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黏手的某個人
第八百一十三章：黏手的某個人
雖然這一場有驚無險尤為短暫，但在秦言落心裡卻好像是碾下一道長而深的傷口，極其漫長，索性最後他笑著睜開眼，笑著與她說話，並無什麼大礙。
背過身去，面對著車壁，手擺弄著車壁上掛著的熏香暖爐，百無聊賴，雙手環膝，似與背後的人在賭氣，埋首不言語。
身後，北宮陌用手掰開她給自己的半個包子，一點一點往面具下的嘴送，包子早就冷得硬邦邦的，掰開時掉了許多面屑，但他是不知味的，不管冷硬暖熱，好吃與否，只要是她給的，都是熱的，都是好吃的。
嘴裡細細嚼著，偏頭看向面壁生氣的秦言落，剛才著實是嚇著她了，那反應——暴露了她知道自己是北宮陌的事實。
她本來是想要藏得好好的，不讓他看穿，一時情急之下，沒把持住。
北宮陌暗自懊悔，被她看穿，還要她為自己擔心。
「落兒……」
他咽下最後一口包子，在她身後緩緩喚她，聲音柔和，和北宮陌一模一樣。
被他喚的人沒有轉過身，而是埋首在掌心裡，雙肩微顫，接著嗚嗚咽咽哭了起來，咬著下唇，不敢嚎啕大哭。
北宮陌上前去，從背後將她環抱在懷裡，下巴抵在顫抖的肩上，手繞到她唇上，輕輕一抹，不讓她死死咬著她自己的唇，薄唇劃過耳廓，輕輕摩挲，低聲道：「落兒，對不起，我回來了。」
被他抱住的人沒有言語，只是偏過頭去，似嗔似怒地看他，怨他為什麼騙自己，嗔他為什麼還想著要騙自己，此前想要報復他，想讓他後悔騙了自己的種種話語，全都說不出口了。
「哼！」她又扭過頭去，沉默許久，才問：「你什麼時候死？」
她最擔心的，是他又會在某一天以死亡的方式離開她，北宮陌將她的身子掰正過來，在她前額蹭了蹭，聲音低柔，「下一次，我不會再騙你。」
再怎麼周密的騙局，最終全都敗在眼底不可掩藏的愛意里，想要騙她，得騙自己，只是北宮陌騙不了她，更騙不了自己，秦言落一旦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所有的偽裝，從眼底，從一舉一動中，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這讓這一盞面具，變得毫無意義。
「誰知道你這句話是不是騙我的！」
言語間帶著嬌嗔，秦言落一邊與他說話，一邊坐直身子，纖纖素手繞到他耳後，解開他銀狐面具的系帶，緩緩摘下。
北宮陌那紅眸靜靜看向她，把她鎖在自己的靈魂里，緩緩道：「你答應我，不管我怎樣，不管我在與不在，你都要好生活下去。」
她小心摘下面具，看著他這張熟悉的臉，雙手使勁揉搓，好像在試探他的真實性，雙眼彎彎一笑，道：「這是我的事，你若是死了，就別管這麼多，若是想管，那就好好活著。」
「落兒……」北宮陌將她的手摶在手中，緊緊包裹著，嘆一聲，不再與她談這事，道：「你去倉頡山，是為了找楚今言，是嗎？」
「嗯。」秦言落頷首，仰起頭一直盯著他的臉看，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道：「我都不大記得他的名字，你居然知道！」說著眼底亮起崇拜的目光，就是有點太誇張了。
北宮陌低頭淺笑，迎上她此刻矯揉造作的崇拜目光，笑道：「楚今言是柔懿帝姬的師父，傳言住在倉頡山，可倉頡山很大，橫跨五國邊界，你可知道他在哪裡？」
「……」秦言落懵了。
北宮陌曲指輕敲她前額，道：「所以，你貿然出了鄴都，就為了尋一個不知行蹤的人，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秦言落原以為自己有夜寒霜，不怕那倉頡山裡的霧瘴之氣，沒想到這一茬。
看她果然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北宮陌心裡又驚，又慶幸自己出現在她面前，要不然憑著她這一臉懵，指不定會出什麼事，無奈道：「這麼危險，你還去找他嗎？」
「去。」秦言落點頭，眼神異常堅定。
北宮陌大掌揉著她的頭髮，不問原因，道：「好，我帶你去。」
去倉頡山的路途遙遠，從鄴都一直到山麓之下，得走快馬走半個月，才能到，路上，秦言落一直纏著北宮陌，走到哪裡，都要用手牽著他，鬆開一會兒，她都要著急得跺腳。
就生怕他一離開自己，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真是少見這麼粘人的秦言落，北宮陌樂在其中，雖然心裡有許多未知的擔憂，但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總是笑著看她，他清楚自己的身體，更清楚那血魂若是佔據了自己的身體，那會多麼可怕。
若是血魂囂怒，秦言落這一個體內帶著夜寒霜的人，會成為血魂吞噬的第一人，嗜血嚙骨，秦言落在他身邊，著實危險，她還不自知。
幸好在路上的這些時日，北宮陌都能強行壓下，那血魂不至於傷害到秦言落。
只是每一次要壓下血魂暴怒的時候，總得絞盡腦汁把秦言落支開，她這黏人的程度，北宮陌很難支開她，就連用床上之事威脅她，她也咬牙點頭，裝作不害怕，捏著他的手，死死不放。
只有沐浴時，秦言落蹲在門外，才得一些機會，這血魂暴怒時，不挑時間，所以，北宮陌沐浴的時間，也就……有時候早上，有時候午飯時，有時候又是晚上，有時候一日兩次，這讓秦言落有些納悶。
她托著腮，靜靜看著從浴室里走出來的人，道：「北宮陌，你今日洗了兩次！」
大冬日的，他也不怕著了風寒。
北宮陌身上鬆鬆垮垮穿著底衣，走到她身後，低聲道：「你這麼黏手，我當然得洗兩次啊！」
秦言落一時聽不出來此話深意，轉過頭不解道：「我哪裡黏手了？」看北宮陌眼底紅眸帶笑，她想到近來自己所作所為，確實黏人，撇下嘴道：「你這是嫌我黏人了？哼！男人每一個好東西！黏人嫌太黏，離遠了又嫌疏離，真是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