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睡醒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睡醒了
太皇太后搖搖頭，手中喝湯的勺子撂在小瓷碗邊，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非要如此，哀家也幫不了你多少，皇帝不是哀家能左右的，哀家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今後的事，你好自為之。」
說著便朝門外喚聲道：「喬容，扶哀家到裡間休息。」
楚楚剛想上前去搭把手，太皇太后卻別開了她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楚楚，你知道你自己的出身，不過罪臣之後，此前又是跟著太後趙氏的，如今皇帝不定你的罪，全然是看在哀家的面子上，給你留一點餘地。」
被挑明了不堪身份的楚楚低著頭，小聲道：「太皇太后，我……」
太皇太后眼見著自己這侄孫女，又想起當初也是抱過她的，當年心疼她是個庶女，乖巧無人照拂，心生憐憫，對她頗為照顧，年歲久了，自然也就生了感情。
如今看她落到如此，老人家心裡只能無奈道：「你若是好生在我身邊待著，哀家念著往日與你的情分，就是拼著這把老骨頭，興許能護你著，替你尋得個好人家，安安生生的，你若是不願意，非要往高枝飛去，哀家當真沒有辦法了。」
楚楚如今只是住在靜安宮裡一個姑娘罷了，本想著若是一切安定，或許能求得太皇太后，給她一些名分，沒想到太皇太后居然如此淡泊不問世事。
楚楚看著懸著的兩隻手，抬頭望著喬容將太皇太后扶進裡間去，罪臣之女……罪臣之女……
這個魔咒強壓在她身上十年，因為這個身份，她只能隱在淮王身邊，只能仰仗太後趙氏而活，如今太後趙氏和淮王沒了，太皇太后又是這般態度。
她又能怎樣呢？只能自己掙罷了。
她向著裡間，福了福身子，「多謝太皇太后體恤，楚楚先行告退。」
她才掀開門帘，往外走，這時喬容走了出來，攔住她道：「楚楚姑娘，太皇太後有句話，讓奴婢帶給你。」
楚楚以為事情有了轉機，忙回頭笑著問道：「喬姑姑，什麼事？」
喬容傳話道：「太皇太后說，楚楚姑娘最好不要抱著害人的心思，若是她知曉了，到時候可保不了你的。」
楚楚心中一冷，低著頭，朝主殿里福了福身子，道：「是，多謝太皇太后教導，楚楚謹記在心。」
喬容看著楚楚走出靜安宮，暗自嘆息，又是一個痴人罷了，和當年的喬玉沒什麼差別。
喬玉？
從陸逸之口中得知，皇後娘娘就是遇到了喬玉，才取回能解太皇太后的幻魚蠱的血，可喬玉為何偏偏葬身那無底谷，皇後娘娘和皇上卻安然出來了呢？
喬容滿心疑惑，最後只能對月嘆息。
又過了上許多天，秦言落窩在床上，仍舊迷迷糊糊難清醒。
北宮陌罷了朝，當做旬假，除了軍機要務，其他一概撂下不管，就算群臣在議政殿外高喊，他也不聞不問，只當做烏鴉瞎嚎。
盛安宮內，北宮陌一時在床邊里來回踱步，一時到殿外吩咐宮女們準備給秦言落的吃食，總擔心她是餓著才不醒過來的。
他揚手吩咐裡間外廊上伺候的人，道：「去，磨一些椰奶來，磨得細緻一些，若是再像昨天那樣，讓皇后吐出椰肉來，就丟你們出去餵豬！」
白姑姑這位宮裡的老人都瑟瑟發抖，忙彷彿芍藥道：「這事你親自去做，別讓那些個小宮女去，她們做事不謹慎，平白惹得皇上生氣，人人不安寧。」
皇上最近的性子，沒人能摸得定，就連做事向來謹慎的江鶴，都被皇上責罰好幾頓。
芍藥點點頭，道：「是，奴婢這就下去。」這盛安宮，人人自危，日夜祈禱這皇後娘娘能早點醒來，盛安宮也能消停一些。
北宮陌身著一件家常衣裳，柔軟的緞面只看得見梨花暗紋，半點綉線不沾，素雅得當，抱著秦言落的時候，能讓她舒服一些，旁的那些綉線衣衫，總是磨著她的臉頰，讓她不舒服。
日頭漸漸下沉，半開的窗戶里只透出熹微的光。
側坐在床邊，指尖捏著秦言落的耳垂，兩顆飽滿圓潤的耳垂好似滴水迎著光在眼前，淺粉色的，他全神貫注，神色難辨，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在想，如何將這耳垂染得紅透，似滴血般才好，何時才能再見到秦言落被他撥弄得小臉透紅的模樣。
看著她漸漸有了血色的小臉，北宮陌俯身，在她耳邊輕聲喚著：「秦言落，你也該醒了，你快些醒來，我不怪你……我不會怪你試圖離開我，也不怪你邁出去的那一步，我什麼都不會怪你，你安心醒來，好不好？」
「落兒，乖，再睡下去，身子骨都睡沒了，醒來好不好？」
何時才能見到鮮活的秦言落，在他面前狡黠地咧嘴笑，偷偷從他後背給他一掌，伸手去偷吃他桌案上的點心。
這一場賭局，北宮陌贏了，卻贏得不痛快。
「秦言落，朕就贏你這一次，以後，都輸給你，好不好？別賭氣了，睜開眼看看我。」
他每日每夜在她耳邊這樣低聲喚著，卻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回應。
「落兒……求你了，睜開眼看看我……」
北宮陌靠在床邊，緊緊攥著她的手，抱她入懷，秦言落的眼皮動一動，他的心就懸起來，高高掛在半空，飄來盪去沒個著落。
雲過初晴，屋檐上還滴答滴答著雨水，護花鈴隨風而動，更加顯得盛安宮靜悄悄的，應該是清晨吧，又熬過了一天。
北宮陌不知道他能熬過幾天，在她耳邊照例如往常一般，輕聲喚道：「秦言落，大清早的，別賴床了……」
「嗯……」
她忽的低聲夢囈，睡懶覺一般，緩緩睜開眼，整個房間都亮起來。
他的心便瞬間落地，秦言落張開口想要說話，無奈發不出音節，只聽見嗯嗯兩聲，細微得彷彿被悶在被子里。
他猛地將她的手放入抵在自己唇邊，低聲道：「落兒……落兒……」
她睡眼惺忪，一睜眼，就是滿臉緊張的北宮陌，低聲呢喃：「北宮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