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燕雲
「姐姐是在煩憂什麼事？」
鳳儀上前，嚇了那女子一跳，回頭看見來人，立即行禮。鳳儀慌忙拉住她，倒讓蓁兒驚詫莫名。
「姐姐不必多禮，如今不過是我們姐妹們戲耍，快免了這些禮數。」
「妹妹說笑了。」那女子福了福，眉眼清澈，端莊秀麗，確實讓人歡喜。
「姐姐可是已經選中了自己的紅梅？」
鳳儀見她不答話，眼睛卻不經意的瞟了一眼那個枝頭。鳳儀看去，那枝梅花確實喜人，枝頭彎彎，布滿梅花，乍一看，倒像是綉在雪地的一隻紅色鳳凰。
鳳儀笑了笑，拿過她手裡的帕子，將它系在那枝梅花之上，她想阻止已經是來不及了，只好低了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姐姐的眼光真不錯，想必定可以奪魁，今晚的天下第一樓，姐姐該好好想想點什麼菜給我們吃了。」
「妹妹快別取笑我了。」
果然是個妙人兒，不過一句言語，竟是羞紅了臉，一顰一笑，確實有點動人心魄，真不知道寧雪妍和寧雪塵的名號是怎麼得來了，比這趙家小姐，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啊。
「好了，既然選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蓁兒上前，拉住鳳儀和趙小姐的手，往鍾琬亭而去。
幾個貴女碰頭之後，便是最先來到了鳳儀所選的那枝梅花前，雖說是玩鬧，也不敢太過，尊卑還是要有的。而楊延青，自然還如木雕一樣，立在那裡。
「我倒有個提議，各位姐妹們聽一聽？」鳳儀看了楊延青一眼，笑道。
眾人自然不敢拂她的意，無不應答。
「香沫，去請那個侍衛過來。」
楊延青，我鳳儀不光要徹底毀了你的仕途，我還要不停的給你希望，再不停的將你的希望活生生扼殺！
他很快跟著香沫到來，不敢抬頭看各位貴女，但他的心裡，必定是樂開了花。
鳳儀心裡冷笑一聲，聲音卻是婉轉動聽。
「你可會作畫？」
他自然會的，自詡風流才子的他，怎麼可能不會作畫。不但要會作畫，還要作的好，自己前世的時候，對他這一點，不就是很欣賞嗎？可惜，他的畫，功利性太強。
「既如此，你便將小姐們選取的梅花畫下來，我們藉由你的畫來評判高下，各位以為如何？」
貴女們點頭稱是，本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大家在鳳儀的帶領下，一一看過各自選取的紅梅，復又回到了鍾琬亭，欣賞著周遭的雪色，自等楊延青的畫來。
不多時，兩個侍衛便帶著楊延青來到了亭外，早有丫頭將畫呈了上來，眾人一一看過，心下各自計量。
若論那枝頭的梅花，趙小姐選取的那朵自然是個中翹楚，但若單單從這些畫中來看，則鳳儀選取的這枝無疑是魁首。這楊延青拍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若是按照鳳儀前世的性子，恐怕已經是對他大嘉讚賞了。但，鳳儀畢竟已經不是以前的鳳儀了。
眾位小姐皆是察言觀色的好手，雖然覺得這畫風格奇異，自成一體，頗有大家風範，但鳳儀沒說話，她們便也斂聲屏氣，只是欣賞，並不開口。蓁兒卻是個例外，她在鳳儀面前，向來沒那麼多規矩。
「鳳儀，這畫畫的倒是不錯，可比宮廷的畫師了。」
眾人皆是一笑，無人附和。
「蓁兒好眼力，這畫確實不錯，只可惜這作畫的人卻該罰。」
「哦，這是何解？」
「趙小姐，你怎麼說？」鳳儀拍拍蓁兒的手背，卻是對著趙小姐問道。眾人皆是一愣，旋即明白過來，更加的屏氣斂神。
「燕雲不過一個俗人，選取的梅花也是世俗的美，眾人看著好看而已，不過是求個熱鬧。但小姐獨具慧眼，選取的梅花清淡雅奇，骨骼風流，饒是我們這些俗人，也是喜歡的緊，卻無法從萬千梅花中將它挑出來。那作畫之人想必也是讀書人，倒是屈了才，在這裡當一個小小的侍衛。既是讀書人，自然也心靈聰慧，方識得小姐的用心，將那梅花的神韻呈現出來，令我等大開眼界。燕雲不才，私以為小姐那支梅花最好。」
眾人立即附和，蓁兒也是喜笑顏開。鳳儀倒不知道，這楊家的小姐竟是如此能言善辯。既誇了鳳儀，又保留了自己的面子，還讓鳳儀無法責罰楊延青。這一番話說下來，連鳳儀都是佩服，不自覺的對她生出幾分喜歡，無怪乎她可以冠絕後宮。鳳儀須得好好結交她，更何況她哥哥如今正與寧王府交厚，是寧致功的直屬下級。有了這層關係，倒是好辦許多。
「楊小姐說笑了，鳳儀也不過是個俗人，咱們還是按世俗的來。這本來是閨房之樂，若非要有個輸贏，未免太傷和氣，不如這規矩我們也改改，今日不論輸贏，只輪風雅，由我做東，如何？」
「那怎麼可以！雖然不論輸贏，也萬不敢讓小姐屈尊。」
「就是！就是！」
「好了，都不要爭了，這做東有做東的樂趣，每一年都是你們，這一次，我也要試試這樂趣，你們可不能不滿足我。」
「既然如此，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蓁兒在鳳儀的示意下，立即開口，眾人地位都比她們兩人低，這時候卻是不能再推脫了。
因著府禁的緣故，眾人很快驅車離開沁園，往天下第一樓而去。至於那楊延青，自然無人理會，想必他心裡該是有一絲落差的。那些畫，鳳儀自然命香沫收了起來。這些閨中女兒的物什，自然不能流了出去。鳳儀自然也不需要，帶回去，少不得讓香沫一把火燒了。
路上的時候，香沫的一句話，卻是讓鳳儀思考良久。
「小姐，你可認識那楊延青？」
鳳儀一愣，隨即搖搖頭，看著香沫。
「香沫見小姐見了他，臉色都變了，變得很憤怒，恨不得殺了他。」香沫小心翼翼的說。
鳳儀笑了笑，並未開口，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殺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她要他活著，鬱郁不得志，坎坎坷坷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