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別了智深
人,習慣了忙碌,很難適應清閑,習慣了喧囂,很難適應寂寞。
魯智深是豪爽之人,卻也有心思細膩的一面,也不能逃脫生物鐘怪圈。
護送林沖一月余時間,都是在忙碌奔走中度過,回到菜園子,突然閑了下來,魯智深非常不適應。本指望那些昔日潑皮們可以喝酒解悶,可那些昔日無所事事的潑皮,卻在鮑太平的指引下,都斗走在志昂揚的奮鬥的路上,連個喝酒說話的知己都沒有,貌似全天下之憂魯智深一人無所事事。
魯智深是洒脫之人,但不至於洒脫到,別人都在忙碌,自己卻無所事事而無動於衷。
此刻的魯智深,內心是寂寞的,仿徨的,苦悶的,空虛的。
鮑太平有過類似的經歷,當魯智深發出寂寞的感慨,覺得魯智深也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對魯智深的內心更是感同身受。
「世界那麼大,洒家想出去走走!」
魯智深忽然說出來這麼文藝的一句話,鮑太平覺得這不符合魯智深的性格,許是他走了一個多月,心突然走野了,更可能身邊的人得改變,對他形成強烈的刺激,更更或許,魯智深是真的吃醉了。
鮑太平卻覺得,魯智深的話沒有違和感,而且語氣出奇的堅定,驚訝道:「大哥你可別鬧了,合夥經營的生意,如今分店都開了五七家,您老坐等分紅利就是,休要折騰惹我牽挂。」
「嗨!」魯智深嫌棄的打斷鮑太平,道:「洒家早就許你做生意的本錢,是你自己獨家經營的生意,莫要再給洒家提分利的事情。」
「大哥當真要走?」鮑太平心中無底,不確定的問。
魯智深神情黯然道:「剛才吃酒,洒家忽然想的明白,非是洒家當真要走,野豬林從董超薛霸棒下救下林沖,恐怕早已經惱了殿帥府的高太尉,莫不如洒家先自去了,免得他來刁難。」
鮑太平道:「董超薛霸並不認得師傅,若非林教頭出賣你,高太尉又怎會知道是師傅壞了他的事?」
魯智深道:「你的酒店開張,洒家與林教頭常去走動,誰人不知我與林教頭的關係?何況林沖望山寡恩,江湖中還有哪個和尚與其交厚?高太尉有不是傻子,猜也能猜到洒家。」
鮑太平知道,無論林沖是否出賣魯智深,高俅要想真的找壞事的和尚,一定也能找到魯智深的頭上。
「師傅莫怕,如今我有官身護體,就算高俅真的尋到師傅,我也能想辦法周全師傅,待物三月築基期滿,便可與師傅暢飲,豈不痛快?」
魯智深嘿然一笑,拍著鮑太平肩膀道:「向來都是洒家替別人打抱不平,如今洒家自己做下的事情,不會連累兄弟,何況你剛入官場,根基淺薄,怎麼會是高俅的對手?莫要替洒家操心。」
鮑太平此刻根基淺薄,斗高俅確實吃力,按照魯智深的性格,肯定不希望他的原因,引起鮑太平與高俅的爭鬥。
鮑太平了解魯智深性格,常人無法左右,建議道:「我現與柴大官人謀劃在河間府和開分店,正缺打理之人,莫若我兄去大名府暫時管理分店,柴大官人向來周全天下豪傑,先求安身,再徐圖之。」
「徐圖再議!」魯智深委婉的拒絕,舉起酒罈,猛灌一氣,又道:「今日這酒,全當洒家與你話別,前些日你說的那個梁山,人人傳唱《好漢歌》,洒家想去那走走。」
鮑太平當初說出「梁山」而字,只因在北李媽媽強買為奴的氣頭上,思維還停留在後世的思維中,恨不得魯智深殺了李媽媽,再後來魯智深問起梁山,鮑太平在醉酒的狀態下,勾勒齣電視劇版本的梁山形象,此刻已經是魯智深嚮往的天堂。
魯智深是早晚要上梁山的人,鮑太平早就預料到會有分別之日,而今日以這種方式辭行,還是鮑太平始料不及,心中充滿惆悵。
三分天註定,七分靠大平,往往那三分的概率,佔據人生的百分之百,魯智深的性格,決定著他的命運。
鮑太平無法改變魯智深的性格,自然也無法改變魯智深的命運。
自從鮑太平從菜園子蘇醒過來,若非魯智深罩他,他不敢跟牛二、鮑大郎、陸謙等人那麼囂張,甚至在鮑太平的腦海中形成傲視敵人思維,動不動腦海中便是「我大哥魯智深能打你這樣的一打」的念頭。
重生的過程是命中注定,魯智深鐵了心要上梁山,也是命中注定,鮑太平都無力更改,就想他重生遇見魯智深,註定他今日走過如此的人生軌跡。
若非魯智深怕鮑太平跟張三李四學壞,非要讓鮑太平去汴梁,鮑太平有怎能會揭開自己的身世,穿上官服,有自己的商業帝國。
「勸君更盡一杯酒,北上梁山無故人。」鮑太平給魯智深斟滿酒,心中感慨萬千,道:「今後一別,江湖路遠,不知何日能再與吾兄相見。」
魯智深暢快的一飲而盡,抹了一把嘴邊殘酒,爽快道:「你我都是洒脫之人,休要如此!如今洒家要離開,還有一件要是要做,傷到兄弟麵皮,還請兄弟不要責怪洒家。」
鮑太平道:「你我兄弟一場,也算是知音之交,沒什麼責怪的!來,師傅再吃一碗。」
魯智深若要隱瞞的問題,鮑太平知道也問不出來,只有將魯智深慣得大醉,才能套出口風,也好讓鮑太平幫他判斷禍福,不要再干三毛、哪吒的大事兒。
與魯智深斟酒三五碗酒,福田院的大門驀地被撞開。
李四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嚷嚷道:「不知智深師傅得罪了何人,殿帥府和開封府的公人要拿師傅文貴,我與公人一道出城,一路奔跑而來,恐怕那些公人說話間就到,小官人和智深長老快些想辦法。」
來的好快啊,如何是好?
魯智深悠忽一聲,翻牆而去,片刻間,悠忽翻牆而回,身後背著包裹,腰間掛了戒刀,手中拎著禪杖,滿臉的時期。
「如今事情緊急,只能借俺的兄弟寶馬一騎了!」
鮑太平第一日騎乘的寶馬,心中愛惜的不得了,毫不吝惜的說:「休要說借,送與吾兄,路上趕腳,急難時也可換錢用。」
魯智深已經跨上寶馬,調轉馬頭,道:「我把馬留在酸棗門外的客棧,稍後派人去取!」說罷,大馬就走。
「哎呀!」鮑太平跺腳慨嘆,卻見魯智深已經跑遠,只能扯著嗓子喊:「魯智深,你莫不是吃酒吃糊塗了,捉你的公人從汴梁城來的啊!」
可魯智深並沒回話,眨眼消失的塵土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