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別離和打賭
楊小寶陪著許警官押著人犯坐電梯下到一樓。剛出電梯，榮盈盈就從相鄰的另一部電梯里出來了，披頭散髮，跑得很急很趕的樣子。
「先等下一下！」榮盈盈攔在押著人犯的警察隊伍跟前，把楊小寶拉到角落僻靜處，很嚴肅地說道：「你不能讓警察把蘇醫生帶走！我剛接到我大哥電話通知，就趕緊過來了，好算還來得及。」
楊小寶攤了攤手，笑嘻嘻地說道：「他犯了法啊，犯法就要被警察抓，我有什麼辦法？」
「你少來！」榮盈盈沒好氣地白了楊小寶一眼，用下巴指了指旁邊正押著人犯等在那裡的許警官，「誰不知道那個許警官是你的馬仔啊，那幫黑皮子連違章罰單都不敢給我們公司的車子貼，你不吭聲他們還敢進來抓人？」
「這事我必須這麼辦。」楊小寶不再扯淡了，收起嬉皮笑臉，也很嚴肅的一口拒絕。
「楊哥！」榮盈盈深吸了一口氣，很鄭重地說道：「以往都是你想怎樣就怎樣，這次是我第一回在你面前堅持自己的意見。其他的事情你想怎麼折騰都行，你就算這次把我爸給我炒股的二十億資金賠個精光，那那沒什麼。但你絕對不能開除蘇醫生，更不能讓警察帶走他，我爸也絕對不會讓你這麼干！」
「是么？」楊小寶淡淡應了一聲，轉身走人，撂下一句話，「那我把蘇醫生送進去了，你再說動你老爸再把蘇醫生撈出來不就結了？反正讓他在牢里住個一天半天也不會掉上一根毛兒，出來了一樣給你們榮家幹活兒，說不定受了這一回驚嚇，還能更守規矩更有勁兒呢！」
「楊小寶！你真以為我考慮的就只是我們榮家，我們升龍集團嗎？」
榮盈盈急得跳腳，一手扯住楊小寶的衣襟，一手向上劃了個圈，指了指升龍大廈那一層層落地窗背後擠滿的好奇看熱鬧的腦袋，壓低了聲音。
「那麼多人在看著呢！你把陣勢搞得這麼大，這一下升龍集團的上上下下都知道是你把蘇醫生搞送進了局子，要是我爸再把蘇醫生撈出來——他肯定會撈出來的，那時候全公司就都會覺得你是被我爸打了臉，那你在集團里還有威嚴嗎？
你到升龍集團以來，一直是說一不二的，也沒人敢不聽，我兩個哥哥都要賣你面子，可要是在這件事上被打了臉，那你的臉面往哪裡擱？你的臉面就是我的臉面啊！」
榮家大小姐再大小姐也是女人啊，心思真是纖細，為自己想得也真是周到，楊小寶這麼想著，心裡有點感動了，然後很認真地說道：「你說的好有道理，不過你覺得我像是要臉的人嗎？」
榮盈盈哭笑不得，跳腳吼了起來：「姓楊的，你有沒有一點良心啊？我要是再來找你，再關心你哪怕一次，我不是人！」
楊小寶就當沒聽見，讓許警官趕緊把人押走，吩咐了一句：「照顧好點，別讓他出事。」
許警官看了一眼坐在警車後座里神情沮喪的重要人犯，會意的點了點頭。
大隊警車載著蘇醫生離開，還沒來得及消失在視線里，榮長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看來榮盈盈說得沒錯，她老爸果然親自出面干預了。在楊小寶的印象里，應該是這位老邁的商海梟雄第一次主動聯繫自己吧。
「小楊同志，我知道你們的規矩，也信任你們的能力，所以隨你怎麼行事，我從來都不做任何干預，也沒有否定過你的任何決定。但是開除蘇醫生這件事，我恐怕不得不收回你的決定了。」
同樣是出面干預楊小寶的行動，榮長華比起她的女兒要沉著得多，聲音緩慢而蒼老，聽著卻很有份量，「你知道的，這個項目就是蘇醫生花了三年一手做起來的，沒有他就沒有這個項目。至於這個項目有多重要，你也是知道的……」
楊小寶耐心聽他說完，哈哈一笑道：「榮老先生，你說的這些要顧全大局的意思，我當然能明白，但是好像有人不明白。所以我就想開個玩笑。對了，如果我說我開除蘇醫生是在開玩笑，你信嗎？」
榮長華沒有笑，在電話那頭沉默了數秒，終於說道：「我信。」
楊小寶也不笑了，說道：「那就好。」
榮長華的聲音很沉著：「那我能多問一句嗎，你是想跟誰開玩笑，跟蘇醫生嗎？」
「不，是跟很多人，包括很多你想不到的人。」
楊小寶忽然有些同情這位一生縱橫商海建立起寵大商業帝國的老人了，「榮老先生，最近省城天氣不好，不是雷就是雨，對你的身體不好，要不你出國渡個假？渡假的時間記得關掉手機，誰也別聯繫，省得操心。等你回來了，天氣就會好了，榮家和升龍集團就會是另外一副樣子，儘管它可能並不是你想要的那樣。」
