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的陰暗麵
外麵陽光普照,大片大片蔚藍的天空,多了幾分澄澈高遠的意境。
一名留著烙腮胡子的高大男子,衣著休閑,背著大大的背包,像是一名旅行者的樣子。
他正像一名白衣黑褲的酒店女服務員詢問著什麽。
薑寒妍聽著他說的英語。
走上前一看,男人雖然掩蓋在粗獷的打扮下,他一臉濃密的絡腮胡子下,五官輪廓分明,那炯炯有神的一雙琥珀色澄澈的眼睛,她絕對不會看錯。
Eric,錢煜恒。
他穿著這樣,絕逼不會有人認出,他是那個,在紅地毯上一回眸就可以讓無數女孩心動的型男攝影師。
她原本沮喪的心情突然輕盈起來,用流利的英語問道:“先生,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
男人聽到她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立馬放鬆道:“我想知道天水橋怎麽走?我聽說那裏拍照挺美。”
薑寒妍聽了,連忙向服務員問詢。
那女服務員連忙告訴她。
薑寒妍將天水橋的準確位置告訴了他。
他朝她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如果你願意,可以當我的中文翻譯陪我走一走嗎?我可以付給你相應的報酬。”男人微笑著說,態度很是紳士。
她看著一碧如洗的天空,她將頭點的像撥浪鼓。
高若順狗仗人勢,這渾水沒那麽容易趟過去,但老天竟然讓她遇到男神。
她寧願損失這次的翻譯機會。
“當然可以。錢先生。”她立馬答應。
男人莞爾,深邃的藍色眼珠裏,閃現狡黠的光芒:“我這個樣子,你也認得出?”
他離她離得這麽近。
她感覺呼吸有些局促不安,但更多的,是欣喜和愉悅。
“我們在大英博物館見過一次。在那副《野生的非洲》麵前。”
他怔了怔,揉了揉眉心,實在想不起來:“抱歉,我忘記了。”
“沒關係,你事情多,忘記很正常。”
兩人肩並肩行走在天水橋邊,夕陽像碎金一樣打射在他的絡腮胡子上,像是鍍上了金邊一樣,更襯托得他的笑容尤其溫暖。薑寒妍不由得想到聖誕老公公,嘴畔不由得勾勒出一絲微笑。
“Eric,你的中文名字,是你自己取的?”
“我太爺爺。他是這兒的人,內戰的時候,他去了台灣省,後來又去了英國。我的名字,是他一早取好。可能那時候,他常常沒錢。經常餓肚子,很渴望金錢吧。”
“原來如此。”薑寒妍笑笑。
真有意思的太爺爺。
幸好,沒把男神的名字取成錢荷包、錢鼓鼓。
“你叫什麽名字?”
“薑寒妍。英文名字,jenny.”
“寒風料峭,展妍歡笑。”錢煜恒說了一句中文。
薑寒妍沒想到,他的中文其實不錯。
這出乎了她的意料。
錢長宇從背後鼓鼓囊囊的背包裏拿出專業的攝像機,開始了專業的攝影。
看起來像個專業的攝影師。
她愜意地看著他英挺的側臉,擺弄著機器認真的樣子,真好看。
“jenny,看這裏!”
她轉過身,隻見前方一片開闊的水麵裏,陽光灑在水光裏,亭台小榭,波光湛湛蕩漾著。
初秋的風吹來,退靜了夏日的酷暑,隻覺神清氣爽,通體舒暢。
她一頭長發被微風吹起,她莞爾一笑,錢煜恒快門一按,捕捉到了她秀發飛揚在風裏,而她眉眼之間,皆是愜意的樣子。
“jenny,你是第一次來這兒?”
薑寒妍微微一怔,隻見錢煜恒拿著相機,分明是在拍她,眼裏帶著笑意。
她想著既然是要賺小費,就得盡到導遊的責任,一路上未免有點裝熟,沒想到被他識破。
她在陽市恣意遊玩的記憶隻停留在她三歲之前。
父親的生意尚沒有做大,媽媽是小家碧玉,一家人過著小康之家幸福的生活。
但她實在太小,記憶都是零星的片段。隻記得媽媽甜美的笑容,叫她“妍妍,笑!”
她隻能從照片裏揣測出,媽媽性格很開朗,但也有著天真的孩子氣,有一張照片是周末的時候,爸爸帶著她們一起去遊玩。
照片裏,在花花綠綠的遊樂場裏,她和爸爸媽媽穿著媽媽親自挑選的親子裝,其樂融融的暖意。那時候,她奶聲奶氣,媽媽拉著她,在鏡頭裏笑得天真恣意。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切會猝不及防地戛然而止。
之後,再也沒有全家人一起出去玩的“下次了。”
她也不再喜歡拍照。
“jenny,看鏡頭!”
她下意思地躲閃,錢煜恒卻捕捉到了,她烏黑水潤的秀發微微拂過在她娟秀的臉上。
白皙如玉的臉龐上,那一雙澄澈卻又帶著幾分淡漠的眼眸,仍然是淡淡疏離的模樣,亮晶晶的瞳仁中,卻有了幾分驚訝,卻美得,動人心魄。
“不要拍我!”等意識到了錢煜恒的舉動,她皺著眉頭說了一句。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調整了一下臉部的慍怒:“我隻是,不喜歡拍照。”
媽媽去世以後,爸爸沒多久迎娶了趙琴。家裏沒多久也放滿了爸爸和趙琴以及薑昕珊和薑昕寶的合影。
不是老套的繼母虐待非親生女的故事,她才沒那麽弱勢,趙琴的出現,發掘了她身上前所未有的陰暗麵和爆發力。
但她就是排斥拍照。
錢煜恒看著她眼裏一閃而逝的傷感,猶如湖麵上被細小的石子掀起的波紋,頃刻間,被抹平,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你在鏡頭裏,很漂亮。”
他磁性的英語口音,帶著長期熏陶下的美式慵懶腔調,一聽就很真誠。
她淡淡地頷首:“我知道我漂亮。”
他嘴角一彎:“漂亮的向導小姐,”麻煩你跟我介紹一下這座‘天水橋’的文化故事。這才算,稱職的向導,不是嗎?”
薑寒妍不由得微微發窘。
她的確,不了解這個地方。隻是為了排解一下自己的心情,就兀自接下了這個case,作為翻譯,確實很不稱職。
“錢先生,我,”
“jenny,跟我來。”錢煜恒眼裏湧上一陣深意,向她伸出了一隻手。
她有點發怔,他玻璃藍的眼睛在猶如一團麻繩的胡子中,有點像艾瑪電影《美女與野獸》中,未變成人形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