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翟小姐
靳白往前一步,扶了扶銀色邊框眼鏡,問道:「表哥,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靳喬衍睨了子彈好半晌,旋即偏過頭,望著他身上的衣服。
靳白剛才已經在家裡睡下了,接到電話得知翟思思在養老院里不見了,順手抄了一套簡單的運動套裝穿上就跑了出來,也沒細看,上身是一件白色的長袖運動衫,下身是一條黑色的運動褲,倒是來了個黑白配。
星眸打量著他黑色的褲腿,再低頭瞧著自己暗藍色的運動褲,在晚上,黑色和暗藍色十分相仿。
再次抬頭,他說:「跟我換衣服。」
說罷,已經抓著運動長衫的衣擺邊緣,抬起手直接將單薄的運動衫脫下。
靳白也不啰嗦,當即跟著他一起把衣服給脫下,兩個熱血方剛的男人,一個八塊腹肌,一個六塊腹肌,精壯的肱二頭肌,站在門外圍觀的附屬醫院員工只覺著鼻腔一熱,趕緊堵住鼻孔,轉過頭去。
太刺激了,身體扛不住。
沒有廢話,兩人互相換上對方的衣服,穿戴整齊,靳喬衍想起眼皮上的那抹紅光,再看靳遠反射著燈光的眼鏡,不由分說地替他摘了下來。
將眼鏡扔給他,靳喬衍說:「暫時別戴。」
靳白明白他這麼做,是想要混淆狙擊手,讓狙擊手誤認為一直和翟思思待在這裡的人,是他而不是靳喬衍。
看來是又有人盯上翟思思了,才會令得靳喬衍如此迫不及待地甩清關係。
閔靜很快就結束了通話,站在門口,看了眼還站在書桌上的翟思思,隨後偏頭望著靳喬衍,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靳喬衍當即心領神會,邁步朝外面走去。
右腳剛跨出門檻,忽然想到什麼,停了下來。
視線穿過閔靜的肩頭,無焦點地落在對面房門上,口吻一如既往的淡漠:「對了,離婚協議簽了,處理好手尾后,這幾天醫療團隊的人會陸續撤退。」
這話是對翟思思說的。
離婚協議。
水眸一顫,看著那堵冰冷的背影,呼之欲出的疑問到底是問出了口:「靳喬衍,你剛才到底是什麼意思?」
後半句她沒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問出口,在滄瀾那晚,又是什麼意思。
星眸內無波無瀾,沒人能看出他的情緒,只聽得他冰冷地說:「我不希望任何一個員工出事,僅此而已。」
說罷,牽上閔靜的手,轉身離開。
不希望任何一個員工出事。
僅此而已。
她靠在牆角,顫抖著肩膀,連連輕笑:「靳總真是一個好上司啊……真好……真好……」
望著靳喬衍冷傲的背影,靳白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轉身走至書桌前,伸手把她抱了下來。
攬著她的肩頭,他說:「走吧,伯母在家等你。」
提到鄧翠梅,那雙暗淡無光的水眸重新聚焦,脖子微轉,看著靳白,恬然一笑。
這一笑,包含了數不清的心酸和令人心疼的懂事。
靳白暗暗握緊了她的肩頭,攬著她離開。
當晚在暗中保護靳喬衍的保鏢抓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身上還背著一桿狙擊槍,一口咬定剛才的兩槍就是他開的,他就是要殺死翟思思。
靳喬衍很清楚這是代罪羔羊,但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懷疑,他還是讓費騰把人帶下去給了點小教訓。
他在養老院里處理狙擊手的時候,翟思思坐在了靳白的車,絕塵而去。
望著載有愛人的車輛,靳喬衍心如刀絞,忍下了五臟六腑分離的疼痛,面上是令人窒息的陰寒。
思思,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
當夜,好不容易調整好作息時間的翟思思,再一次徹底失眠了。
但她沒有任性地請假不上班,在鬧鐘響起的那刻,她頂著一雙黑眼圈,一骨碌爬了起來,梳洗好出門上班。
她現在,只是一名附屬醫院的員工而已。
僅此而已。
員工哪有曠工的權利?
一整天按部就班地工作,昨夜沒有睡上覺,她把手術統統交給了Simon去做,Simon本想問她怎麼了,但見那雙沉甸甸的黑眼圈,他只是搖了搖頭,勸她不管什麼事,想開點,別把本我弄丟了,便代替她上了手術室。
每一次她很清閑的時候,醫院總是清凈得令人昏昏欲睡,而每一次她累到想吐的時候,前來看診的病患差點兒沒把她門檻給踏破,一個上午就接診了十多個病患,到了飯點,她只覺得腦殼都要炸了,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沉重的眼皮耷拉著,隨時都能合上。
一整夜沒睡,眼睛累得不行,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嗓子眼傳來一陣陣的乾嘔,午飯也吃不下了,索性在休息室里眯了兩小時,暫時補一下眠。
勞碌了一天一夜的人,這一躺下兩個小時完全不夠她休息,午休結束的鬧鐘響起時,她只覺著眼皮更沉了,腦袋的嗡嗡聲更響了,整個腦殼彷彿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炸了。
生平第一次感到,離猝死這麼近。
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眼神放空地望向前方,久久沒有動。
她實在是提不上勁,只想轉個身,繼續睡。
過了好一會兒,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正準備轉身下地,突然休息室內響起了一道女人的嗓音:「看來靳太太昨晚受驚了,瞧這黑眼圈重的,可別是一晚上都沒睡吧?」
休息室里什麼時候有第二個人了?
水眸詫異地睜開最大,倏然朝休息室的沙發望去。
曹麗華穿著一條長長的連衣裙,胳膊上挽了件披風,大紅唇微微張開,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頭髮亂糟糟的翟思思。
似是想起什麼,連忙舉起右手壓在唇上。
身體微微前傾,她的口吻里摻雜了戲弄:「哦,對了,我忘了,你和靳總已經簽了離婚協議,現在,我應該叫你翟小姐才對,是吧,翟小姐?」
這番充滿諷刺的話翟思思已經在馮淼淼那裡聽到過了,也就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極力睜大困得不行的眼睛,冷冷地望著她。
聲嗓是從靳喬衍那裡學來的清冷和傲慢:「你來幹什麼?」
面對她高傲的態度,曹麗華也不生氣,似是心情非常好。
翹起二郎腿,手肘壓在腿上,托腮道:「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一個重磅消息的,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