粗糙感,好在老師傅雕刻的時候很認真,用磨砂紙把木偶打磨得非常光滑,倒也沒有刺。
沒有刷油,沒有上色的木偶,是老師傅暗示她凡事不要想太複雜,不要忘記它本初的模樣,不要忘記它沒有上色的樣子,用心去感受它的好。
提醒她記住他說過的道理,並在感情上實踐。
可靳喬衍提出讓倪安妮跟他走的畫面如此強烈,他和常人不同,但凡是他不願意做的事,不想說的話,就沒人能逼他。
他是真的對倪安妮提出那樣的要求,是真的想要倪安妮跟他走。
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又還能有什麼誤會呢?
就算是開口,又該從何提起?問他還愛不愛倪安妮嗎?問他心裡有沒有她嗎?
她真的能夠承受住那個不想聽的答案嗎?
捏著人偶,她頓感身心俱疲,靠在沙發上閉上雙眸。
今天有點累,就是要敞開談,也等她想好了再說吧。
靳喬衍雙眸直視前方,想起費騰說的話,猶豫著要不要和她解釋。
他們的身份,好像還不到需要解釋的關係,現在貿貿然就解釋,會不會嚇到她?
可不解釋,她若是真誤會了心裡有了刺,不及早拔出來的話,等到越扎越深的時候,想要拔出來也難。
心底暗嘆了口氣,他靳喬衍什麼時候像如今這般窩囊過,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從前有多桀驁不馴,現在就有多憋屈。
他懷疑再這麼糾結下去,還不到三十歲就會被逼出更年期來。
還不待他想好要不要開口,車外開始飄起了零丁小雨,漸漸地,雨越下越大,慢慢形成了滂沱大雨。
伴隨著雨水降落,氣溫驟然下降,他趕緊把車窗統統關上。
南方的天氣典型潮濕多雨,但凡是降溫,必定是先下了一場大雨。
明天一定要記得提醒她出門多穿點,今年估計會早些入冬。
望著車前的大雨,思緒漸漸平復下來,有道是彆扭不過明天,他怕今天不把這個誤會說開了,鬱結於心,翟思思會更難受。
但還是怕驚了她,思來想去,小心翼翼地試探:「今天下午聽說你去VIP病房了?」
身旁的人沒有聲音。
劍眉蹙起,他再次道:「你是不是聽見什麼了?」
仍舊是沒有回答。
接著他便聽見輕微的鼾聲,轉過頭去,卻見翟思思握著木偶已然睡著,木偶躺在她鬆開的掌心之中,也不知是折騰了一天累得受不住了,還是不想討論這個話題裝睡。
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隨著車窗前的霧氣升起,他打開冷氣直吹車窗,隨後將車子靠邊停下,解開安全帶彎腰將後座上的毛毯拿了過來,蓋在翟思思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后,他並沒有急著開車。
而是將四個車窗都開了一條縫隙透氣,車窗上的小雨棚恰好擋住了傾斜的雨水,未能打濕車內半分。
靠在駕駛座上,星眸直接落在翟思思的睡顏,用視線勾勒著她的髮絲,她的臉頰輪廓,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他很享受這樣的安寧。
不多時,翟思思迷迷糊糊地嗯了聲,然後動了動身體。
劍眉微蹙,他重新發動車輛,往家駛去。
回到家已是十二點多,車子剛停入車庫的時候,翟思思正好醒了過來。
入眼便是漆黑模糊一片,她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抓住了靳喬衍的胳膊。
這一抓,靳喬衍心裡便亂了。
解開安全帶,他儘可能平復心態,道:「別怕,這裡是地下車庫。」
他有些後悔沒有倒車入庫,車燈熄滅了,正面對著黑漆漆的牆,難保她醒過來會被嚇到。
聞言翟思思慌忙收起手,為自己無禮的行為感到懊悔。
開門下車,轉身便看見了燈光。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電梯,按下樓層按鈕,靳喬衍思來想去,仍是開口道:「今天下午……」
不料翟思思斬釘截鐵地打斷他:「我現在很困,沒辦法思考,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
她現在腦子裡很亂,她怕沒有辦法處理好這份亂七八糟的關係,還是先睡一覺,平復下來,再說吧。
手裡捏著木偶,時刻記著老師傅的話。
暫時先將一切回到最表層的問題上,不考慮倪安妮,不考慮馮淼淼。
只考慮他們的關係,只考慮他到底有沒有要和她真正在一起的想法。
只是現在,她還沒想好要用什麼心態去開這個口,也不知道這個口要如何開,還是先等她想好了,再說吧。
翟思思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靳喬衍也就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站在她的后側方,睨著她柔軟的髮絲,靳喬衍只覺得身體里的血液漸漸變冷。
回到家,翟思思沒有任何言語,拿了睡衣洗漱過後,喝了杯熱水直接回客房睡下,關門的時候,他甚至聽見了反鎖的聲音。
這表明今天她非常抗拒和他有過多接觸。
丹鳳眼眼角壓下,輕笑了聲,無可奈何地走進卧室。
然而這一夜,他還是無法睡著。
在床上輾轉反側良久,腦子裡的思緒混亂得讓人頭疼,索性拿出手機,打開朋友圈轉移注意力。
刷新朋友圈,第一條便是蔣丁林的動態。
圖片是他和殷桃勾肩搭背的照片,殷桃手中捧著一個小小的雪人,配文是一個雪花的圖標,以及五個字:易城下雪了!
下雪了?
眉峰微挑,他放下手機,掀開被子走到窗戶邊往下看,樓下的花圃里,一大半都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今年的第一場雪,也是易城近幾年來的第一場雪,易城已經好多年不下雪了。
在北方,下雨會令所有人都興奮,在南方,下雪則會讓所有人都歡呼。
女人應該都愛看雪吧?
如是想著,他穿上了羽絨外套,換上皮鞋,走到客卧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翟思思自從回到家后就沒再睡著過,躺在床上同樣是輾轉反側。
靳喬衍的敲門聲很輕,但她卻聽得非常清晰。
雙手抓著被褥,只聽得他輕聲問道:「睡著了嗎?外面下雪了,要不要下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