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先帝遺詔
之前總是說她是豬隊友,實在是很不好意思,這一刻,她還算有些用處的。
「郡主殿下!」
秦言落踮腳,揚起手喚了喚。
立馬找了一個空檔,手提裙邊起,快步往她邁去,還未跨入門檻,便急急地扯了扯她衣袖。
「沈桑微,從來沒覺得你這樣光輝偉大過!」
沈桑微眉頭緊鎖,順勢一把將她拉進府里,「少啰嗦,快點跟我進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府,淮王轉身拱手,辭別秦覺宗道:
「秦大人,晚些時候,我定然親自送言落到您府上,您不必憂心她的安全。」
望著那一抹茜紅身影消失在淮王府門,秦覺宗無奈搖了搖頭,雙手搭在身前,蒼老的臉上愁雲滿霧,微微躬身回禮。
「秦某教女無方,疏於管教,小女無禮莽撞,勞煩淮王殿下多費心了。」
「無礙,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禮。」
這話讓秦覺宗深覺不安,細細喘著氣,口中乾澀。
「殿下休要折煞秦某了,是秦某高攀了殿下,殿下剛剛也看到小女剛才行徑,若是她入了王府,少不得叨擾王府,上下不得安寧。」
淮王明白,秦覺宗這些年一直把秦言落拘束在閨閣之中,便是生怕自己見了秦言落,不是很滿意,變了心意,將這婚約給退了。
可如今一見,淮王認為秦覺宗多慮了,微微頷首。
「哪裡的話,我與令愛的婚約,本就是小王自己定下的,雖說當時年幼,但小王定當信守諾言。」
秦覺宗頓了頓,稍稍抬眼看了一下淮王那淡然的臉,心中並沒有高興起來,語調變得低沉,若不是兩人相近,幾乎不可辨析。
「那份遺詔讓秦某進退兩難,若不是淮王殿下不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是我們秦府虧欠了殿下這個人情了!」
「小王只是信守諾言,秦府與淮王府之間,沒有什麼虧欠不虧欠的。」
淮王的話並沒有讓秦覺宗覺得舒了一口氣,抱拳躬身作揖,打道回府,心事重重。
先帝駕崩前三個月,自覺命不久矣,漏液召喚他入宮,領恩受命,接了儲君准皇后的遺詔,上面赫然寫著「秦言落」三個字。
當時想著,淮王若是當上皇帝,秉性仁厚,自己女兒身為他的皇后,倒也是一件好事。
可誰曾想到,北宮陌舉兵入盛都,他生性暴虐,以血為路,太後趙氏死因成謎,後宮妃嬪零落,明擺著要絞殺後宮干政之風。
這個時候把自己女兒送進去當皇后,豈不是狼入虎口,行差踏錯一步,便可能被揪住不放,將秦府滿門陷入深淵。
原本以為那份遺詔是天大的恩賜,如今,變成棘手的掌中刺。
雖然不知道淮王是如何得知這份遺詔的存在,但淮王既然開口,說要想化解當下進退維谷的困局,只有履行太後趙氏早先定下的婚約,讓淮王與秦言落成親。
秦覺宗自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把秦言落嫁給淮王,成為北宮陌的弟媳,斷了她入宮的路。
即使這份遺詔被發現,那時候北宮陌礙於禮法民心,綱常倫理,肯定不會拿秦府怎樣。
儲君准皇后的遺詔在身,始終是個隱患。
但現在一切還未定下,留著那份遺詔興許還有用,等到木已成舟之時,再把那遺詔毀了,可保秦府平安無虞。
淮王府客居的曇淬小院內,沈桑微將那些丫頭婢女都從屋裡打發了出來,只在門帘外等候吩咐,拉著秦言落跨入屋內。
一屁股坐在軟榻上,沒了旁人,秦言落微微拉下內襯衣領,指著肩胛上北宮陌的咬的傷痕,牙齒的印記深深淺淺,一眼便可知當日戰況激烈。
如今尚有點點淤青未散盡,要想不留下疤痕,還需要些時日。
肩膀是北宮陌下口最狠的地方,比脖子重好幾倍,她一度認為是這個地方肉最好吃,他才這般下了狠手的。
她湊近沈桑微,抱怨道:「你看看,這傷痕,這淤青,回去記得讓你姑姑給我報工傷補助啊!」
拜託小七煉化玉骨化淤膏,她可是花了一千五,這無妄之災,本不該受的,必須要向組織要補助!
「好,我知道了。」沈桑微看起來沒精打採的,拖長尾音,蔫了的小白菜都比她精神,抬眼就看到秦言落微微紅腫的臉。
「你看你這臉,被人掐了吧?我讓小九幫你尋些藥膏擦擦。」
她手心慢慢煉化出一小勺清透藥膏,用指腹抹了一點,往秦言落被李清芷掐紅的臉上抹去。
「秦言落,旁的倒也罷了,這張臉你可得好好護著。」
秦言落點點頭,俯身上前,側過臉讓她塗藥,清清涼涼,紅腫很快就消散下去。
不愧是宮斗系統,煉化出來的藥膏都比小七的好用。
塗藥膏時候,她都不忘往嘴裡塞蓮花酥,看沈桑微這眉頭緊鎖模樣,口齒不清地問道:
「沈桑微,你破產了?」
只見沈桑微塗完了葯,扯過一塊手帕擦了擦手,耷拉著腦袋,不言語。
秦言落放下手中正要入口的糕點,臉色漸變嚴肅:「我可告訴你,就算你破產了,那一百萬還是得……」
「我爹,下個月要進京了。」
沈桑微一臉生無可戀,伸過手去,艱難地從秦言落一屁股坐下的軟墊上,緊緊捏住一角桑黃紙信封,用力一扯,遞給秦言落,是一封對摺起來,皺巴巴的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