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枯井
二月了，春日漸盛，這一日，鳳儀正帶著雲蓉在花園賞花，不曾想竟是碰見了雪妍和芸初。
那雪妍穿了一件玉色的衣衫，袖口處綉著紅色的牡丹，正在採摘一些花兒，芸初穿著淡青色的衣衫，跟在她的後面，兩個人組成的畫面倒也美好。
其實細看下來，雪妍的姿色也算上乘，只是她眉眼生的過於兇惡，笑起來還好，若是板著臉，倒是添了一些狠厲。
「妍妹妹好興緻，這花兒開的真好，就像妍妹妹一樣。」鳳儀笑道。
雪妍喚了一聲「長姐」，便是以禮待之。
「妹妹怎麼比的姐姐，如今洛陽城誰不知道太子對姐姐的態度大變，姐姐的好日子怕是要來了。」
雪妍說的自然是洛陽城的流言，這源於一件不知真假的傳言。據說，太子在二月的某一天，突然向皇上和皇后提及自己的婚事，言語里似乎是願意接受他皇爺爺的安排。鳳儀自然無從知曉事情的真假，這事雖說傳了出來，卻沒有被寧王府的任何人提及。
「妹妹又是說笑了，流言而已，當不得真。」
「姐姐倒是沒忘太子以前對你的態度啊，可見還是生氣。倘若太子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妹妹倒是對太子關心的緊啊。」
「妹妹是為姐姐擔心啊。」
「妹妹還是先擔心自己吧，雲秀雖然死了，但不知道她有沒有冤屈。我聽人說，若是冤死，那魂魄會來索命的，妹妹可得小心了。」
雪妍不曾想鳳儀再次提及此事，一時憤恨的看了別處一眼，福了福神，打算離開，鳳儀卻是一把拉住了她。
「妹妹這便走了嗎？聽聞妹妹新得了一份江南絲綢，是皇后才有的。如今單單賞了你，妹妹不讓姐姐開開眼嗎？」
「姐姐想看，我派人給姐姐送去便是。妹妹哪裡粗茶淡水，只恐招待姐姐不周，姐姐還是先回去，妹妹稍後便派人送去。」
「哪裡就要這麼麻煩了，況且是皇後娘娘賞的東西，若是被我弄壞了，那就不好了，還是去妹妹那裡欣賞一番便是。」
「既如此，那姐姐便請吧。」
「要是看什麼好東西，怎麼少得了妹妹呢！」二人正欲走，雪塵卻是帶著兩個丫頭走了過來。
「塵兒見過兩位姐姐。」
「快些起來，你可大好了？」自從那次事之後，雪塵便是稱病，倒是多日沒看見她了，今日一見，倒也精神。
「多謝姐姐關心，已經是大好了，如今母親將要生產，便是多陪陪她，倒是好幾日沒去向兩位姐姐請安。」
「不妨事的。」鳳儀笑道，不管怎樣，上一次雪塵是在幫鳳儀，雖然前世極為厭惡她，這一次終究還是表面對她平和。
「就是，三夫人已經生了兩個女兒，如今年紀漸長，倘若再不生個兒子，三房以後分了出去，便是連嫡子也沒了。」雪妍冷冷的說道。
雪塵冷哼一聲。
「那倒不必妍姐姐關心，不說別的，咱這寧王府好好的，怎麼就要分家去？大房有這樣的心思，我們確實不敢，沒得讓老太太知道了不痛快。」
「你倒是會說。」雪妍笑道。
「妍妹妹確實是失言了，寧王府的嫡子是長安哥哥，以後也是，分家這事又是從何說起？」鳳儀嘆了口氣。
「自然是從妍姐姐這裡說起的，莫不是妍姐姐是看著自己的外祖母家比咱們寧府好一些？」
「我不過失言，塵妹妹何苦揪著不放？塵妹妹似乎是忘了，以前你可是跟在我的後面跑，怎麼現在倒是像條哈巴狗一樣跟著鳳姐姐呢？」
「妍姐姐可是說錯了，你們都是塵兒的姐姐，塵兒跟著誰，都是應該的。」
「塵妹妹病這一場，口齒倒是伶俐了不少。三夫人雖然有孕在身，倒是對塵妹妹也照顧有加啊。」
「多謝姐姐誇獎。」
「哦，我這竟是在誇你啊。」
「妍妹妹，快些帶我們去看看那江南絲綢吧。」
雪妍不明白鳳儀為何非要看一看，不過那也是皇后賞的東西，豈是旁人可以覬覦的！看看又如何，不過是徒生羨慕罷了。
雪妍往前面走去，鳳儀和雪塵自然跟上。
「妍姐姐可又是忘了，雖說是去你的院子，到底尊卑有別，你究竟是庶女，怎好讓鳳姐姐走在你的後面！」方走了幾步，雪塵又開口說道，語氣里譏諷意味頗濃。
「這倒是做妹妹的一時心急，想著姐姐必定想多早點看到那絲綢，還請姐姐原諒。」
「自家姐妹在一處，倒也無妨，只是妍妹妹還是注意些，若是讓旁人看到了，定是說你逾越了。讓人誤會了妍妹妹，終究是不好。」
「是啊，庶女就是淑女，時刻須記得自己的身份。」
「姐姐請。」
「有勞妍妹妹了。」鳳儀往前走去，雪妍無奈的跟在後面，沒人看見她嘴角的冷笑。
「唉，那兒是什麼？」鳳儀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一處水井。
「以前倒不記得妍小姐這裡竟有一口水井，想必也是空了吧。」雲蓉笑道。
「不然我和兩位妹妹打個賭，看那水井是否為枯井。」鳳儀饒有興緻的說道。
「長姐怎麼對枯井突然有了興趣？」雪妍臉色微微一滯，勉強笑道。
「不過是圖個高興，兩位妹妹還是猜一猜。」
「兩位姐姐，塵兒倒覺得那不是枯井，若是枯井，早該填上了。」
「妍妹妹呢？」
「這花園裡有好幾處枯井，且並未看到花園的家丁從這裡取過水，想來這井應該是枯了。」
「妍妹妹說的也有道理。」
「那長姐以為呢？」
「兩位妹妹各執一詞，我怎麼說都不好，不如我便做個裁判，雲蓉，你和芸初去看看，那可是枯井。」
「是。」兩位侍女應道，往那枯井而去。
芸初是走在前面的，她低頭往那井裡看了一眼，便是大叫一聲，嚇的摔倒在地，跟在後面的雲蓉慌忙扶住她。
「雲蓉，你去看看，那井裡有什麼？」鳳儀見芸初嚇的瑟瑟發抖，一字不敢說，便對雲蓉說道。
雲蓉點點頭，慢慢靠近那水水井，直往裡面看了一眼，便是驚叫一聲，後退幾步，一個轉身，跑到鳳儀等人的面前，芸初猶自坐在地上顫抖。
「那井裡有什麼？」
鳳儀見雲蓉搖頭，便想走過去，雲蓉卻是一把抓住她。
「小姐莫去，那裡——是一個死人。」
鳳儀嚇的一個趔趄，雲蓉慌忙扶住她。
「讓人封鎖這裡，快去請老太太和主母。」鳳儀說道，拉著雪妍和雪塵站在一邊。
鳳儀扭頭看了一眼雪妍，她臉色陰鬱，似乎極度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