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女才
三公主到來的時候，上官氏正準備安排眾人入席。這自然也是請示了皇後娘娘的，畢竟這裡的人大多是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哪裡受得了飢餓的折磨。
「三公主，這——」尊卑有別，上官氏可不打算蒙受不白之冤，當下便要解釋入席的原因。
「寧夫人不必多說，本公主明白。待我見過母后，再來與各位夫人小姐相聚，這裡就有勞夫人了。」
「多謝公主抬愛。」三公主竟是對上官氏抱了抱拳，引起眾人一陣輕笑，好在公主並不在意。鳳儀倒是覺得甚是新鮮，這三公主身上有一種從未見過的氣質，頗為讓人歡喜。不過，她長的的確端莊，至於性子，恐怕也是頗為潑辣。
「這裡可有你熟悉的人？」三公主突然轉身對身後的一個小姐說道。
這位小姐不是別人，正是趙燕雲。鳳儀方才便注意到了她，不過她一直跟在三公主的身後，低垂著頭，鳳儀也不好叫她。想著她莫不是犯了錯，如今倒是不敢多說什麼。
「公主，這可是吏部侍郎趙家的小姐？」上官氏見過燕雲，自然也是看了出來，聽她的語氣，頗為詫異，甚至帶著些許的不滿。
「不錯。秋鳥閣的獻藝已經結束了，今年的冬至，便由她去獻藝。我對她一見如故，本想多聊會，怎奈母后抱恙，是以，便帶了她來，各位夫人可是認為有什麼不妥。」
「哪裡有什麼不妥，這又不是在宮裡，大可隨意一些，只要別掃了公主的興緻。」說話的正是高夫人，生生的搶了上官氏的風頭，令後者極為不喜。這本來就是一件順水推舟的事，哪怕上官氏極為不喜，這個人情也是要賣給公主的。
「高夫人說的極是，只要公主開心就好。」上官氏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的。
「如此甚好。莫非這裡沒有你熟悉的人？」三公主再次看向趙燕雲。
「回公主，奴婢與寧家小姐有過數面之緣。」
「也罷了，都是吏部當差，自然也是見過，倒是本公主糊塗了。如此，就有勞寧小姐了。」
三公主眉頭一挑，轉向鳳儀。
「公主放心，我一定照顧好燕雲姐姐。」
「如此甚好。」
公主說完，往皇后的內室而去，眾人一一落座，彼此談笑，等著三公主重新回來，主持宴飲。
至於趙燕雲，自然與鳳儀一處，佔了原本屬於蓁兒的位置，又著人添了一座，雖然擠了點，倒也合意。
三公主不久便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寧雪妍。鳳儀抬眼看去，只覺雪妍眉飛色舞，也不知道得了什麼好處，仔細看時，卻發現她的手裡似乎握著一件絹帛。
眾人見三公主到來，自是起身相迎，只那上官氏走到公主面前，將她引入上席。
因著是在宮外，且是三公主主持，上官氏便將公主左右手的位置留給了寧家的兩個女兒。待到公主入座，鳳儀和雪妍便是一左一右坐了。那趙燕雲雖然身份略低，但究竟是公主帶回來的人，且有機會入宮獻藝，指不定就要輝煌騰達了，是以她便被安排在了鳳儀的下邊。她們這些夫人，卻是坐的遠了些。
「燕雲，你過來這裡坐。」
上官氏覺得自己的安排已經破位到位了，不曾想，公主還是不滿，竟是讓趙燕雲坐雪妍的位置。
眾人本來一臉喜色，聽聞公主的話之後，便紛紛肅穆，唯恐引火上身。雪妍和上官氏對望了一眼，雖是不願，也是尷尬的站了起來。
