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你還疼嗎？
第五百四十六章：你還疼嗎？
溫熱的大掌在她小腹上，感受那腹中的孩子，帶著父親給予他的寒氣，正在母親的體內靜靜待著。
僅僅是靜靜地待著，都能侵蝕到秦言落的心脈。
還不足月，北宮陌都能察覺到秦言落心脈處變得比以往微弱些許，時日越長，心脈越弱。
當機立斷。
掌心，滲出寒氣，一點一點接近，孩子還小，北宮陌只需要出兩成的力，寒氣入侵小腹內，將那孩子慢慢從秦言落的體內抽離。
兩成就夠了，寒氣越多，待會兒秦言落要承受的痛苦越大。
北宮陌掌心在她小腹上以碾轉，不過須臾，滲透入秦言落小腹內的寒氣與小腹內那孩子寒氣相互碰撞。
小腹忽的從下而上傳來一陣絞痛，順著骨鑽入肺腑，一抽，直直從腹腔傳遞到四肢，疼得她身體下意識蜷縮，抓他小手指的手猛地攥緊，額頭滲出一點點薄汗，只是意識沒有清醒，疼得糊裡糊塗。
「落兒，很快就好了。」
北宮陌輕聲安撫她，手上發了狠，猛地往那小腹一壓，那孩子不堪這寒氣入侵，只聽得一聲輕輕的冰裂聲，孩子便從秦言落體內遊離，悄無聲息，離開她的身體，好像從未來過一樣。
「娘親，你的身體好暖好暖。」
「娘親，孩兒走了。」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夢中傳來，帶給她原本就不安穩的夢一絲慰藉。
「孩子……孩子……」她小聲夢囈著，前額汗水打濕了她的落下的碎發，孩子雖然沒了，但是小腹的疼痛依舊。
北宮陌傾身向前，將她抱住，拍著她後背，壓抑內心的痛，安撫她道：「落兒，他走了，沒事了。」
孩子走了，身為父親的北宮陌又何嘗不心痛，更何況是親手送走這孩子，更讓他難受不已。
秦言落被痛折磨得仰著脖子，汲取空氣，原本抓著他小手指手猛地放開，雙手護住她的小腹，睡眼才睜眼，意識尚未清醒，只是抱著小腹，低聲喃喃著，帶著哭腔。
「孩子……我的孩子！」
許是夢中孩子的告別刺激了她，意識慢慢蘇醒過來，身上的疼痛也隨之清醒，小腹處好似有千萬個冰刀在往裡面捅。
刺冷生疼，疼得她唇色泛白，咬著牙都忍不住出聲，「北宮陌，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親手……親手送走他！他可是你的孩子啊！」
秦言落不解，送走孩子的辦法明明有那麼多種，為什麼北宮陌如此狠心，要親手送走他，還在她不清醒的時候，將他送走。
連告別都不曾好好告別。
「因為只有這一個辦法。」
北宮陌雙臂將她環抱，將正在承受著身體和心裡痛苦的她藏在臂彎里，擁住了，抱緊了，聞著她眉心，心中惴惴不安，擔心她疼壞了身子，又擔心她因為這個惱自己。
「你真是狠心冷肺又無情……你怎麼下得去手！那可是你親生的孩子！」她低聲嗚咽著怨怪他。
小腹寒氣亂竄，身上疼，耳邊又是孩子奶聲奶氣的夢中告別，心裡更疼，全身的氣無處發泄，只能全都往眼前的北宮陌身上去。
不願他抱著自己，即使疼得四肢百骸都在顫抖，她也要分出一些力氣來推開她。
小手軟軟的在他胸膛處，一推一拒，讓北宮陌將她抱得更緊，將她腦袋埋在自己頸窩處，小聲道：「他是朕的孩子，一般的辦法根本沒辦法，所以，只能由朕親自來，落兒，你氣我惱我都好，只是莫要推開朕，你在我懷裡，怎麼鬧都可以，不要推開我。」
「疼……好疼！」秦言落手不再推開他，只是小腹寒氣沒有消停，絞著她的五臟六腑，身子蜷縮成一團，委委屈屈低聲嗚咽著：「心更疼。」水潤潤的眼睫一眨，掛在眼睫上的淚珠就滾落下來。
跌落北宮陌的心坎上，疼得他心口猛地一抽，手臂收緊，將嬌小的人鎖在懷裡，心間顫顫不肯落，「落兒，朕讓你受苦了，我的好落兒，朕心疼你，最心疼你。，」
深深的愧疚在絞殺他的心臟，秦言落的每一次低聲嗚咽和喊疼，都像是在他身上狠狠扎一刀，直往心口去。
背後他的手掌輕輕拍著，一下兩下，安撫她的身體，秦言落漸漸冷靜不鬧了，北宮陌耳邊聽著她的啜泣聲漸漸起來，知道她心裡還在疼著，只是她已經做出了決定，所以即使現在她心疼，也得自己受著。
北宮陌沉沉一口氣咽下，抱著她在懷裡，在她耳邊小聲安撫她，「落兒，朕知道你傷懷，做出決定容易，接受這個結果卻不容易，你不要憋著，要哭就哭出來，朕替你受著。」
低頭看她貝齒咬著唇，正忍著身體的余痛，忙伸手將她的唇與貝齒分開，生怕她再咬唇忍著，北宮陌俯身，熾熱的薄唇直接深吻著她疼得泛白的嘴唇，再蔓延到她蒼白的小臉上。
這一吻，將她疼得慘白的小臉吻出血色，將她泛白的嘴唇吻出一片水潤嫣紅，眼眸里的淚水不曾落下，就染在他的唇角，被他一一抹去。
他托著她後腦勺，將她腦袋靠在自己頸窩處，柔聲問道：「落兒，還疼嗎？」
久久地，頸窩處的小人兒沒有回應，身體似乎還在疼著，北宮陌輕拍她後背的手沒有停下，一直順著她後背，生怕她哭著哭著，哭得喘不上氣來。
半晌，懷中之人啜泣聲一點點地奄息，探出腦袋來，仰著頭問他，「北宮陌，你還疼嗎？」
她知道，今晚，失去孩子的除了秦言落，還有北宮陌——親手送走孩子的他，怎麼會不疼？
只是因為他是北宮陌，所向披靡，事事無敵，所以聽不見他疼的聲音。
但秦言落聽到了。
北宮陌心口被她這一問的暖意瞬間包裹，熨帖他四肢百骸，心口壓著多少酸楚，全都被清甜蜜糖纏繞，甜的滋味，縈繞在他喉中。
他喉嚨溢出低低的笑來，「小傻子，剛才還怨懟朕冷心無情，這會子就擔心起朕來。」
他的小傻子啊，幸好已經落入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