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怪人
張富貴眼皮微跳,裝傻道,什麽狗屁法師?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這是我家誰讓你隨便進來的?趕緊給我滾出去!不然我可要報警了啊!
我搖搖頭,不理會這貨跟我裝傻,走了兩步到床邊,直接坐了下來,跟張富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自顧自的說,修法者還有報警的習慣嗎?這點我怎麽不知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也不用跟我裝傻,到底怎麽回事大家心裏都清楚,不得不說……張法師你夠厲害的,在湘西這遍地蠱婆、巫師的地方,這手蟲降術和役鬼法玩這麽好,居然一直沒人把你逮住過。
張富貴直直盯著我,雖然臉上還掛著怒色,但眼神已經轉冷,藏在一邊的右手,正悄悄摸向身下,當然,他這會兒肯定不是要去摸自己的小兄弟,而是想拿什麽東西對我偷偷動手了。
我趕忙指著他右手說,我說張富貴,剛打照麵就想動手,這不太友好吧?讓我猜猜,雲南這邊沒什麽人玩降頭術,本土法門已經夠練的了,你一直住在這裏,按這位置來看,你這降頭術是在緬甸某位降頭師那裏學來的吧。
“你很聰明,而且足夠機警,但太聰明的人,可都是活不久的。”張富貴沒承認,也沒否認我的猜測,緩緩站起來,眯著眼居高臨下盯著我,冷冷說,既然敢直接找上門,肯定是有什麽打算吧,你想做什麽。
見他沒絲毫懼色,我心裏就是一跳,心說這家夥肯定已經有所防備,根本無懼我的到來,他準備了什麽?這麽想著,我就一邊跟他說話,一邊悄悄四周打量。
說真話,我可一直沒想到,堂堂一個手段淩厲的降頭師,竟然就是這麽個家窮人醜,連老婆都娶不上的光棍漢,這實在是讓人驚掉眼球,他唯一的可疑之處,就是向來足不出戶,成天在家裏窩著,這種人八成是大部分村民眼裏的廢人,毫不引人注意,甚至都沒人願意主動搭理他,可偏偏這家夥就是詭異凶殘,連殺村裏十幾人的降頭師。
他是被我一直無視的人,要不是陳老爺子的名單上,還有我剛到的時候,陳老爺子也第一個提他可疑,我沒準兒一直被張富貴兜著轉,不是最後被他的術法玩死,就是最後一無所獲,最後隻能灰溜溜的離開這裏。
瞬間確認張富貴是降頭師,而不是外麵那老太太,當然是白天我從孫家追出來的時候,見到的背影是男人,而且年歲上一下就能對上號,確切方位也有了,那麽推斷就變得簡單,甚至是直接有了答案,根本不需要去思考。
這事兒還真是多虧了唐誌的存在,不是這家夥的話,我就跟這單活兒失之交臂了,這讓我心裏暗呼僥幸,當修法者看來不光是要腦子,運氣也是成功的關鍵。
“也沒什麽重要的事,來這主要就想跟你聊聊。”我不動神色的笑著說。
張富貴看我幾眼,說,聊聊?隻是聊聊當然可以,我也挺久沒跟人說話了,說吧,你想談些什麽。
說著他從旁邊拿起個髒兮兮的杯子,倒了杯水遞給我,我訕笑說,你的水我可不敢喝,你自便吧。
張富貴盯著我,嗤笑一聲後收回手,自顧自的喝掉水,似乎很看不起我連杯水都不敢喝的膽小樣子,我心裏罵娘,狗R的,知道你是降頭師,誰敢到你家喝水?誰TM知道杯子裏藏了多少蟲卵,回去後會不會發作?
“之前那法師是你動的手?”
“是我殺的。”張富貴也不跟我裝蒜了,直截了當就認了,他擺正神色,雖然還是蓬頭垢麵,滿臉胡子,但這麽一看,這貨倒是還真有了幾分高手的氣勢。
我眼皮直跳,這家夥這麽輕鬆就認了,我還以為要費很多口舌,既然他敢承認,那是不是說……他根本不怕傳出去,或者說,他覺得我肯定沒機會活著把這事兒告訴別人?
白天沒追到這家夥,果然已經做好防備了啊,不過他準備的是什麽,蟲降?還是把自己害死的人鬼魂弄來了,又想用役鬼法?他這麽篤定,覺得我擋不住他,準備一定很充分,而且自認能輕易搞死我,要是我一個人的話,肯定是防備不了,這下我是真慶幸秦天戈躲在外麵了,至少我的安全有保證了啊!
