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幕
她還記得那天的夕陽染紅了天邊的雲彩,她還記得自從那裏以後,陸子昊就住進了她的心裏,想到這裏釋微不由得歎了口氣,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賦予他的權利,賦予他辜負和傷自己的權利,因為他走進自己的心裏太容易了,容易到隻需要一個初遇,然後自己還傻乎乎的抱著他隨手遞來自己擦眼淚的那款同款的紙巾一用就是好幾年。
“釋微,釋微清醒啊!”釋微敲敲自己的頭然後用力搖搖頭,想把自己胡思亂想的一切趕出腦海之中。
“丫頭,弄好沒?弄好出去吃飯為你接風,明天我要飛往A市,這次的工程一去恐怕要好幾個月才能回來。”陸成在樓下叫釋微。
“好了,我這就來。”釋微隨手拿起貼身的單肩包就走下去了。
吃完飯出來,釋微和陸成去逛超市,陸成對釋微說:“丫頭,看看缺什麽就拿。”
“其實我也沒缺什麽,再說了我隻是暫時借住在叔叔家,一個月內會搬出去的,住幾天也確實沒有必要買東西。”釋微搖搖頭,想起剛才吃飯的時候,陸成說陸子昊去別的醫院學習交流去了,所以一個多月不會回來,這讓釋微安心了不少,畢竟她還沒有做好心裏準備去見他,盡管C城很小但是如果可以避開想必見麵的機會也不多。
陸成心裏明鏡似的,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釋微是在躲避自家的小子,於是他明知故問:“丫頭,為什麽,叔叔家小?住不下你?”
“不,不是的,是,是我我想搬到離公司近點的地方住,方便上下班。”釋微連忙解釋,還順便扯了個爛借口。
“你確定你不是因為其他原因?”陸成雖然沒有指明但是語氣中也已經透露出他猜到原因了。
釋微低下頭不說話,陸成幽幽的說了句:“丫頭,有些事情你逃不掉的。”
“叔叔,他,他不想見我,他恨我,到現在還恨我,恨我害死我姐姐,我真的不知道除了遠離他之外還能怎麽辦。”釋微仰著頭,努力的克製自己眼眶中就要崩潰的淚水。
“丫頭,隔了這麽多年你怎麽就確定他還恨著你?”陸成不明白的問。
“在國外的時候,我們已經重遇了。”短短的一句話讓釋微心都酸了。
“原來……”陸成看著釋微泫泫欲泣的樣子,沒有再說下去了,隻是在心裏暗暗地思索著一些東西,看來他家小子和釋微丫頭的心結沒有那麽容易解開。
住在陸家一個多星期,上班三天,每天兩點一線公司陸家,自從住進了這裏後釋微發覺自己多了一個癖好,那就是每天站在二樓的陽台上看著一牆之隔的家,像一個惦記著別人家裏的寶物的賊一樣,整日偷窺著隔壁的一舉一動,可是一個多星期以來,什麽也沒看到,除了早出晚歸甚至不歸的爸爸,還有天天外出的吳媽之外就沒有見到過其他人進出。
釋微打開陸子昊的房間,走進去他房間的陽台上,定定的看著釋蘭的房間,突然釋蘭房間的燈亮了起來,釋微趕緊把自己隱進門簾裏,偏著頭看著房間裏的動靜,是爸爸還是媽媽?釋蘭都走了四年了,他們每天都會去她房裏緬懷她嗎?
突然釋蘭的房間裏傳來“嘭”的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弄得釋微一驚整個人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她仿佛可以想象得到玻璃支離破碎的在腳邊碎了一地的樣子,在燈光的照耀下那破碎的光是那樣的令人生憐。
“太太,太太!”突然隔壁釋蘭的房間裏傳來吳媽焦急的呼喊聲,釋微身子往前探了探,希望能夠聽得清楚動靜。
不一會兒,救護車來了,釋微躲在窗簾後麵看著擔架上手腕處流著鮮血的母親被抬上了救護車,匆匆駕車趕回來的釋國強還來不及等車停穩就急急忙忙的衝下車緊跟著上了救護車,看著救護車慢慢的離開視線,釋微的心有種說不出的酸楚。
然後釋微不知道自己保持著躲在窗簾後麵一直盯著樓下看的姿勢多長時間,直到迷離的眼裏猛地看到吳媽收拾了些東西出門了,看樣子是送去醫院的,下一秒釋微竟然轉身抓起錢包就匆匆下樓了,連鞋子都忘記了換就跑了出去,跟上吳媽來到了醫院,結果看到吳媽進入病房後,釋微站在相鄰的一間病房門口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然後自嘲了一下,自己這究竟是在幹什麽?跟過來幹什麽?看著近在咫尺的病房,釋微還是沒有勇氣走過去,哪怕是隔著玻璃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於是隻能轉身……
轉過身的釋微驚呆了,她愣愣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陰沉著一張臉的陸子昊,他是從什麽開始站在她身後的,為何她一點都沒有察覺,看著陸子昊這樣陰沉的樣子,釋微心裏竟然會有種想逃的衝動。
“釋微,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說這輩子你不會回C城的嗎?怎麽?現在改變主意,想回來向還沒有走出傷痛的人顯示你現在的幸福,優越?”陸子昊冷聲問。
釋微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說話可以尖酸刻薄到如此地步,釋微不想和他糾纏便默不作聲的轉身想走另外一個相反的方向。
陸子昊卻往前跨了幾大步,伸手一把把釋微牢牢地的抓住,低頭看了看釋微腳上還沒有來得及換下的家居拖鞋,嗤笑著問:“怎麽?現在就走,不留下來欣賞一下你刻意造成的後果?你不是著急驗收成果到連鞋子都來不及換嗎?就這樣走掉不覺得可惜?”
