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舉在門前的手遲遲沒有落下。
靳白眼底滾燙,活了二十多年,這還是他記事以來,頭一回體驗到什麼叫「扎心」。
抬頭眨了眨眼,將那股濕潤收回去,吸了吸鼻子,舉起的手砸響了房門。
「思思,我進來了。」
嘴裡說著,手已經擰開了門把。
翟思思正好哭過一口氣,這會兒沒發出聲,赤著腳走到梳妝鏡前,抽了好幾張紙巾擦掉眼淚。
抬起頭來,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調整好心態后,她迴轉過身:「有什麼事嗎?」
她自認為已經偽裝得滴水不漏了,然而那雙紅腫的眼睜開時,靳白還是看見了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
定了幾秒,他皺起眉頭忍下鼻尖的微酸,故作輕鬆的口吻道:「有點事兒,想讓你出來一趟。」
翟思思聲嗓有些沙啞:「好。」
莫佳佳站在飄窗前,看了眼跟在靳白身後走出去的翟思思,環顧四周,抽了張紙巾邊擦眼淚邊往外走。
客廳內鄧翠梅正坐沙發中央,翟明明站在茶几前,打量著杵在電視與茶几中間的一個女人。
莫佳佳不認得這個女人,翟思思一眼就認出來了。
眉心蹙起,她疑惑地問:「這不是喬……」
話還沒說完,她下意識地往沙發上望了眼,卻見鄧翠梅皺著眉,改口道:「這不是靳喬衍請來的醫療團隊其一嗎?怎麼回來了?是沒有結清工資?」
她剛好走到翟明明的邊上,只聽得翟明明有些憤然地說:「沒結清工資就上博盾去鬧啊!關我們屁事!是靳喬衍請的你,跟我們沒關係!」
鄧翠梅倒是另一種思維,警惕地看著那個女人,問:「是不是靳喬衍那臭小子又讓你來對咱們家做什麼了?說話!」
聽著翟明明和鄧翠梅大聲的呵斥,女人立馬就發顫,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這一跪,所有人都懵了。
秀眉皺得更深,翟思思偏頭望著靳白,用眼神詢問他這是什麼情況?
靳白起身上前,搭了把手把女人給拉了起來,對鄧翠梅道:「伯母,別急,先聽她說說。」
隨後他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寬慰道:「別怕,說吧。」
女人三分懷疑地看著他好幾秒,雙手緊張地握在一起,沒敢抬頭,低垂著視線。
顫抖地開口:「我……我說……」
她抬頭斜視了眼翟思思的臉色,立馬又重新低下頭,娓娓道來:「其……其實老人家的死……不能算是意外……」
一聽她提起外婆的死,翟明明跨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兩隻胳膊,憤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把話給我說清楚!是不是靳喬衍讓你對我外婆做了什麼!你說話啊!」
抓著女人的胳膊,他猛烈地搖晃著,女人受驚,懼怕地看著暴怒的翟明明,一時發不了聲。
翟思思剛擦掉的眼淚再次泛濫,在眼眶裡打著轉兒,睜大了水眸,極力不讓它們掉下來。
定定地看著女人,她呵斥道:「明明,鬆開她!」
翟明明脖子一轉,眼角餘光瞥了眼身後的翟思思,一咬牙,鬆開了女人的胳膊。
翟思思又道:「把話說下去。」
她的聲音不重,卻帶著令人無法抬頭直視的氣魄。
女人粗重地喘著氣兒,睜眼看著屋內的每一個人,恐懼之意並未減少,在來的路上打的草稿統統忘得一乾二淨。
咬了咬唇,她再次曲著雙腿,撲通一下又跪在地上。
靳白想要伸手去拉她,被她躲開了。
凝視著反射水晶燈光芒的地板,她說:「靳先生,你讓我跪著吧,跪著我才會少些內疚。」
銀灰色眼鏡下的眸子動了動,靳白收回了手,尊重她的選擇。
女人垂著頭,一鼓作氣道:「不是靳總,而是翟小姐身邊的強子,他給了我一筆錢,要我在老人家身邊吹耳邊風,把靳總和閔靜的事添油加醋地說給老人家聽,一開始老人家聽不懂,後來提到翟小姐的名字后,她好像慢慢懂了……強子他知道后,還讓我把翟小姐被掃地出門、被離婚等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老人家。」
「強子的本意是希望老人家能鬧出點什麼事情來,我也以為老人家只是會把家裡鬧亂,加上當時我非常需要錢,我就答應了他,我沒想過老人家會自己偷走出去的……我真的沒想過事情會鬧成這樣,要是我知道老人家會出事,我一定不會這麼做……翟小姐,翟太太,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我今天來就是贖罪的,也希望你們知道真相,這件事和靳總沒有關係,都是強子在背後出謀劃策,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你們……」
說罷,她往後退了一些,立刻雙手張開不斷地磕頭。
每一下都磕得非常重,發出沉重的「咚咚」聲。
看著女人如此贖罪,靳白眉眼一動,旋即抬頭道:「老人家走後,我覺得事情不對勁,就著手從靳言那查,查了好幾天也沒有結果,後來才從老人家身邊去查,果然,查到她的賬戶上多了一筆不小的數目。」
強子為了在靳言面前邀功,看來是把所有的積蓄都壓了下去了,孤注一擲的勇氣,倒是符合軍人的個性。
他又說:「老人家其實看不懂電視上的新聞,是強子讓她一直在耳邊吹耳邊風,讓她明白了孫女被欺負了,她該去找表哥算賬,老人家才會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偷跑出去,這件事,和表哥沒有關係。」
靳喬衍不過是因為和閔靜的事,無辜背上這個鍋罷了。
就算靳喬衍和閔靜沒事,強子想讓老人家出事,還是有其他辦法的。
罪魁禍首,是強子。
看著在地上不斷磕頭的女人,翟明明兩手緊緊地握拳,氣得渾身都在打顫兒。
怒不可遏地大聲罵道:「要不是我不打女人,你早就死一萬遍了!」
頭頂上盛怒的罵語,令得女人害怕地發抖起來,更是快速地磕頭,腦殼都磕暈了,仍舊咬著牙懇求他們一家的原諒。
比起一條生命,她就是磕破了頭,也算不了什麼。
鄧翠梅抄起桌面的茶杯,紅著眼從沙發上起來:「我打死你這個吃裡扒外的!」
相比起翟明明和鄧翠梅,翟思思冷靜得多。
打她並沒有什麼用,她不過是強子的一枚棋子罷了,而強子,是靳言的走狗。
歸根結底,還是靳言,這筆帳,怎麼也該算到靳言頭上。
之前是險些讓她失身,現在還害死她外婆。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