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何這副表情。死不了。」嘶啞的嗓音帶著笑。見徐宛容渾不在意的模樣，姜心離心裡一揪。
「你怎麼……弄得……」姜心離看著徐宛容面容憔悴，衣衫都有了褶子，妝容散亂的模樣，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這麼狼狽？」姜心離沒說，徐宛容自己倒是接上了。
姜心離走上前，給徐宛容倒了一杯水，坐在床畔，不語。
徐宛容笑笑，「你莫憂心我了。你這次去江北，應是遇到了不少危險吧？可有受傷？三王爺你可是找到了？」
聽徐宛容著一連串的問話，都是關心自己的。姜心離心裡浮現一絲愧疚。最初她利用徐宛容，即使是後來二人成為朋友。她心中也是有警惕的。
可徐宛容待她，卻是真心。她如何，能不愧疚。
許是瞧出了姜心離的心思，徐宛容笑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徐宛容沖姜心離眨了眨眼，「你家那個小丫鬟沒死。」
姜心離心中一跳，心中的愧疚被湧起的欣喜淹沒，「我家哪個小丫鬟？」
見姜心離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徐宛容有些好笑，「你家還能有哪個小丫鬟值得你上心？」
「小羅素？」姜心離的聲音有些抖。徐宛容看著她，點了點頭。看見徐宛容肯定的動作，姜心離的眼眶立刻就紅了。
「你怎麼知道的？」姜心離顫聲問。
徐宛容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去江北之後，我繼續調查鑄炮房的事情。想著附近農家隔得比較近，所以我就去旁邊農家詢問。誰知，我被太子和姜雲橋的人跟蹤。也因此，我們發現了羅素就住在鑄炮房。」
說到這裡，徐宛容苦笑，「看到羅素在那裡，我們都猜到那戶農家不簡單。太子和姜雲橋的人要帶走農婦幾人。」姜心離能猜到那戶農家是哪戶，應該是秦默然救的羅素。
她也能猜到當時的情況有多險。而現今姜雲橋沒拿羅素來刺激她，那就說明羅素等人並未被抓住，那……
徐宛容不知姜心離在想什麼，頓了頓，續道：「我護著他們逃走了。」
「你付出了什麼代價？」姜心離問道。以她對那人的了解來說，徐宛容不可能沒有付出代價。
聞言，徐宛容微微垂眸。許久，才淡淡道：「失去了三根手指。以後，再也不能用劍了。」姜心離的表情僵住。
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失去三根手指……
「抱歉。」姜心離低低道。覺得眼睛很是酸澀。
「對不起我的人有不少。但其中沒有你。」徐宛容笑笑，「這件事是我自願的，且我也不只是為了你。你不必歉疚。」
姜心離勉強笑笑。
兩人相對沉默半晌。
姜心離問道：「宛容，你如今可知那農婦一家的蹤跡？我們得在太子和姜雲橋之前找到他們。」
徐宛容正要開口，就聽「砰——」的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撞開。徐宛容張開的嘴又閉上。與此同時，姜心離迅速繞到房間裡衣櫃和床的夾縫裡——那是整個房間里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
姜雲橋著正紅色華服，帶著一眾丫鬟走進來。
「喲~徐姐姐今日怎的從床上坐起來了？莫非是傷已經養好了？」姜雲橋微微揚起小巧的下巴，臉上掛著柔柔的笑意。
徐宛容早在姜雲橋進來的那刻收了臉上的笑。此時聽姜雲橋此言，眼皮也沒抬，「太子妃不是要和殿下親熱么？怎的還有閑心來臣妾這兒。」
聞言，姜雲橋唇角勾起一絲甜蜜的笑來，「殿下怕本宮勞累，讓本宮回去休息。只是本宮覺著，總得為殿下做些什麼。想到徐姐姐身子不適，也就替殿下來看看徐姐姐了。」
「那還真是謝謝太子妃了。」徐宛容仍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見徐宛容著樣子，姜雲橋有些惱，「徐姐姐也真是沉得住氣呢。如今都這副模樣了。也能如此淡定自若。」
「只是徐姐姐，你又能堅持多久呢？」姜雲橋一步一步走到徐宛容的床邊，笑容很是甜美，徐宛容卻是知道，這甜美之下暗藏的狠辣的毒。
「徐姐姐，不若，你將那鑄炮房的真實地點告訴本宮，本宮也好請求殿下饒了你不是？」姜雲橋說著，似乎很是憂心的模樣，「徐姐姐也知曉殿下的脾氣。殿下能忍到現在，也是不易。如今殿下也快沒了耐心呢。」
「是么？」徐宛容歪著頭看著姜雲橋笑，「真是勞煩太子妃替臣妾擔心了。只是，臣妾委實不知。不如太子妃去問問殿下本人？畢竟，當初可是殿下親自下令炸了鑄炮房呢。」
眼見是問不出什麼了，姜雲橋萬分惱怒。狠狠地瞪了徐宛容一眼，冷哼一聲，「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你非要如此犟，那也怪不得本宮與殿下了。」
徐宛容沒說話，仍是看著姜雲橋笑。姜雲橋被看得惱火，離徐宛容遠了些，冷聲道：「你同本宮那好姐姐關係不錯。她定是會來尋你的。你便替本宮帶句話吧。」
姜雲橋瞧著自己白皙手指上殷紅的指甲，冷冷地笑，「這天下，能夠母儀天下的女子，唯本宮一人而已。她欠本宮的。本宮都會一一拿回來！」
言罷，姜雲橋再未看徐宛容一眼，帶著一眾女婢奴才離開了西廂房。
待確定姜雲橋走遠之後，徐宛容看向姜心離先前藏身的地方。卻一直不見有人出來，微微蹙眉，「心離？你可還在？」
「自然是在的。否則，如何能聽到姜雲橋那一番精彩的言論。」姜心離一邊笑著，一邊從藏身之處出來。
看姜心離笑著的模樣，徐宛容總覺得有那麼一分古怪，「心離，你？」
「無礙。」姜心離仍是笑，「我倒是不知，我何時欠了她。虧欠的不是她么？一一討回？是誰向誰討呢？」
看姜心離這個模樣，徐宛容心裡浮現出一抹擔憂，「心離，姜雲橋話里沒幾句好的，也沒幾句真的。你又何必當真？惡人自有惡人磨。她終究會有自食惡果的那一天的。」
「是啊……會有的……」姜心離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