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不要錢，也不要命嗎？
第六百四十三章：不要錢，也不要命嗎？
吳娘拿起梳妝鏡前的脂粉，就要往她眼睛上抹去，道：「就算你遮了臉，但眼睛也是要露出來的，化這麼清淡的妝，不大好吧？」
秦言落別別手，道：「不用了，這樣挺好的，很符合江南女子的裝扮。」
自從北宮陌那晚嫌棄她妝容厚重之後，秦言落便一直如往常一般，只略施粉黛，倒顯得她五官柔和，沒有她性子里自帶的凌厲，那些公子們覺得她更加可親近了，比此前濃妝更受歡迎。
吳娘雖然是玲瓏閣的主人，但做不得這位搖錢樹的主，只好罷手，道：「也好，隨你吧！」
玲瓏閣一樓處設置一高處半人的台閣，隔著一片珠簾，在燭光下，珠簾晃動之中，篩落零碎的光，將端坐其後的秦言落襯得耀眼非常，彩貝珍珠，若隱若現之中的華彩。
一樓的看客皆是出了豐厚賞錢，占著前座，身著綾羅綢緞的公子們，手中搖扇子，嘴裡叫嚷著上茶，目光緊鎖珠簾後身段婀娜，猶抱琵琶半遮面端坐著的佳人尤物。
秦言落的琵琶技藝不算高超，重在一個神似上，天虞的吳儂軟語她學得有七分相似，再加上包含一點點感情，應該能矇混過關。
雖然說她主要是為了換一個身份勾引李承景的，但是她還是得尊重自己的身份，要不然太過刻意地針對李承景，很容易露餡。
當個頭牌當真不容易。
吳娘沖台下看客壓了壓手，看客頓時沒了聲響，吳娘便隱到暗處，點頭向珠簾后的秦言落示意，可以開始了。
秦言落屏住呼吸，正打算撥起琵琶弦，忽的一個黑影閃過，吳娘跟前，冷著臉說了幾句話。
吳娘臉色一變，便忙走出來，戰戰兢兢，沖著諸人，來了一句：「今日我們凝晚姑娘只為一位客人彈琵琶，各位散了吧，這位客人為了補償各位的遺憾，將給你們每一位十倍的錢兩。」
秦言落正納悶，是哪個人這麼有錢，一擲千金只為了聽她唱一首曲兒？
其中看客沖了出來，揚起手大聲喝道：「來這玲瓏閣的，誰稀罕拿點子錢兩？反正我們今晚只要聽凝晚姑娘給我們彈琵琶唱小曲兒，我們不要錢！」
此人的話一處，台下看客附和道：「就是就是！誰在乎那點臭錢！誰差那點錢似的！」
另一個財大氣粗的客人上前，底氣十足道：「比闊氣！那我們就來比！誰怕誰！凝晚姑娘，只要你給我們彈琵琶唱小曲兒，我們今晚多給你十倍的錢兩！」
有人開了一個頭，其他人便轟然爭起來，「十倍算什麼！我出二十倍！」
「我出三十倍！」
錢越加越多，吳娘臉上掛著十分的為難，那燭燈暗處的黑影突然出聲，冷然道：「錢，你們不要，命呢？」
這聲音，秦言落頓時有些恍惚，不可能，北宮陌怎麼可能入玲瓏閣呢？他不會的……
黑影從暗處邁出一步，明明是暖融融的燭燈，落在他臉上卻令人不寒而慄，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劍，刃口閃著寒光，一碰則血流成河。
「洛……洛侯爺？」看客之中總算有人道出他的身份，雙肩微抖。
珠簾后，琵琶弦「嘣」的一聲，不知是斷了，還是撥錯了弦，珠簾后的人，似乎有些不安，那黑影側過臉去，往那珠簾后的人睨了一眼，不做停留，便立刻轉過臉來。
珠簾后的秦言落抱著琵琶，手心都出了虛汗。
北宮陌……不，是洛無棄從軍中而起，雷霆手段在鄴都也是出了名的，年紀輕輕便是毅勇侯，功勛卓著，治軍嚴明，是皇上看重的權臣。
洛無棄要是在玲瓏閣殺一些人，料想皇上不過是讓他自罰三杯，然後繼續重用他。
一個身上有軍功的人，和鄴都中靠著祖上才得煊赫身份的人不一樣，洛無棄說殺人就殺人，他沒有盤中錯節的關係網，沒有父母要顧忌，不需要像這些公子哥們需要考慮許多。
所以，洛無棄手段向來強硬，在鄴都之中也無人敢吱聲。
他今晚要一擲千金為美人，無人敢上前再爭，只能怏怏地各處散去，另尋姑娘尋樂去了，嘴裡道一聲可惜可惜，眼底還是很不甘心的。
吳娘繞到珠簾身後，討好地沖著秦言落笑道：「凝晚吶，那個……洛侯爺第一次來，他可是皇上跟前紅人，你也看到了，玲瓏閣那麼多身份尊貴的客人都讓他三分，這人物我們可惹不起，今晚你順著他一些，好生伺候著，只要你別讓他把我們玲瓏閣拆了，今晚他給的賞錢，全都歸你……」
見過那麼多鬧事客人的吳娘居然緊張得說話都哆嗦，洛無棄若真的氣急了，拆掉玲瓏閣都是小事。
吳娘見秦言落耷拉個臉，怒目圓瞪，氣鼓鼓地看向珠簾外負手而立的洛無棄，便以為是這位凝晚姑娘往日的倔脾氣上來了。
她忙好言好語，躬身勸她道：「凝晚吶，這位爺可不是余國公的大公子余虎勝，余家大公子得顧忌余國公府，這個洛無棄可是毫無顧忌的，你可得悠著點，你的小命要緊，我的小命也要緊！」
「知道了！」
秦言落小臉冷冰冰得，眼底滿是能凍死人的冰碴，抱著琵琶往三樓雅間上走去。
北宮陌居然來玲瓏閣，還要花千金聽姑娘唱曲兒？
雖然說這個姑娘就是自己，可北宮陌他不知道是自己啊！
他現在是什麼？背著自己出去花天酒地？
秦言落倒要看看，他要對凝晚姑娘做什麼！
生氣中的秦言落看都沒看後面跟著的北宮陌一眼，噠噠噠幾乎是小跑著上了三樓雅間，進去的時候，啪的一下，還用腳把門給踹了一腳，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可見其怒火有多大，在知道北宮陌到玲瓏閣來，還特地點了姑娘服侍之後，秦言落心中怒火在醞釀，漸漸燒到喉嚨，燒到眼眸里，血紅一片，渾身滾燙，不得發泄，便使勁找了許多東西來泄憤。
門是，現在手中的琵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