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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百姓足,君孰與不足。

  人生中,大部分都是一場戲,就看場上的各位的演技如何。


  有些人天生就是戲精,每一次都在上演著驚人的演技。


  剛才也是一場戲,只是趙禪的演技夠精,把握的時機夠精準,趙禪在關鍵的時候,直接一刀捅了過去,讓對手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


  在外面的,關統瞧見了這一幕,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


  關家在應天府雖然不是什麼大門大戶的,但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這樣被人輕易給欺辱了,豈不是讓偌大的應天府的人給笑話了。


  陰鷙的眼神盯著那張垂頭喪氣充斥著絕望的臉,關統的眼眸中浮現出殺意。


  他背後的人,關統動不了,但是眼前的落魄人,他想要拿捏一番,並不是難事。


  「死了,怨不得他人。」


  關統在心裡默默的念叨著。


  然而,在考場內,有些考生恰好可以見到這一幕,就比如王晃的孫子王家子王燁,整一臉陰沉的望著這一幕,他想不到精心布下的局竟然就這樣被破了,一瞬間,俊俏的小臉紅彤彤的,約莫著是氣血衝上了天靈,人失去了理智。


  只是考場內不得喧嘩,王燁死死的咬著牙,死死的盯著趙禪從門外走了進來,然後從他的身邊路過時,那一抹不屑的笑容,輕蔑的眼神更讓王燁怒從心頭來。


  曾幾何時!


  一個身份低微的人也敢這樣看自己。


  有些時候,無聲更具備有嘲諷。


  「你……」


  終於忍耐不住,王燁準備呵斥趙禪時,卻見趙禪直接從他的身邊走過,未曾正眼看過他一眼,越是名門就越是把自己面子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準備忍耐不住時,卻被走進來的應天府尹陳霄給瞪了一眼,當即削了心頭上的怒氣。


  在怎麼造次,他不敢用家世在這樣的場合造次。


  倘若他真的敢在這裡造次的話,不說眼前的這位大老爺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他的祖父會讓他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絕望。


  溧陽王氏的子孫中並非只有他一根獨苗苗,不知有多少人在盯著他,等著他下來,他們好上去。


  親情?


  在這樣的大家族,這兩個字格外的具備嘲諷意味。


  不過,剛才被趙禪這麼一提醒,有些考生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頭上發冠,顯而易見的是,這些緊緊捂住自己的發冠的都被搜查的最乾淨,然後被守衛直接一腳給題了出去。


  任何一個時代,總有人想著自己是最幸運的那個人,然後僥倖的躲過一劫。


  作弊……

  絕不姑息!


  直接一腳給踢了出去,大明現在的官吏勉強還能稱得上讀書人三個字,起碼讀書人的骨氣沒有徹底的丟的個乾淨。


  「時辰到。」


  隨著銅鑼聲響起,考場的大門發出沉重的聲音,旋即沉重的紅色的大門緩緩的關閉。


  這一屆的府試,隨著這道門關上,象徵的開始,同樣的等待著這扇門開啟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這場府試的結束。


  一扇門

  一開一合間,卻是決定了不知多少莘莘學子的未來。


  考場的官吏核對身份后,騰出空間,等待著主考官應天府尹陳霄的下令。


  「時辰到,發!」


  旋即,隨著一聲銅鑼聲響起,發下了試卷。


  「百姓足,君孰與不足」


  剛拿到題目,趙禪忽然楞了一下,然而與他隔著數排的溧陽王氏的王燁則是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年幼稚嫩的臉龐得意猖獗的笑容,很快的就提筆揮灑,胸中彷彿早就藏著筆墨,就等著今日這一日。


  耳邊響起刷刷的聲音,趙禪不以為意。


  三思而後行


  莽撞的下筆,只能給自己留下無盡的遺憾。


  「我要是記得不錯,這句話的出處乃是《論語.顏淵》中,有若與哀公的對話。」


  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飢,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知道出處后,便要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朱子曾在《四書集注》中中說過:民富則君不至獨:民貧,則君不能獨富。有若深言君民一體之意,以止公之厚斂。為上人者,所宜深念也。」


  「有了。」


  趙禪嘴角微微一揚,心裡已經有了主意,破題該如何破題,他心裡已經有了稿腹。


  按照朱熹的那句話既可以作為破題的關鍵,首句破題為……

  「民既富與下,君自富於上。」


  破題已經有了,接下來便是承題,承題的作用乃是承上意,接下意,其中軸承的作用。


  「如此可以這樣……」


  一旦開頭有數后,趙禪的靈光猶如潮水一般,滔滔不絕而來,旋即便見他繼續提筆寫道:「蓋君之富,藏於民者也,民既富矣,君豈有獨貧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體之意以告哀公.……」


  揮筆如水,潑墨如雨,揮揮洒洒間數百餘字的時文便在他的手上寫了出來,興許是寫的入神了,絲毫不知主考官當今的應天府尹陳霄站在自己的身邊,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所寫的文章。


  「好!」


  陳霄在心底暗暗的稱讚了一聲,面容上的喜色越來越重。


  趙禪人如何,他不知.……

  但開頭的這句民既富與下,君自富於上卻是深的他的心。


  題目並非他出,乃是他的好友,應天府的教授所出。


  他們這輩人都受過正德皇帝折磨,故而當初見到此題時,陳霄當今擬筆為府試考題,當然了要是換做往常乃是院試的壓軸也不為過,但誰讓他的府試先行。


  看著趙禪一字一行的寫下去,期間,趙禪只是稍微停頓了下來,似乎在考慮著什麼,旋即繼續以非常快的速度寫著。


  方方正正的台閣體讓渾身上下都一陣的舒爽。


  文章的好壞尚且不論,但光光這字體就讓陳霄高看趙禪一眼。


  不知不覺間,等趙禪放下筆時,陳霄也看完了,同樣的他有點理解,他那位好友為何會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管中窺豹,足以探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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