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門令牌
天色漸漸黃昏,被長虹攪散的烏雲,重又聚攏,比之前還要濃厚,黑雲壓城城欲摧,雨點就像黃豆一樣,砸在人身上生疼。
行人作鳥獸散,各歸各家,各找各媽。
余亦足把破瓷碗往自己頭上一扣,當作雨帽,把破草席往身上一裹,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沿著豬拱河一直走,經過一片柳林,有一間茅草屋,雖然破舊,恰可以遮風避雨。
余亦足的腦海里,書生腳踏烏劍、身化長虹的形象在不斷環繞。
真的有劍仙啊。
他感嘆了一聲,從屋裡的一個角落,把碎石扒開,掀起一塊石板,這是自己的小金庫。他把今天的收穫,三五十個銅板,收了進去,原樣擺好。屋外有一個小水池,裡面養著幾條活蹦亂跳的肥魚,是他從豬拱河裡釣到的,吃不了時就養在池子里。
余亦足拿出一隻網,閉著眼撈了一下,正撈著一隻。「今天就吃你了。」余亦足笑了笑,就把魚按進鍋里,點上火,熬成又白又香的魚湯。再弄點蔥花、蒜末灑上,非常鮮美。
吃得飽飽的,往床上一躺,真是愜意呀。果然要飯三年,給個縣官都不換。
候到天正子時,余亦足似有所感,忽然坐了起來,盤膝而坐,吐故納新。神闕**盤旋著幾個金字組成的符篆,叫做生生不息訣。這法訣卻是兩年多前,在他經歷人生最大變故之時,一道劈天裂地的閃電之後,忽然出現在自己腦海里,平時練習一下,倒有些強身健體的效果。
此時月涼如水,銀光遍地,一片祥和。
日子一天天過去,生活還是平淡的繼續
城南門外,豬拱河旁,守著破碗的余亦足,看似在打瞌睡,其實已經神遊天外,物我兩忘了。外面的喧鬧都彷彿並不存在。
忽然余亦足驚醒,猛得睜開眼睛。因為他感覺到,身邊出現了一個人。
「嚇,你是哪裡來的?知不知道行規?我這地方,你不能搶的。」余亦足看到,一個乞丐蓬頭垢面出現在自己面前,亂糟糟的鳥窩頭,破了幾個窟窿的長衫,鞋子只剩下一隻,比自己還邋遢呢。
「你不是說,我要是回來的話,你給我留個地兒嗎?」來人的聲音有些疲倦。
「原來是你啊,嚇了我一跳。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余亦足仔細一看,原來竟然是兩個月前的那個書生。
「嗯,一言難盡吧。」書生沒有回答,而是學著余亦足的樣子,斜倚著橋邊的石頭,一臉的憔悴。
「振作點啊大哥,雲聚雲散,月缺月圓,生離死別,都是凡人左右不了的啊。」余亦足隱隱可以猜出事情的真相,不過,他假裝不知道。
「嗐,你這個小叫花,見解倒是不凡。道理我都懂,可是.……」書生還是無精打采。
「得了,你就在我這地兒討生活吧,我要走了?」余亦足說道,並站起身來。
「你要走?你要去哪?」書生不解的問他。
「聽說西南有神仙,神通廣大、長生不老。我這兩年攢了不少錢,這就動身啟程,去尋仙問道,改日就霞舉飛升嘍。」余亦足一臉嚮往地說。
「是嗎?你這樣去是沒有用的,連山門在哪開都不知道。呶,給你這個。」書生從懷裡扒了半天,翻出來一件木牌,扔給余亦足。
「這是什麼?」余亦足把木牌拿在手中,看紋理只是一塊普通的木牌,上面寫著兩個字「仙霞」。
「你拿著它,順著大路往南走,大約幾個月,去到芙蓉城,在芙蓉城西南,有一個大湖叫做茶柚湖,湖的北邊,有一座仙霞山。你去到那裡,就可以拜進我的門派,成為外門弟子。唉,這原來是留給我的後輩用的,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書生語氣有些幽幽道。
余亦足看著手中的木牌。這就相當於修仙門派的入學通知書啊。他笑起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心裡非常滿意。
「沿著河一直走,那一間茅草屋,我走了以後,就送給你啦。」余亦足說完,當下再不停頓,朝著書生拱手告別。
余亦足步伐輕快,哼著小調兒,來到自己的居所。挖開自己的小金庫,這兩年攢的錢,他基本上沒花,全都存著,每湊夠一千個,就到錢莊里兌成銀子,這兩年,居然讓他攢了三十兩銀子。這可是一筆巨款,對於白楊城的普通家庭來說,這相當於他們一整年的收入。他把銀子單獨裝起來,貼身存放,零散的銅錢還有兩百來個,用小布袋裝著。小水池裡的魚兒,他也都撈起來,扔到河裡,放生去者。
「哈哈哈哈!」余亦足仰天長笑,驚起一片飛鳥,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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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十數人,有推車的,有挑擔的,一邊走,一邊聊著天。這是一支臨時拼湊的隊伍,都是路上跑著的赤腳行商,他們買不起驢車,都是用腳板趕路。也有人是探親訪友的。
在隊伍的最後,一個30多歲的大漢推著一輛獨輪車。車樑上放著一個奇大無比的南瓜,以及一些雜物。車上還有些空,上面坐了一個女孩子。一身青色小衫,頭上扎兩個羊角辮兒,手裡拿著一個木製的小鳥玩具,用鳥嘴在敲著車架,「小鳥小鳥快來吃米.……」
迎面走來一個小乞丐,身材短小,衣服破破爛爛,眼神有些迷茫,似乎猶豫再三,欲言又止.
推車大漢聲若洪鐘:「小孩,你幹什麼去?」
這個小乞丐不是別人,正是打算拜山修仙的余亦足。他自從離了白楊城,按照書生的說法,順著大路一直往南,去往芙蓉城。可這個余亦足天生的路痴,就算知道諸多辨別方向的方法,也都不管用,走了不少的冤枉路。
余亦足有些尷尬地說:「這位大叔,不好意思打聽一下,去往芙蓉城是哪個方向啊?」
推車大漢把車子一放,上下打量了余亦足一眼:「你走反了。往南走才是芙蓉城,你現在的方向是北。」
余亦足用手撫額,感嘆道:「暈死了,暈死了,路痴症是沒救了。」
推車大漢有些奇怪,看小乞丐的樣子,不像暈死的樣子啊。:「小孩,你生病了嗎?頭暈?要不要先坐下,緩一緩?」
余亦足楞了一下,才說:「沒事沒事,我只是偶爾有些暈,已經好了。謝謝啊。」說著轉過身來,落後了幾步,吊在隊伍的後面,跟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