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歲月變遷
在家裡吃過午飯,安頓好小傢伙后,翟思思和靳喬衍就從易城出發,晚餐在路上隨便吃了點什麼,晚上七點多,順利抵達目的地。
靳喬衍帶翟思思去戈城,是為了拜訪老首丨長,回國這麼些日子,他一直沒能抽出時間見老首丨長一面。
進入老首丨長家的時候,老首丨長正在換鞋,手上提著一個盒子和一根釣竿,頭上戴著一頂帽子,帽子上有一盞夜明燈,看樣子,是準備去夜釣。
見靳喬衍和翟思思來了,他慈祥地笑道:「你們來得真不是時候,我正準備出去釣魚,今天天氣不錯,適合夜釣。」
靳喬衍見狀上前接過箱子,嘴上說:「正是時候,我也很久沒釣魚了。」
翟思思有些詫異,認識靳喬衍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過他還有釣魚這個技能。
老首丨長倒是不意外,笑道:「恐怕現在已經丟生了?我這裡還有魚竿,你挑一個趁手的使。」
接著他看向翟思思,問:「思思,你要不要?」
翟思思擺手加搖頭:「不了,我不會,你們釣。」
老首丨長哈哈地笑道,轉頭交代保姆帶靳喬衍去挑魚竿,自己則轉身往門外走,帶著翟思思先上車。
坐在後座,翟思思望著車窗外,等著靳喬衍出來。
她單獨和老首丨長待在一起,儘管前面還有個司機,但難免會尷尬,畢竟有著四年沒見了。
倒是老首丨長先開口問:「你們能重新在一起,真好。」
這四年來他一直在私底下有關注過翟思思的生活動向,得知她過得還不錯,身邊又有一個男人照顧著,他也就一直沒有出現,打擾她的生活。
夫妻的感情事,外人不好插手,越幫越亂,因此他並沒有勸兩人復婚,而是一直在暗地裡看著他們。
現在他們能夠重新走在一起,他的一樁心事也算是了卻了。
翟思思扭過頭來,絳唇微揚:「嗯……以前年輕氣盛不懂得珍惜,好在沒走散。」
她看著老首丨長,剛才在家裡光線較暗距離也比較遠,如今坐在一起,後座的燈光開著,她才看清楚老首丨長的面容。
四年未見,原本有些斑白的雙鬢,此刻統統變成了銀絲一樣的白髮,在燈光下反射著光。
老首丨長的額頭上、唇側甚至是脖子處,都出現了明顯的溝壑,容顏比四年前蒼老許多倍。
她平日里沒多少時間仔細照鏡子,如今坐在老首丨長面前,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歲月的流逝。
老首丨長老了,是徹底的老了,踏入了耆艾之年。
只見他笑得眼旁的皺紋更深:「懂得珍惜就好,喬衍從小就是一個孤獨的孩子,媽媽不在身邊,爸爸只管新人笑,後母對他也不好,整天呆在勾心鬥角的家裡,心中對於家庭的溫暖有著很大的缺失,思思,我希望你們以後能夠平平順順的,好好過日子,他是個好男人,他會一輩子愛你的。」
她才三十,說一輩子還太遠,但在靳喬衍的身上,她確確實實看見了一輩子三個字。
翟思思笑著點頭:「嗯,老首丨長放心。」
話音剛落,副駕駛的門打開,一股清新的岩蘭草香味鑽入車內,隨後車門關上,車子緩緩前行。
戈城有一個很大的水庫,水庫的下游有許多肥美的魚,尤其是這個季節,魚更鮮香。
靳喬衍提著兩個箱子走在後面,翟思思攙扶著老首丨長的胳膊,跟著他鑽入一片蘆葦盪,踩著崎嶇不平的石子路,又踏過一個個泥坑。
今早戈城下了雨,路上到處坑坑窪窪的,好在他們都穿了雨鞋出門,也不怕這泥水。
走過一片蘆葦盪,道路變得狹窄,老首丨長讓翟思思鬆開了手,步履蹣跚地走在前頭帶路。
道路泥濘,加之夜晚照明不足,他剛開口,說這深山野嶺空氣非常好,左邊是什麼風景,還未說到右邊,突然一個趔趄,大地便發出一聲悶響。
翟思思和靳喬衍快步上前,攙扶起老首丨長,只見他身上的衣服沾染了泥水,兩手指縫中、指甲里全是泥巴。
寶刀未老,幸得他反應敏捷,在跌落的那刻,本能地撐住了地面,臉上沒有挂彩。
撞見兩人關切的眼神,他訕笑道:「老了,不中用了。」
一句老了,見證了時光的變遷。
靳喬衍從他不復以往精神頭的神態里,看到了歲月在人身上施加的無情。
老首丨長老了。
收拾了一下身上的狼狽,靳喬衍提議先回去,老首丨長卻執拗得很,說是垂釣的地方就在蘆葦盪的盡頭,已經到了河邊了,怎麼還往回走?
拗不過他,於是兩人謹慎地跟在他的身後,靳喬衍把一個人的裝備交給了翟思思,騰出一隻手來,時刻準備保護老首丨長。
好在穿過蘆葦盪后的路還算平整,不出幾分鐘,靳喬衍和老首丨長便七手八腳地架起了各種翟思思說不出名字的工具。
翟思思瞧靳喬衍動作熟稔的陣勢,嗯,果然靳大少還有她不知道的隱藏技能。
垂釣是一件陶冶性情的事,誘餌拋出了,便是漫長的等待。
工具箱里放有摺疊椅,幾人坐在摺疊椅上,看著星空,望著月亮,吹著夜風,耳邊是蟋蟀或知了的窸窸窣窣聲,在這片寧靜的夜空下,心情格外安靜。
翟思思是第一次垂釣,睜著一雙圓潤的大眼睛,緊張地看著平靜的湖面,但凡是浮標有一點點動靜,她都提起了心。
靳喬衍顯得淡定許多,坐在摺疊椅上,不動聲色地望著垂釣桿。
剛架起魚竿不出兩分鐘,浮標便上下游曳著,星眸一凜,果斷地抓起魚竿,動作乾淨利落地將魚竿提起。
「嘩啦啦!」
一條將近三斤重的魚撲騰而起,在靳喬衍的魚鉤上,掙扎著甩動魚尾。
翟思思本能地想要驚呼出聲,聲帶還未動,唇前被捂住了。
疑惑地望著靳喬衍,只見他朝老首丨長那邊偏了偏頭。
坐在摺疊椅上的老人,正低垂著腦袋,發出輕微的鼾聲。
只不過坐下兩分鐘,他就已經疲憊地合上了雙眼,睡意正濃。
衣服上,還帶有適才摔跤沾上的泥土。
望著曾經意氣風發,帶領一眾退役軍人叱吒龍舟賽的老首丨長,如今和普通老人無異般只是走了一段山路就累得不行,甚至在一段翟思思都能很輕鬆走過的山路上摔跤,意識到老首丨長身體上的衰老,兩人心裡是一陣說不上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