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解惑

  「憐妃娘娘，我想問您一個事。」姜心離道，她想起之前懷安與她說起生母時的模樣，懷念，濡慕還有悲傷。


  憐妃點點頭，示意她問。


  姜心離道：「當年您為何會離開懷安，後來又怎麼成了懷安的貼身奶娘？漠太后對您做了什麼，您如今才會不會說話？」


  憐妃愣了愣，然後笑了笑，你們誤解了太后吧。


  聽到秦漠然翻譯出來的話，姜心離有些愣，「難道您走到如今，與漠太后無關？」


  憐妃笑道：太后並不想傷害我與懷安，但我也不明白太後到底想做什麼。當年有人在暗殺西決後人，太後為了保護我讓我離開，可我捨不得懷安。


  於是太后命人給我改換容貌留在了懷安身邊做懷安的奶娘，我怕自己會失言，就吞毒毒啞了自己的嗓子。這些，都與太后無關。她雖然總是高高在上，脾氣也古怪，可她只是孤獨，也並不會傷害西決後人。你們誤解她了。


  對於憐妃的這番話，姜心離三人都很是驚訝。


  他們都以為是漠太后迫害了憐妃，可如今聽憐妃的話，這些年，是漠太后護著她的。


  姜心離皺眉，道：「您也說是當年，如今那些人也不在了，您為何不與懷安相認？」


  憐妃笑了，帶著一絲澀然，我離開他太久了，他也以為我已經死了。我又何必出現，惹他心緒？懷安在帝位，盯著他的人並不少，我不想成為他的軟肋。


  而另一邊，漠太後站在宮殿之外，看到火勢漸漸變小。


  負責滅火的侍衛統領道：「太后，此番是雲嵐殿內有小宮女守夜時瞌睡，不小心撞翻了燭台，這才燒了起來。如今火勢已漸漸小了，太后不必擔心。」


  「來人。」


  「太后。」此女乃是漠太後身邊的宮女西可，最是忠心不過。


  「你去西廂房瞧瞧。」漠太后微微皺著眉，總覺得哪裡不對。


  「是。」西可聞言，知道太后要查看那處，立刻要去。然，她才走出幾步，就見西廂房的位置火勢又兇猛了起來。


  橘色的火光照亮了一方天地，看起來格外溫暖，漠太后卻是心裡一涼，抬腳就要去往西廂房。


  「太后！」西可攔在漠太後身前，「太后，如今火勢太大，您不要靠近，會傷著您的。」


  「讓開！」漠太后一手揮開西可，快步去往西廂房，此時火勢已經大得看不清室內。漠太后不得不在門口止步，看著大火將伸儀宮焚燒。


  侍衛統領帶著人大力滅火，滿頭大汗。


  此時，龍行宮莫懷安的寢殿。姜心離擔憂地看著他，「懷安……」


  「我沒事。」莫懷安低垂著眼眸，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錶情。只是籠罩在他身上的卻是無盡悲傷。


  他曾以為母妃已經死了，可剛剛他才知道沒有。可是知道了又怎麼樣了？她還是拋下了他。


  一刻鐘前。


  火勢已經蔓延至西廂房，姜心離本欲帶憐妃一起走，卻不想憐妃拒絕了她。她說，如今能夠看到懷安長大，我已無憾。我知皇女您會保護他，我很感激您。可是這種日子太難熬，我熬不下去了。只是我想請求您，復興西決！

  姜心離皺起眉，她從小生長於大秦，對西決並無感情，如今卻讓她復興西決……


  秦漠然摸摸她的頭，道：「離兒，你無論做出什麼選擇，我都會和你在一起。」姜心離看向憐妃，終究是不忍看到憐妃眼裡的期望破碎，點頭答應。


  憐妃從懷裡拿出一封信，比劃道：信里有找到使女的辦法，皇女，請您找到使女，使女會用她們獨有的辦法通知其他西決後人。


  「好。」姜心離接過信封放進袖袋。


  憐妃笑了，帶著一絲解脫，我別無所求，這裡的一切，就由我毀掉吧。以免泄露出去，為西決帶去毀滅打擊。


  姜心離三人知道強求不得，一步三回頭的向外走去。


  「不要！」


  木頭燃燒的「噼里啪啦」的聲音蓋過了所有其他的聲音，唯有這一聲「不要」響在眾人耳側。姜心離看向石室門口，那裡，莫懷安雙眼通紅，也不知在這兒站了多久，又聽了多少。


  「不要。」莫懷安重複，「嬤嬤，不要離開我。」他緩緩跪下，「嬤嬤，不要離開我。」


  對不起。


  憐妃張嘴，唇齒開合，莫懷安透過火光看清她的口型，下一秒，石室的機關再次啟動，然後，封死。


  莫懷安撲上去打開石室的門，門開啟的瞬間，一股熱浪兇猛的撲過來，石室內已經是一片火海，憐妃站在火中，輕笑。


  她自己放了一把火。


  「懷安！走！」姜心離拉住莫懷安的手，此時若是再不走，他們都會死在這場火里！


  莫懷安死死咬著下唇，最後看了一眼火里的人，跟著姜心離幾人離開。


  帶著微暖的手覆在發心，姜心離低低道：「懷安，你還有我。」


  莫懷安垂著眸，「姜姐姐，我沒事，你們回去吧。再待下去，你們可能會被發現。」


  姜心離心中擔憂，但是也知莫懷安此言不差。雖然凌剎作了偽裝，但難保不會被發現點兒什麼。


  輕輕嘆了口氣，姜心離不得不同秦漠然凌剎二人離開。回到樂坊近亥時。


  「去休息吧。」秦漠然揉了揉姜心離的頭，帶著絲安慰。


  「嗯。」


  皇宮內，大火終於熄滅。漠太后踩著一地頹敗走進西廂房，看見了西廂房密室內的焦黑屍體。


  「啊！」西可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漠太后蹲下身，神色莫名。她的這間密室，極少人知道，能夠進來，又是這個時候，這般身形。只有一人。


  「厚葬了吧。」她陪了她很多年，在深宮之中。她還記得當年初見她時的喜悅，同出一脈的喜悅。


  此後，她怕是連一個能說話的人都不會有了。


  可是，她卻連一絲傷心都不能表現出來。她也不能為她做什麼，只能予一場厚葬，連送行都沒有。


  「太后？」西可有些奇怪。


  「今日歇在祁陽殿。走吧。」漠太后沒有回答西可的疑惑，轉身離開。西可不敢多問，換人囑咐厚葬之後，跟在漠太後身後去往祁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