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蔓延（二）
「喪屍，那些傢伙全都是喪屍。」方舟冷冷且有一絲恐懼地說。
在他的話音落下后，李可馨的眼神中也映出了一絲恐懼的色彩，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將目光死死鎖定在了校門口處：「是……真的？」語氣也有些不可置疑，再怎麼看，那邊的也只是一些人而已。
「絕對假不了！」方舟斬釘截鐵的話打破了她最後的希望。
學校的一號教學樓距離校門差不多兩百多米遠，按道理來說，距離這麼遠是不可能分辨得出哪些是人哪些是喪屍的。但令方舟出現這個想法的便是校門口處那白色的大理石板，此時那幾塊白色的大理石板上儘是猩紅的血液。說到大理石地板就必須介紹一下校門口的情況，學校門口有一處涼亭，涼亭其實就是所謂的警衛亭，從校門一直到這個警衛亭都鋪蓋上了白色的大理石，用學校的話說那就是緩車帶。
在白色大理石與那猩紅血液的鮮明對比下，在不斷掙扎的缺肢少腿警衛與因為啃咬肢體而面龐猩紅的『人』對比下，在倉惶逃竄的警衛與搖搖晃晃追趕的『人』的對比下，都只能得出那一個結論，那些結合了面龐猙獰、生食人肉以及搖晃不停的身軀等特徵的存在，絕對就是一隻只徹徹底底的喪屍。
而他們是最初的目擊者，目擊了喪屍逐漸感染過來的過程。
事實上，還有一些班級在學校的體育館或者操場中上著體育課，這個學校的綠化帶分佈在直道兩邊，其實只有一號教學樓正對著校門口，換句話說，其餘的教學樓都在高大植被的遮掩之下，只有一號教學樓或者上著體育課的學生能夠親眼目睹校門口的那一幕慘案。然而事實上，操場上的學生正在和體育老師排著隊，他們壓根就沒有注意到緊逼而來的危險。
「我們該怎麼辦啊，那實在是太噁心了！」
樓頂上的不少學生都慌張了起來，他們的臉色出其的驚恐和不自在，甚至還有一些反胃。
「不管怎麼說，我們先報警吧！」這句話落下后，就有一位學生當場掏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在幾聲「嘟嘟」的提示音過後，出現的卻是一道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對不起，當前110線路過忙，請您稍後再撥。」
「媽的，竟然打不通！」
「這邊也一樣，119消防電話也是打不通！」
「你也是，你們的那兒情況是怎麼回事？」
「線路過忙，他丫的讓我們稍後再撥！咦，你這個表情，難道你也是一樣？」
方舟默默地看著那逐漸過來的幾十隻喪屍，表情鎮靜得如同一望無際的藍天以及太平洋。而他旁邊的李可馨此時卻是著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再怎麼有冷靜氣質，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女孩子，見到這種場面沒有嚇得哇哇大叫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眼見著那幾十隻喪屍一步一步地朝教學樓走來，別無辦法的她只好抓著方舟問：「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們現在該怎麼啊？」
李可馨的語氣有些急沖，這段不足兩百米的距離被喪屍一步一步地走來，在她看起來就像是死神一步一步地接近一樣，而這段時間其實就是死亡的倒計時，倒數著死神將死亡帶來的時刻，如果說不著急那絕對是騙人的。
方舟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它們的移動速度大概是兩秒一米，它們離最近的一棟教學樓還有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離，簡單的說，我們還有五分鐘的機會，在這五分鐘內，我們……」
「那我們到底該怎麼做？」李可馨直接抓住他的肩膀大叫，她的指甲甚至都扎進了他的肉里。
「讓全校進行撤退！」方舟似笑非笑地說：「走吧，去校長那個老傢伙的辦公室，他那裡有讓全校喇叭都能啟動的廣播。」
李可馨這個小女孩現在也只是默認似地點頭，這時候，方舟又大聲地對陽台上的其餘同學說：「你們都待這裡不許離開，你們的任務就是繼續報警，再繁忙的線路總會有打進的時刻。全校兩萬人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們的手中了！」
那幾位學生都被方舟這句話嚇了一跳，但他們也沒有細細分析他這句話的玄妙，事實上，他們在潛意識中都還認為校門口那發生的只是普通殺人案，所以這些熱血心性的少年們全都激動狂熱地對方舟大叫：「是，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說著，他們又拿出了手機連續撥打各個報警電話，但是接連而來的冰冷提示音真是足以令人絕望。再怎麼熱血的少年，遲早會被這股冰冷熄滅成冰棍，從而墜入絕望的深淵。當然，前提是已經沒有希望了。
這時候，李可馨已經和方舟急匆匆地跑下樓了，這接連幾樓的教室中都在安靜和諧地上著課，學生們的朗朗讀書聲，與校門口那兒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是，剛下到的四樓的時候，方舟卻是氣喘吁吁地說：「不行了，太累了，我實在跑不動了……」
