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故人
大秦，皇都，朝堂。
秦非墨拿著奏摺的手不自覺的攥緊，紙張在他的手裡微微變了形。跪在大殿，呈上奏摺的大臣一頭冷汗，就怕秦非墨發火殃及池魚。
其他不知道這份奏摺內容的大臣紛紛好奇奏摺的內容，此時秦非墨卻是沒有心思再去想底下大臣的心思。他現在心中燃燒著一把火——他想怒罵，想責罰人，可他也怕，心中的那把火明明滅滅。
秦非墨覺得很憋屈。
這份奏摺，內容是大遼和大漠暗中勾結，如今公開合作。當初德馨嫁給蕭遇，以示秦遼兩國互交友好，所以秦非墨對於大遼是不怎麼上心的，雖然知道蕭遇狼子野心，但並不覺得蕭遇會在近期內與大漠敵對。
而這份奏摺狠狠打了他的臉。
秦非墨陰沉著一張臉，心裡卻是帶了一絲慌張——他對大遼沒有準備多少後手，此時大遼和大漠勾結，他……應付不來。
底下大臣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秦非墨說話，只好放下探聽的念頭一位大臣道：「皇上，大遼那邊傳來消息，德馨公主不日即將回國探望。」
秦非墨一怔，隨即心裡不可抑制的湧上一股喜悅——如今德馨是大遼的皇后，若是大遼執意要和大漠聯手與他作對，可以用德馨要挾大遼！
秦非墨心中對德馨說了一聲對不起，動了可以先和大遼和談的念頭。
早朝結束，已經是巳時，秦非墨心情煩躁也沒心思吃早飯，索性揮退了所有侍從一個人在皇宮溜達。不知不覺間，秦非墨走到了御膳房附近，被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驚回神。
他皺眉靠近，就看到幾個太監圍著一個擊碎的孩子拳打腳踢，那孩子一手在在懷裡似乎是護著什麼東西，另一手則抱著頭，一聲不吭。
秦非墨本不想管，可當他透過間隙對上孩子黝黑的瞳孔時，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住手。」
幾個太監聽到這句話，正要回一句「管你屁事」，就看到了一角明黃色的衣袂，那四個字就又咽回去了。幾個太監行完禮，解釋道：「皇上，這人總是來御膳房偷東西吃，教訓了也沒學乖。」說著，眼睛里都是厭惡。
地上的孩子縮了縮身子，沒出聲。
秦非墨覺得心尖一疼，很奇妙的一種感覺。秦非墨蹲下身去拉那孩子，孩子以為他也要打自己，情不自禁地往後縮，躲開了秦非墨的手，也因此露出了懷裡護著的東西——一個饅頭。
那幾個太監看到孩子躲開，惡聲惡氣地道：「誰讓你躲的？！皇上千金之軀，碰你就是恩賜！」孩子瑟縮了一下，不敢再躲。
秦非墨皺起眉，看向幾個太監，「滾。」
幾個太監愣了愣，看出秦非墨心情並不好，立刻就離開了。隨後，秦漠然看向那孩子，「他們走了，你別怕。告訴朕，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在這兒？」
他看得出來這個孩子過得並不好，如果是尋常地方，他並不覺得奇怪，但是在皇宮就很奇怪了。先不說皇宮除了皇子公主之外，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小孩子，再則，就算是有，也不至於過成這樣——連饅頭都偷。
孩子見他幫了自己，也沒那麼害怕他了，慢慢從地上坐起來，但是因為身上的疼痛，動作歪歪扭扭的看著就要摔了。
孩子道：「娘親叫望兒望兒，望兒和娘親都吃不飽，望兒不想娘親挨餓。」望兒聲音小小的，語氣里卻是堅定，「娘親對望兒最好了，望兒也要對娘親好。」
秦非墨挑了挑眉，倒是對這個娘親有了一絲興趣，「那望兒和娘親住在哪兒？」
望兒指了指一個方向，又看向秦非墨，「叔叔可以去望兒家做客嗎？娘親要是知道叔叔救瞭望兒，一定會很感謝叔叔的。」望兒的眼裡帶著小心翼翼和期待。
不知為何，秦非墨心下一軟，他*抱起望兒，道：「好。望兒指路。」聽到他答應，望兒小臉上都的笑意，小小的手勾著秦非墨的脖子給秦非墨指路。
秦非墨根據望兒的指路，越走越偏僻，秦非墨皺起眉，開始懷疑這個小孩是不是有人派來引他到偏僻地方，好動手殺了他？
這個念頭剛升起來，懷裡的小孩就指著前方高興道：「叔叔，望兒的家到了！」秦非墨順著望兒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一座凄冷荒涼的宮殿——冷宮。
秦非墨怔住，望兒扯了扯他的衣袖，叫他，「叔叔，你怎麼不走了？」秦非墨回神就對上小孩疑惑不解以及忐忑的眼睛。
秦非墨說了一句「這就走」，抱著望兒進了冷宮。
徐宛容收拾完屋子，回過頭就發現自家兒子不見了，正要出去尋人，就聽到外間傳來的腳步聲，冷宮已許久沒有來過人，所以徐宛容也沒察覺到腳步聲比望兒重多了，只是高興道：「望兒你回來了？跑去哪兒了？」
秦非墨聽到裡間女子的聲音感到一陣熟悉，走進去就看到一抹纖細的身影。素凈的衣裳，溫婉的眉目，與以往的樣子判若兩人，但是秦非墨還是認出來了，冷宮裡的人是徐宛容。
徐宛容怎麼也沒想到秦非墨回來，還是抱著兒子進來的，一時怔愣。反應過來就是行禮，「罪妾參見皇上。」
「平身。」秦非墨放下懷裡的孩子，看著徐宛容的眼神有些複雜。當初這個女子英姿颯爽，驕傲，喜歡他喜歡得非他不嫁。後來家破人亡，如今卻是被磨平了稜角，成了現在這溫婉的模樣。
望兒沒察覺自家娘親和陌生叔叔的不對，跑過去撲進了自家娘親的懷裡，將秦非墨救了自己的事情說了。徐宛容心裡複雜，欲開口道謝，秦非墨卻先開了口，「朕的孩子？」
先前見到望兒的時候他就覺得親切，才會想幫孩子。如今見到徐宛容，他更是確定了，但是還是要徐宛容親口承認。
徐宛容點點頭，「確實是您的孩子。」她拉著望兒，對望兒道：「望兒，叫父皇。」
望兒懵懵懂懂的叫了一聲父皇，秦非墨心裡一軟，抱了抱望兒，心裡少有的升起一絲不忍與歉疚，道：「宛容，搬迴文榮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