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被怪責
從許博學的辦公室離開,翟思思有些發暈。
還未來得及站定緩口氣,一直在門外等候的莫佳佳立刻撲了上來,擔憂地問:「翟醫生,你還好嗎?許醫生和你說什麼了?是不是怪你了?」
接二連三拋出的問題令翟思思腦殼微微作疼,擺了擺手,她回答道:「沒事。」
費騰看出了她的臉色不太對,忙問道:「大嫂,你是不是累著了?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
翟思思確實有點頭暈,該不是剛才被黃澤昀那一盆冰水給潑感冒了。
要是放在以前,她絕對想也不想就搖頭,回去繼續工作。
可如今肚子里有兩個小寶寶,由不得她逞強。
於是她只好點了點頭:「回診室拿手機。」
費騰應了聲是,便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莫佳佳被晾在了一旁,快速地眨了眨眼,還是不放心地跟上去。
翟思思邊走邊問費騰:「對了,黃梓涵的事,喬衍知道了嗎?」
博治的事她還能勉強處理,黃梓涵是黃玉芬的娘家人,她沒有權利插手,也不能隨意插手。
還是得交給靳喬衍處理。
費騰點頭回答道:「衍哥已經知道了,大嫂放心吧,衍哥已經派人去學校那邊調查,應該很快就能有結論,還有捐款潛逃的廠商衍哥也派人去追了,只要一有消息,我立刻會告訴你。」
靳喬衍的人不是警察,在行動上少了拘束,更為自由,必定會比警察局更快查出真相,抓捕該背負責任的人。
自此翟思思才覺著肩上的重擔輕了些,嗯了聲,沒再開口。
還好,這麼多的事,不是她一個人在承擔。
踏出電梯,順著走道一直前往普外甲乳科診室,經過中央的時候,聽見樓下傳來陣陣哭聲。
走至護欄前往下望,只見一樓大堂的椅子上圍著好些個人,哭得厲害的正是一位中年婦人,捂著臉好幾次險些沒哭暈過去。
中年婦人旁邊大概是她的丈夫,把她抱在懷裡,偷著抹眼淚。
除了兩人以外,邊上或站著,或坐著幾位老人,互相擁抱著痛哭,整個一樓大堂,充斥著他們兩代人的哭聲。
壓在護欄上的手悄然握緊,那股自責感瞬間暴增至最大。
好好的一個家庭,因為她的紕漏變成這樣。
三代同堂,本該是圍著孩子轉笑得不亦樂乎的家庭,如今失去了最小的那一代,所有的歡聲笑語,統統失去。
這一切,都是她的責任。
「看這好好的一家人啊……真的是天降橫禍。」
「什麼狗屁天降橫禍,要不是翟思思她多事,非要插手不該她管的事,親自驗了那一批次品,那小孩也不用死,這當了大股東也不好好坐在家裡等著分紅,非要什麼事都湊上一腳,也不瞧瞧自己什麼出身,一個農村出來的村婦,還妄想當女強人?這回好了,把人給害死了,還若無其事地宣布搶救無效,也不知道今晚那小男孩的魂魄會不會上她家找她索命!」
翟思思腳底下,二樓的走廊里,幾個小護士正就這件事交談得津津有味,壓根不知道翟思思就在她們的頭頂上,恰好能聽得清清楚楚。
莫佳佳就站在她的身邊,聽見小護士們的對話,擔憂地望向翟思思,把手壓在她的手背上:「不要聽她們亂說話,她們就是閑著沒事做,嘴碎,你不是要回去休息一下嗎?我去替你把東西收拾好拿出來給你。」
說著她立刻轉身跑進甲乳科。
費騰同樣擔心她的情緒,說:「大嫂,要不我們先去等電梯?」
翟思思不為所動。
樓下的小護士們絲毫沒有意識到翟思思的存在,繼續討論:「你別這麼說!許院長說了,這次是搶救無效,不是醫療事故,不是翟醫生的責任。」
「行了吧你,膽小鬼,翟思思在的時候就算了,現在她又不在,你還慫什麼?就是翟思思間接害死的小男孩,都說沒這麼大的腦袋就別戴這麼大的帽子,出了事就甩鍋,那個肇事司機也是倒霉,莫名其妙就成了代罪羔羊。」
「好了,你們倆都一人少說一句,這些事咱們醫院內部消化就行了,可別帶出去,要是傳了出去,靳總查到你們頭上,你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對,我們還是少說兩句,免得讓別人聽見,到時候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得,不說就不說,有錢真好,這個世界的規則,都他媽是有錢人定的,哪有什麼公平可言?」
莫佳佳的動作很快,三兩下就把翟思思的東西收拾好提到她的面前。
費騰先一步把斜挎包接了過去,說:「大嫂,那我們走吧。」
翟思思雙肘壓在護欄上,水眸映印出了那一家幾口的身影。
波光瀲灧,長長的睫毛垂下,片刻后,她把手收了回來,轉身往電梯方向走去。
身體一動,頭暈明顯增強。
不等她伸手抓住費騰的胳膊,眼前一黑,整個人面朝地地摔去。
這一覺她睡得非常不踏實,在夢中她看見了手術室,推門而入,是捏著手術刀站在手術台前的主刀醫師,他沒有動,甚至連眼睛也沒眨一下。
往手術台上望去,滿臉鮮血的小男孩面容安詳地躺在那裡。
然而只看了兩秒,原本安詳的面容突然變得猙獰,合上的眼睛也驟然睜開,死死地盯著她。
然後她尖叫著醒過來,一睜眼,眼前又是手術室的門,心裡一百個不願意,雙手不受控地推開門,走進去,看見猙獰的小男孩,再次被驚醒,再次看見手術室。
就這樣一直循環了好幾次,她終於真的醒過來。
「啊!」
夢中的尖叫聲終於叫了出來,身上黏糊糊的,整個後背都驚出了冷汗。
入目是簡單的泰式裝修風格,柔軟的大床,以及坐在床邊的鄧翠梅。
「總算醒了。」
鄧翠梅吁出一口氣,手裡拿著毛巾,湊近去替她擦臉上的冷汗。
從她推門進來,翟思思就一直睡得不安穩,到了後面甚至還發出聽不清的囈語,額上冒出絲絲冷汗。
見她情況不對,鄧翠梅便不斷搖晃她叫著她的名字,好半天才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