“陸子昊,放開我。”釋微吃痛的掙紮著,心裏又怕病房裏突然出來的吳媽或者爸爸會看見她,所以心裏焦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怎麽?怕嗎?怕被釋伯父知道你回來了所以不安嗎?原本釋伯母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些不可能自殘,你一回來她就自殘,你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麽?你害死自己的親姐姐還不夠還要害死自己的母親嗎?”陸子昊慢慢的逼進,釋微退到了牆根沒地方可以退的時候,陸子昊高大的身軀又走近了些,弄得釋微有種無比的壓迫感。
“陸,陸子昊,我沒有,請你不要總是用你以為的一切來給我定罪,我承受不起。”釋微捂住自己的胸口,微微的喘息著,感覺這種壓迫感讓她快要窒息了。
“哼!你沒有?這話誰信?你一出現原本病情有所好轉的釋伯母病情就加重了,你說跟你沒關係,難道就這麽巧合?”陸子昊死死的扣住釋微的肩膀說。
釋微有些奔潰,他從來都不相信她,從來都沒有,她閉著眼有些痛苦的吼:“沒有,沒有就是沒有,反正我怎麽說你都不信,既然你已經定了我的死罪又何苦還要來找我逼供!”
“逼供?釋微你不覺得你的言論很好笑嗎?對你我何必逼供,像你這樣的人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我何必!”陸子昊看著她,眼裏飄過一絲輕蔑。
釋微愣愣的看著陸子昊的冷臉,他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擊打著她的心,最讓她受不了的是他那仿佛對她說著你不用狡辯我已經看透你了的表情。
釋微腿有些發軟,身子一晃沒有站穩,陸子昊卻在這時候突然放開自己緊扣住釋微肩膀的手,冷眼看著她跌到在地說:“釋微,不要對我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特別讓人惡心,對你我不會再心軟了!你根本就不值得。”說完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釋微扶著牆壁慢慢的站起來,此時的她流不出眼淚也不知道該怎麽發泄心裏的悲傷,自始至終她在他的心裏都是那般的不堪,那她傻乎乎的對他長達十幾年的愛戀算什麽?對他的感情占領自己的青蔥歲月還侵占了現在,然後現在這一切的存在就像一個冷笑話一般,讓人哭笑不得。
釋微心力交瘁的走出醫院,打算回去收拾東西馬上搬離陸子昊家,她站在路邊等車的時候,釋微發覺有站在自己旁邊的女生定定的看著自己,她和那個女生對視,覺得很眼熟,一時之間又想不出是誰,於是兩人就這樣對視著。
那個女生有些結巴的看著釋微試探著叫了聲:“釋,釋微?”
“額,你是?”釋微知道對方一定是熟人,否則怎麽可能叫得出她的名字。
對方有些虛弱的笑了一下,然後開口說:“我是盛夏,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們見過一次麵。”
釋微想起來了,是那個喜歡江毅彬的小女生,隻是她隻記得她的名字卻不記得她的樣子了,釋微也回了她一個笑容說:“盛夏,你記性好好,居然還記得我的樣子。”
“嗬嗬……”盛夏苦笑了一下,不是她記性好,而是她始終記得那一年她親眼看見的他喜歡的女孩子的樣子,是自己永遠變不成的樣子。
“你怎麽了?”釋微看著盛夏的臉色不太好出口關心道。
“沒事,隻是有些低血糖,你是和毅彬哥一起回來的嗎?”盛夏試探著問。
“不是。”釋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