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後宮
鳳儀方服侍太后晨起，般若姑姑便是走了進來，說是皇后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皇後向來勤勉，今日更甚。鳳儀，你原是見過她的。」
「回太后，上次賞雪會，鳳儀正是隨在皇後娘娘身邊。」
「聽說隨她登上鳳台的事上官家的女兒，哼，倒真是有趣。」
「皇後娘娘此舉確實不妥。」般若姑姑說道。
「那又怎樣？哀家前日里沒過問，如今卻要揪住不放嗎？」
「太后聖明。」
不多時，又有宮人來報，說是如妃、淑妃和德妃也是到了。
「今兒個倒是雪停了，倒都起的早了。哀家今日身子倒是舒爽，般若，你去告訴她們，哀家已然起了，即刻便來。」
「是。」
鳳儀和月思服侍老太太穿了外衫，自是扶著來到了正殿。鳳儀只感覺無數道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卻是不敢抬頭，低眉順眼的將太后扶到了主位。太后坐定，對著鳳儀勾勾手，鳳儀自是挨著她下手坐了，頭卻是不敢抬起來。聽方才工人的稟報，除了皇后，還有三位妃子，算是集齊了後宮位份最高的四位妃嬪，她如何敢不小心翼翼。
「臣妾給太后請安，願太后安康。」眾位妃嬪在皇后的帶領下，異口同聲的說道。
「都起來吧，賜座。」
「謝太后。」
「太后今日看起來氣色不錯，果然是鳳儀公主照顧妥帖。」皇后笑道。雖然眾人平時稱呼鳳儀為小姐，但她到底是寧王府的，也算是位公主。
「一則是公主伺候周到勤勉，二則倒是解了太后的思家之情，太后可不是神清氣爽啊。」如妃笑道。如今，她還算是得皇上寵愛。
「太后，皇後娘娘和如妃都是見過鳳儀公主的，倒是臣妾與德妃尚未得見公主。一直聽聞公主才貌俱佳，乃是我大梁第一美人，只是總低著頭，倒是讓臣妾愈發的好奇了。」
「她低著頭，本是知禮，無可厚非。」太后說道。
「可不是呢，淑妃妹妹好奇，臣妾可不好奇，到底是太後娘家的女兒，想必多少有點太后的風姿，臣妾可以想見。」
「還是姐姐會說話，妹妹倒是愚笨了。」淑妃不耐的說道。
「鳳儀，去見過各位娘娘，也不枉她們來此一遭。」太后飲了一口茶，不咸不淡的說道，顯然對妃嬪之間的唇槍舌戰，頗為不以為然，大約是見怪不怪，連生氣都懶得生氣了。
「是。」
太后看了一眼月思，月思立即跟在鳳儀的身後。
因著見過皇後娘娘和如妃，且她們二人又坐在上首，鳳儀自然是先向她們二人行禮，隨後便走到淑妃和德妃的面前，一一行禮，禮畢，自是回到太后的身邊。
「公主果然姿色過人，聰慧絕頂，頗有皇家風範，不愧是太后的娘家人。」淑妃笑道。這淑妃一雙丹鳳眼，雲鬢高聳，嘴唇薄而翹，自有一股魅力。她是八皇子溶良的生母，溶良頗得皇上寵愛，人說最像皇上年輕的時候。
「謝淑妃娘娘誇讚。」
「那是自然，妹妹怎麼倒是忘了，鳳儀公主可是先皇選定的人，到底是先皇聖明。」德妃笑道。
「兩位妹妹慣會說笑，只是笑話多了，難免讓人獨自痛，兩位妹妹還是消停點。鳳儀公主，本宮備了一份薄禮，已然送到公主的寢殿，希望公主會喜歡。」
「鳳儀多謝皇後娘娘。娘娘的東西自然是好的，鳳儀豈有不喜歡的道理。」
「也是呢，還是皇後娘想的周到，臣妾雖然備下了薄禮，卻不敢擅自送來。」淑妃笑道。
「妹妹多慮了，難得見到公主，妹妹可要多送點。本宮方才進來的時候，倒是看見妹妹宮裡的人已然是在外候著了。」
「皇後娘娘說笑了，嬪妾豈敢搶在娘娘前頭。」
「都是自家姐妹，妹妹不必客氣。」
「好了，你們姐妹這麼客氣，倒是明天也是客氣不完，哀家可是聽得煩了。」
「請太后恕罪。」眾位妃嬪立即跪下行禮。
「也罷了，你們且回去吧，皇后留下。」
「是。」
待眾位妃嬪去了，太後方才對皇后說道：
「你是皇后，應該雍容大度，母儀天下，淑妃縱然驕縱些，你也不該跟她一般見識，未免太失身份。」
「太后教訓的是。」
「宮中妃嬪甚多，多得是伶牙俐齒的。皇上疼惜八皇子，哀家知道你心裡有氣，那你倒是好好教一教太子。何況，你這氣也生的沒有緣由，太子就是太子，你何必在乎太多。」
「是，臣妾謝太后教誨。」
皇后很快離去，鳳儀慌不迭的伺候太後用早膳。
「今天的粥倒是可口，與往日的不同。」太后說道，顯然還有點生氣，她到底已經是個老人，一大早聽著自己的媳婦抱怨了一通，心裡總是不好受的。
「太后喜歡就好，這可是鳳儀專門為太后準備的。」
「難為你有心了。」
「太后喜歡，是鳳儀的福氣。」
「方才你也看見了，哀家故意不放聲，就等著她們吵，一個個的，哪個是嘴上饒人的。這便是真實的後宮。哀家老了，身體不濟，不大管事，宮中諸事皆是交給皇后，她到底是不頂用，比不得咱們寧家的女兒。只可惜，當年咱們寧家就是沒合適的人選。若不是上官氏在前朝位高權重，她哪裡能有今天。」
「太后——」
「哀家知道，很多事不該跟你說，但哀家怕自己不說，以後便沒有了機會。」
「太后可又是胡說——」
「也罷了。方才你也看見了，皇後有太子，如妃有七皇子，淑妃有八皇子，德妃有五皇子和六皇子，這幾位皇子皆是與你年紀相當，她們的心思，不必哀家告訴你吧。至於林修儀的九皇子，趙婕妤的十皇子到底年幼，尚不會走路。鳳儀，自你出生，這後宮的爭鬥便不曾遠離你，如今，你必得身子其中了。」
「鳳儀愚鈍，只恐讓太后失望。」
「你不能愚鈍，哀家當年沒得選，如今，你也沒得選。皇上是哀家的兒子，他自幼多病，哀家很是心焦。」
「太后——」
「你必定是皇后！」
「鳳儀不才，願護寧府一世安穩。」
「哀家會為你鋪路。」
「鳳儀謝過太后。」
「哀家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固寧公主既然送你進來，哀家便知道她的意思。你生在王府，甚少入宮，哀家本該讓你循序漸進的了解這個後宮，但哀家私以為，你已經長大成人，後宮容不得心智軟弱之人，哀家便讓你看見最真實的後宮，你若受不住，便是我們看錯了人，寧家有的是女兒。」
「鳳儀明白。」
「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