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本能
刹車綿軟無力，洛珈的臉色一滯，鬆開了拉著顧念的手，緩慢的將手刹拉到底，卻依舊沒有反應。
洛珈飛快的掃了一眼儀表盤，六十碼。
“安全帶係緊，保護好頭臉。”洛珈的聲音發寒，嚇了顧念一跳。
顧念茫然的看著他，一時間忘了反應。
嗯？什麽意思？
洛珈卻來不及和她解釋，他看著眼前的十字路口，一輛公交車在他們的斜前方。
如果加速衝過去，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避開，闖過這個紅燈後可以強製降檔減緩車速然後慢慢停下。
但——
洛珈瞥了眼前方車道，右側是輛超載的麵包車。
他一向冷靜的思緒，在此刻有些混亂。
隻因為身邊坐著她。
她在，那百分之二十的危險必須規避。
洛珈轉過頭，看向顧念那邊的街道，然後鬆了口氣，已經做出了決定。
分析車況是一瞬間完成的，而做出決定也僅僅是本能的反應而已。
洛珈鬆開了扶著方向盤的右手擋住顧念的眼睛，左手飛快轉動著方向盤，硬是把車子轉動了一百二十度，撞在了路邊的欄杆上。
擋風玻璃承受不住巨大的撞擊力碎裂開來，紛揚的玻璃碎片讓人心驚膽戰，
車子撞到的是洛珈那一側，安全氣囊迅速彈出，在撞擊的前一瞬，洛珈鬆開自己的安全帶撲向顧念，擋在了她身前，把她整個人都護在了懷裏。
耳邊的碰撞聲似乎還在繼續，這一瞬間的變故嚇得顧念都忘了尖叫，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原本穩穩當當的車子就已經撞在了欄杆上，玻璃碎裂，發動機冒出白煙。
她看著洛珈近在咫尺的臉，嘴唇顫抖著不出話來。
洛珈的臉色發白，強笑著在顧念的唇角輕啄了下：“我沒事，報警。”
用不著顧念報警，已經有路人來幫忙拉開車門，把兩個人從扭曲的車裏救了出來。
“快，這位先生受傷了，打10！”
“警察呢？有沒有人報警啊！”
“姑娘？你沒事吧？”
“哎？！顧念？”
所幸今是大年初一，街上行人不多，洛珈是這場意外車禍唯一的一個傷者。
與他同處一輛車子裏的顧念，毫發未損。
然而顧念的臉色卻比洛珈的臉色還難看，她緊緊地攙著洛珈的胳膊，眼眶紅紅的，嘴唇顫抖著一句話都不出來。
洛珈此時還能站著，也隻能歸功於他找的撞車角度好，並沒有傷到腿，但背上卻是受了傷的。這會兒他把胳膊搭在顧念的肩膀上，把她顫抖的身體擁在懷中。
顧念想扶住洛珈的腰，幫他分擔下壓力，但手卻觸到一片溫熱的液體，顧念縮回手，看到自己被染紅的手掌，嘴唇顫抖著，眼裏滿是驚慌和恐懼。
看著顧念的模樣，洛珈的心裏暗叫不好，背後的傷都覺不出疼了。
“念寶兒，我沒事。”洛珈輕聲安撫著她，“給洛寒打個電話，嗯？”
顧念的眼淚一對一雙的往下掉，她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或許是手太冷了，又或許是因為手上的血漬，她按了好幾次，才成功的撥通了洛寒的電話。
“喂……”洛寒顯然還睡著，睡意朦朧又不耐煩的聲音讓人有些惱火。
顧念嘴唇輕顫，張開嘴卻一句話都不出來。
洛珈拿過手機，直接開口：“我出車禍了，救護車在來的路上，軍區總院，你安排下。”
“哦，好……啥玩意兒？！哥你啥？！！！”洛寒一個激靈從床上蹦了起來。
“閉嘴。”洛珈微微皺眉，“別告訴爸媽。”
“唉我去，你怎麽樣？嚴重不？”
“你猜？”洛珈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洛珈這樣的反應反倒讓洛寒鬆了口氣。
也對，要是很嚴重的話，他也沒能耐打電話了。
等等……難不成傷的是顧念？！
洛寒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隨後很嫌棄自己的拍了拍腦門。
他在想什麽？如果傷的是顧念，那他哥還能這麽淡定？更何況，有他在，顧念會傷到？？
洛寒穿好衣服出門，盧薇見他行色匆匆，忍不住皺起眉頭：“大年初一你往哪兒跑？剛在樓上一驚一乍的幹嘛？瞧把琪琪嚇得！”
洛寒回頭，看到他家那碩大的鬆獅琪琪正坐在盧薇身邊，用正常人根本看不到眼睛看著盧薇撒嬌呢。
“對不住了您，”洛寒無奈的朝琪琪一揮手，然後對盧薇，“媽，我朋友有事兒找我，我出去下啊。”
“去吧去吧。”盧薇無所謂的揮了揮手，似乎她剛剛叫住洛寒……僅僅是為了讓他給琪琪道個歉。
救護車裏，顧念緊緊地握住洛珈的手，看著救護人員剪開他的衣服，露出了裏邊的傷口。
那是一塊巴掌大的玻璃，斜刺入洛珈的後肩，血跡暈染開，染紅了他的襯衫。
洛珈側頭看著顧念，想要抬手給她擦去眼淚，卻被護士給按住了。
無奈，洛珈隻能握了握她的手：“念寶兒，別哭，皮外傷而已。”
顧念胡亂搖著頭，然後又點頭，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表達什麽。
護士塞給她兩張紙巾，輕聲安慰她：“顧姐，洛先生的血壓心律都還正常，看起來沒大礙，您別太擔心了。”
“聽見沒有？我真的沒事。”洛珈輕笑著看著她。
顧念氣惱的拍了他完好的手背一記，聲音裏滿滿的都是哭腔：“你傻啊！傷成這樣了你還笑！”
“流點兒血有助於新陳代謝。”洛珈逗她。
隻是這話出口，洛珈卻皺起眉頭，看著顧念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疑惑。
“是不是疼了？”顧念見洛珈皺眉，眼淚流的更凶了，她轉過頭淚眼婆娑的看著護士：“有沒有止痛藥什麽的？”
護士點了點頭，從醫藥箱裏拿出止痛藥來遞給顧念。
隻是這兒沒有水，顧念把藥喂到洛珈嘴邊，抽搭著：“珈哥你能咽下去嗎？”
洛珈心中疑惑，又覺得煩悶，顧念不正常的時候他擔心，但是現在顧念好端端的模樣，他卻更擔心了。
“珈哥？”顧念見他沒反應，輕聲喊了他一句。
洛珈回過神來，張嘴把顧念手心的藥片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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