「既是公主歡喜，燕雲姐姐便來吧。」雪妍尷尬之後，便飛快的熱切起來，走到燕雲的身邊，將她扶到自己的位置。燕雲雖是不願，奈何根本容不得她說話，只得低眉順眼，默默受了。
「寧家倒是又出了一個好女兒，果然端莊。」高夫人笑道，這一句話竟是將寧家的人都誇了去，連上官氏都不得不佩服。
「方才，本公主稟報母后，將這烏衣巷的規矩改了改，與往日不大同了，諸位，可有什麼意見？」三公主笑道。
眾人皆是搖頭。
「鳳儀，你怎麼說？」
鳳儀沒想到三公主會點名問到自己，當真是奇怪。哪怕是前世，自己與這位公主也是沒什麼交集，至於今世，不過是第一次見面，遠遠談不上什麼親切，莫非只是自己照顧了燕雲姐姐嗎？
「回公主，鳳儀覺得如此倒是新鮮，恐怕會平添不少樂趣。」
「正是，長姐說的極是。」雪妍笑道，顯然雪妍是清楚這件事的，畢竟她是跟著三公主一起從皇後娘娘那裡出來的。
「如此甚好。往年賞雪會，總是不限主題，不限方式，寫詩作畫，都無不可，雖說是可以讓大家發揮己所長，卻也帶來許多問題。這最大的問題便是，沒有了統一的衡量標準，誰負誰勝，總有人有異議。」
「公主說的極是，倘若有了統一的標準，孰優孰劣，倒是很容易判別。」上官氏笑道。
「不錯。所以，今年咱們不作畫，單單吟詩。而且，七步成詩。至於這主題，咱們也限了。」
「如此可就更難了，公主，現在打退堂鼓還來得及嗎？」說話的事蓁兒，因著姑姑淑妃的緣故，三公主她自然是認識的。
「那可不行。」
「那這主題是什麼？」蓁兒不過是說笑，怎可能真的退縮。
「主題呢，是母后出的。雪妍，到你了。」三公主淡然一笑，似乎渾不在意，但鳳儀卻看到了她眼角一閃而逝的不滿。這雪妍恐怕是找皇後娘娘討了這個差事，誰讓她是皇后嫡親的外甥女呢，三公主說到底不過是個沒娘的孩子，所仰仗的不過是皇上的喜愛。但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喜愛，最是不好琢磨。哪怕是親女兒，古往今來，因和親遠赴他國的比比皆是。
雪妍微微一笑，站了起來，走到眾人的前面，表情恰到好處。
「皇後娘娘只寫了一首詩，這主題啊，便藏在詩里。」雪妍說著，便是打開了手裡的絹帛。
無題
晚來欲春堆香寒；
釵頭新畫舊娥妝。
不知人間浮光暗；
最是消融無盡時。
「母後果然聰慧絕人，不過一蹙眉的功夫，便得了。」待雪妍念完，三公主笑道，眾人舞步附和。
「可是我們哪裡能比得了皇後娘娘，當真是為難極了。本來這七步作詩已經夠難了，連這主題也是暗暗的給，真真是讓我有懸樑的衝動。」蓁兒打趣道。
「又是胡說，母后說了，這主題甚是簡單，你只管放心就是。」
「哪裡能放心，如今主題已經是給了，我已經是寢食難安了。」
「那倒不至於，你還未寢食難安，這時間已經是到了。各位小姐，請吧。」
三公主說完，率先站了起來，鳳儀等貴女立即跟上，上官氏等夫人則坐著，這作詩與她們無關。而外間，早有數十個侍女走了進來，她們身邊的案幾各自放著筆墨紙硯。眾人在公主的帶領下，一一站定。
「各位，現在開始了啊。」
公主說完，往前走三步，往後退四步，恰好站在案幾前，立即提筆，是為七步為詩，眾人紛紛效仿。只見數十位貴女齊齊邁步，轉身後退，有條不紊，頗為壯觀，算是烏衣巷頗大的一處兩點，滿眼之下，儘是脂粉，婀娜多姿，顧盼神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