這一次，榮長華在電話那頭沉默了更長時間，終於說道：「也好，是該去伊亞利亞晒晒太陽了。」
楊小寶想了想，說道：「把盈盈也帶上吧。」
電話里，榮長華笑了笑：「聽說你們好像剛吵了架？」
楊小寶一愣，心說我草，你女兒還真是什麼都跟你說啊，笑著說道：「是她跟我吵架，帶她出去散散心吧。」
……
有閑錢能來的不過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有錢人來的不是說走就走，而是說飛就飛的旅行。榮長華被楊小寶說動，答應帶著女兒避開風暴中心一個小時后，一架豪華私人飛機已經在加好油，等在省城郊外的機場了。
一列總共十幾輛車的榮家車隊從升龍大廈開出，就中間那輛黑色防彈林肯上坐著榮盈盈，榮長華已經由別墅出發先行到達機場等著了。
搞這麼車子不是擺譜耍威風，而是都裝著榮盈盈的行李，因為她老爸跟她說，這次出去會比較久一點，雖然也不會太久。
榮盈盈放下車窗，仰望著升龍大廈第十九層中間的那個落地窗，期望在那裡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到現在她還在生著楊小寶的氣，可是那個傢伙啊，就是讓人越氣越想，但是越想又越氣。
楊小寶站在十九樓辦公室里，掀起窗帘的一角，目送榮盈盈的車隊駛遠。他很清楚，自己很快就要從她的生活當中淡出了，甚至這也許是最後一次望見。
目送完車隊離開，楊小寶放下窗帘，立刻給齊建林打了個電話。
「老齊，要準備收網了。榮家老爺子和大小姐都被我支走了，我們可以放手大幹了！」
「收你妹啊！老鬼子的人影兒到現在還沒找著，怎麼收網？」
齊建林組織手下人馬看了一整晚的省城交通監控，也沒有發現井上寬的蹤跡，正憋著一肚子火，遷怒到了楊小寶的身上，「早按我說的，這傢伙一入境就把他按翻，再把萬小同一抓，那不就結了么？你非還要釣魚，釣個屁魚，再釣你還能把東瀛首相釣來不成？」
「怨念很深啊。」楊小寶笑問道，「那你想在哪兒找到老鬼子。」
「什麼意思？」齊建林沒聽明白。
「意思是，你最想在老鬼子出現在哪個地方？或者說你最想把他弄去的地方。」楊小寶循循善誘，開始給齊建林挖坑了。
齊建林毫不猶豫道：「那當然是監獄啊！特么的我明天要是能在監獄看見他，那不得爽翻了？我忙活了這麼久，為的不就是把送他送進監獄，好把他肚子里的情報全掏出來么？」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楊小寶忍住笑，繼續挖坑道：「咳，老齊，那我們再打個賭吧。我掐指一算，算到最遲後天，老鬼子會主動跑到監獄報道，用不著你到處翻江倒海的搜捕，我們去監獄等著就行了。」
「牛逼吹得飛起，我看到一隻母牛在天上飛了！」這種神棍一樣的鬼話，齊建林當然半句不信，老鬼子為他的東瀛祖國效力那是天經地義，就算真是壞事做盡忽然天良發現，那犯不著跑到華國來投案自首啊？
楊小寶要的就是他不信，說道：「不信是吧？那咱們正好打個賭，你要是賭贏了我，我就還八個億給你，你要是輸了，前幾天借的四個億我就不還了。」
齊建林輸過不止一回，前些天還剛剛輸了四個億的借款給楊小寶。本來他是不敢再賭的，但心裡覺得這次的贏面確實很大，不是為了錢，而是要掙回一個面子，一咬牙下了決心。
「媽的，賭就賭！」
「一言為定。」
……
傍晚，城郊青龍山第四看守所，又稱青龍山看守所。
這個看守所修建時間最近，因而在功能設施上更加先進，在防衛布局上更加完善，也是專門用來關押重刑犯的看守所。
一道道的高牆電網之內，兩個身穿制服的獄警並肩走在通往監倉的狹長通道上。一個身板挺直，正氣凜然，正是軍人出身的齊建林。另一個卻是穿著龍袍不像太子，自然是楊小寶了。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在低聲密談，說的是正經大事，臉上卻帶著嬉笑。
「咱們賭也打了，監獄也已經到了，什麼時候開注啊？我特么的急著想看你輸啊！」
「急什麼，最早今晚，最遲明晚，我到不急著看你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