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費騰出國

  在面對被截肢的這件事上,費騰和邱司機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後者在病房裡捶胸頓足,哭得傷痛欲絕。


  而前者,大概是跟在靳喬衍身邊待久了,早就有把性命豁出去替主人挨刀子的想法,這會兒被卸了半隻胳膊,臉上仍是不痛不癢的表情。


  其實大家心裡都很清楚,計劃失敗,倪安妮和費騰替靳喬衍和翟思思承擔了懲罰。


  費騰胳膊上的這一刀,是替他們倆挨的。


  靳喬衍和翟思思是僥倖逃過一劫的,同時也是不幸的。


  站在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窗觀察了費騰好半晌,發現費騰只是望著窗外發愣,並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壓下門把,靳喬衍走了進去。


  聽見病房門的開合聲,費騰很快就抽回視線,見是靳喬衍和許博學,連忙要起身下地:「衍哥、許哥。」


  靳喬衍一個箭步上前,攙扶著他的右手,說:「行了,都這樣了,你就坐著吧。」


  說話的時候,他不禁打量了眼費騰的左臂。


  左臂傷口上綁滿了繃帶,看不見創口,只看見少了一截。


  少了這一截,靳喬衍心裡堵得慌。


  費騰也就不和靳喬衍客氣了,反手抓著他的胳膊,道:「衍哥,你聽說你想把我送到美國去裝電子手?」


  聞言靳喬衍抬眸睨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許博學,後者舉起雙手擺了擺,表示和他沒關係,不是他走漏的風聲。


  待在靳喬衍身邊數年,費騰光是從他的一個眼神就能得到答案。


  身體朝他傾了些,費騰著急著說:「衍哥,我不去美國,就算是去,也得等靳言輸了我才能去。」


  之所以讓許博學直接把費騰給送過去,他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他說:「那邊是專業權威的機構,你以為是個人都能去的?老許好不容易給你爭到了一個名額,你不去,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許博學應和道:「肌電假肢的工作原理是通過接受肢殘肌肉傳來的生物電信號,由假肢內的感測器把產生的脈衝信號反饋給大腦,從而讓大腦操配假肢工作,安裝肌電假肢越早越好,你的胳膊現在動得越少,放著不管的時間越長,你就越是難完成各項訓練,無法很好地操作肌電假肢。」


  費騰擺擺右手,說:「你甭和我說這些大道理,我都聽不懂,我也不明白,總之現在是衍哥最需要我的關頭,我說什麼都不會走的,靳言沒解決之前,誰都別想我能去美國!」


  靳喬衍怒斥了句:「費騰!」


  費騰低垂著視線,右手握拳壓在被褥上。


  隨後他聽見靳喬衍說:「這是命令,你必須執行!」


  費騰不願服從命令,抬頭辯駁:「但是……」


  靳喬衍嚴聲怒斥了回去:「沒有但是!」


  兩人四目相對,眸子里是同樣的執著和堅定,誰也沒有讓著誰。


  一時間許博學好似都能看見火光四濺,連忙上前站在兩人中間,把靳喬衍往後面推了推。


  然後轉過頭,看著費騰說:「費騰,你就聽你衍哥的,丟了胳膊是大事,還是儘早過去為妙。」


  見費騰眸子里的篤定神色沒有減弱,他往費騰湊近了些,低聲道:「翟思思因為倪安妮的死已經一蹶不振了,要是她知道你還為了這件事丟了胳膊,她會陷入更深的自責里,你要是真替你衍哥著想,就先出國躲一躲,把手給弄好了,再說。」


  聞言費騰微轉腦袋,盯了許博學好幾秒,才不得不點頭:「行,那我去,但是衍哥,要是這邊有什麼突髮狀況需要我的話,請立刻叫我回來!」


  隔著許博學,靳喬衍只看見了他半張腦袋,那隻眼裡,是軍人勇往直前的神色。


  眉心蹙起,靳喬衍低低地嗯了聲。


  見兩人不吵起來,許博學往後退了一步。


  隔了許久,靳喬衍淡淡的嗓音又響了起來:「你媽那邊,想好怎麼告訴她這件事了嗎?」


  費騰雖不是名門望族的孩子,但也是別人父母的心頭肉,還是家裡的獨子。


  退役以後家人就一直催促著他回家,趕緊找個女朋友結婚生孩子,他都一把年紀了,別人在這個年紀,孩子早就呱呱墜地了。


  費騰是放不下靳喬衍的事,才拒絕了父母讓他回家做點小生意度日子的好意,沒有任何怨言地替靳喬衍鞍前馬後。


  現在倒好,把人兒子的胳膊給弄沒了。


  本來費騰他媽就擔憂費騰太老實,不會說花俏的話追不上姑娘,現在胳膊沒了,更是沒幾個姑娘願意跟他。


  費騰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沖靳喬衍問:「衍哥,有煙嗎?」


  「有。」


  靳喬衍扔出一包香煙,和一枚光滑的打火機。


  只見費騰用一隻手艱難地挑開煙盒,取出香煙叼在唇前。


  還未伸手去摸那枚打火機,眼前突然蹭地亮起一道火苗。


  靳喬衍在給他點煙。


  看著靳喬衍一手拿打火機,一手豎著在火苗旁邊擋風的動作,他將煙湊了過去,吸了幾下點燃。


  吐出一口繚繞的煙霧,他有些自我嫌棄地嘲笑道:「沒想著還能有一日讓衍哥給我點煙。」


  這話是他的吐槽,卻聽得靳喬衍心裡頭難受得很。


  心裡不舒服,臉上依舊是淡漠的神情:「到了美國,我讓人給你買一打防風打火機。」


  費騰連聲應道:「那感情好啊!」


  這番帶著苦澀意味的調侃,別說靳喬衍了,就連許博學也笑不出來。


  看著兩人喪著臉,被截了肢的人反而要哄他們:「別介啊,你們這表情,好像我去美國裝假肢,是要去英勇就義一樣,這不是沒有任何危險性嘛,擔心什麼。」


  靳喬衍斜睨了他一眼:「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費騰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回答:「都到了這個份上了,說點好聽的能改變什麼嗎?」


  話一說出來,就連他自個兒都覺著,這怎麼這麼像靳大少的口吻?

  果真是近墨者黑。


  見靳喬衍再次陷入沉默,費騰連忙道:「好了好了,我不開玩笑了,說認真的,我去美國裝假肢的事,衍哥你暫時替我壓著,我媽那邊,等我回來再說,倒是你,你一直以來就不相信旁人,我這一走,你身邊連個能信任的人也沒有,衍哥,萬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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