“為什麽要殺這麽多人?”我一邊思考,順嘴就問了個挺白癡的問題。
張富貴嗤笑說,剛出道不久吧,你說為什麽要殺人?除了修法外,還能有什麽原因!
見這貨挺有談興,我也樂得多了解下情況,就順著他的話問,修法又不是隻有殺人一途,何必呢?
張富貴冷笑,說,自古富貴險中求,何況修法一途更是大浪淘沙,除了人為影響外,想要站在雲上,不但要克服外力因素,還要衝破修法途中的障礙,這談何容易,降頭術本身就不同於一般的法門,而萬變不離其宗,法門想要精進,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施法,施法就要有施法對象,要強大殺幾個普通人又怎麽了?何況他們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死!好好學著點吧!
我苦笑,說,就算你有你的道理,那你幹嘛一直盯著一個村子裏的人下手?這裏就這麽多人,早晚得敗露,為什麽不去大城市裏,那麽多人,你就算經常動手殺人,法門這種無影無蹤的東西,警察就算知道所有的凶案,也照樣無可奈何,別說一個村裏的人都跟你有仇,非得盯著這裏的人動手。
我這話的確有些慫恿意味,但這會兒我也不怕說錯話,今晚過後我能肯定,這張富貴沒好果子吃,更不會有好下場,暴怒的村民會怎麽處理他我不知道,但他鐵定要倒大黴。
就算他是神秘詭異且強大的降頭師,他能偷偷對一個人,甚至十個人落降,但他的身份一旦暴露,就算我不再動手,全村人一起上,他也妥妥的無計可施。
“他們還真就全都跟我有仇!”張富貴猛一瞪眼,情緒略微激動起來,他這會兒似乎的確真的挺有談興,竟然跟我說了為什麽這麽做的始末,或許是同為修法者的原因,就算張富貴視我為菜鳥,但作為同類人,共同語言會更多,他也樂意多跟我說。
張富貴的故事很曲折,甚至有些離奇,包括他學降頭術的過程,都讓人有些不敢相信,但看他言之鑿鑿的樣子,似乎這些事兒,的確是真實發生在他身上。
張富貴原本就是這村裏的人,這點不用質疑,在他成為修法者之前,還有他如何成為修法者的,都要從當初他家中大變說起。
在我國,父母給兒女起名,向來都是涵蓋父母的愛,以及美好的祝福,以及父母的期望,張富貴的名字,就是由此而來,他的父母希望他能夠富貴,一生衣食無憂,名字雖俗,但總歸是爹媽的心願和祝福。
八幾年的時候,起初在村裏,大家的日子都大同小異,吃不飽也餓不死,倒是沒那麽多的眼紅和嫉妒,隨著國內經濟騰飛的時候,第一批富起來的人,自然是有關係的。
此外就是膽大夠聰明的人,張富貴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人,那陣仗著膽子大敢拚,腦子也活絡,又運氣好的遇到人扶了把,短時間內就積累了很多的財產,讓張家水漲船高,一時間成了村裏令人眼紅無比,第一家有頭有臉的富戶。
日子好過了,除了繼續賺更多的錢外,更重要的目標自然是想好好栽培後代,讓自家孩子贏在起跑線上,這恐怕是大多數父母的心態。
張父的目光很快放在張富貴身上,琢磨著讓他學點什麽東西好,早點培養孩子,無外乎是學習,或是琴棋書畫類東西,不過張父很快為難的發現,自己兒子對那些都沒什麽興趣,年紀太小不定性,小孩子天性又愛玩,張父舍不得逼兒子,隻好把這件事暫時擱置。
而且這地方,真想找個厲害的老師教都找不到,真要找隻能去大城市裏,張父舍不得故土,自然不可能搬走,那年頭還沒那麽發達,不像現在到處都是興趣班、補習班、早教之類的東西,兩相結合,張父最終也隻得無奈敗給現實。
日子就這麽過了下去,大概一兩月之後,張富貴十三歲的時候,村裏來了怪人,說他怪是因為這人穿著古代才會穿的粗布衣,而且麵相很凶,看上去不像什麽好人,而且他好好一個大男人,留著不倫不類的長發,長度幾乎比女人還長。
當時農村沒什麽好娛樂的,大家沒事就出去閑逛,忽然多了這麽個怪人,眨眼間全村上下的人都知道了。
怪人到了村裏,自來熟的住進一間早就沒人住的廢棄房間裏,這房年久失修,搖搖欲墜的,一下雨保準就漏雨,平時村裏人自己都不願意靠近,更不許小孩子過來玩,生怕什麽時候就踏了,倒是這怪人住進去後,仿佛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