「你長得人高馬大的，體力怎麼這麼差？」李可馨這個女孩有些著急，但她說的時候還是過來扶住了他。
「校長的辦公室就在三樓，你自己去吧，我實在是累透了，你如果扶我一起走的話，時間方面肯定來不及。」方舟依舊是氣喘吁吁地說。
「哎呀，你真是沒用，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我體力差跟我是不是男人沒有一分錢的關係，你說話沒有邏……」
方舟這個少年還沒有抱怨完，這個小女孩就直接將他背了起來：「你的體力會差，肯定是平常不喜歡運動的關係，你看看你的體重，像個小孩子一樣……」說著，李可馨就沿著樓梯大步地往下跑。
「體力差是天生，我的體重很正常，我看是某些人……不正常。」
「唔？」李可馨緩緩地轉過頭去瞪他。
正在嘟囔的方舟被李可馨的這一殺人的眼神瞪得直接捂住了嘴巴。
校長的辦公室就在三樓的樓梯口旁邊，所以兩人一從樓梯上跑下來，就直接衝進了校長的辦公室中。令兩人想不到的是，辦公室中除了那腦滿腸肥的校長外竟然還有幾個人，這幾個人李可馨也見過，正是七號那天採訪「張傑」的記者團，那位女記者此時正拿著一個話筒對著校長，但是從校長那緊蹙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這些記者問的絕對不會是令他開心的問題。
見到兩人門也不敲就直接衝進來，校長那眉頭更是蹙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他剛想拍案顯示一下校長多年的雄風，方舟卻是直接跑過來揪起了他的衣領大叫：「老傢伙，具體的事很難和你說明清楚，但總之你要快點對全校進行廣播，讓學生們撤退！」
校長雖然非常忌憚方舟背後的勢力，但因為有外人在，他還是想要雄雄自己的威風：「方舟啊，別以為你學習好就可以什麼都不顧、什麼都不管了，在你的眼裡還有沒有師長，你還懂不懂禮貌！」緊接著，這個校長立即從旁邊將一個話筒移到方舟跟前，露出了一個比菊花還要燦爛的笑容：「具體說明你這樣做的用意，方舟，我看在你是個好孩子的份上才對你特例的，但你必須給我講清楚！」
「老頭子，具體的我接下來會和你說明清楚，現在學校兩萬人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如果這個廣播遲一分發出的話，絕對就會有許多人死去！」方舟嚴肅的表情令校長愣了好一陣，旁邊的記者則是眼疾手快地打開了攝像機，錄下方舟的一舉一動。
校長仔細端詳了方舟好幾秒，這才嚴肅地說：「你想要我怎麼說？」
…
學校的操場上，高一某個班級的幾十位學生站成了一個隊列、分成了男女兩組，肌肉累累的體育男老師就站在隊伍的前邊，如同將軍對士兵發號施令似地對學生大吼：「你們這節課的任務，就是繞這個操場跑十圈，跑不完的同學下節課接著跑，以上！三秒後起跑……」
說著，這位體育老師就拿出了一個計時錶，這才繼續大吼：「五……四……三！」
學生們鄙視地看著這位老師，之所以鄙視是因為別的體育老師起跑計時都喊「三二一」，就他這個傢伙搞特殊，說「三二一」這個起跑倒計時太老套，他要新創一個有新意的東西出來。可沒想到，新創出來的起跑計時就是喊「五四三」，這樣的老師不鄙視那還鄙視誰？
「跑！」
老師一聲令下，就在學生們即將邁步的時候，操場附近的喇叭便傳出了聲音：「全體學生以及老師注意了，全體學生以及老師注意了。學校出現突髮狀況，請所有的學生以及在校老師全都集中到各自所在班級的教學樓樓頂，學校出現突髮狀況，請所有的學生以及在校老師全都集中到各自所在班級的教學樓樓頂。各棟教學樓的學生先從一樓開始離開，然後逐步往上，千萬不要插隊！重複一遍……」
這道聲音是校長的聲音無疑，在這段話落下后，學校中十多棟教學樓全都沸騰了起來，從各棟教學樓的一樓開始，許多學生陸陸續續地沿著樓梯往樓頂上走。因為校長沒有說清楚狀況的危險，所以這些學生走得也挺悠閑的，既沒有插隊也沒有擁擠，他們就像是去春遊一樣輕輕鬆鬆地往樓頂上走。
至少從表面上看，這次的撤退非常成功……
正當那位體育老師也打算讓這個班級的學生離開時，幾個面色蒼白的傢伙就搖搖晃晃地闖進了學生們的隊伍，當下就有一位學生抱怨：「你們是哪個班的啊，我們正在上課，拜託你們回去原班級吧……」
那位學生的話沒有說完，那幾位傢伙就猛地將之撲到在地，那位學生還愣了好一會兒，當他剛想掙紮起來的時候，那幾個傢伙便用咬合力強大且驚人的牙齒啃咬在了他的身上，只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那幾個傢伙瞬間就從他的身上撕下了一大塊血肉來……
「啊啊！！救命啊！！！」
緊接著，這個學生隊伍陷入了恐懼以及慌亂之中，因為就連那位體育老師，都被好幾位面龐猙獰的學生撲在了地面上啃咬。然而校長的廣播聲還在延續，那學生們的撤離也還在延續，與廣播及悠閑的撤離相反的，便是這一道道的慘叫以及死亡邊緣的掙扎。
相同的場景在學校各處上演，只要是來不及上到樓頂的學生，全都是那些「人」的獵物。這些獵物在死亡之後也會變成「人」，而這些新生的「人」又加入了原有的「人」，它們繼續尋找著獵物……
喪屍，已經在這個學校中蔓延完畢。
然而在那些縮在樓頂上看起來比較安全的學生們中，似乎也在悄悄地醞釀著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