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她說她很疼
席景言眸光微閃，隻能看到滿眼的紅色。
“請問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也抬眸看了一眼席景言，示意他跟自己過去。
“不要，不要……”穆思瓊緊緊拽著他的手，隻能憑著本能開口。
席景言跟著一聲走到一側，醫生的臉色顯得相當嚴肅：“是這樣的，現在病人的情況相當危險，孩子應該是留不住，不讓母子都會有文危險。”
留不住？
席景言的眸光隨即一閃，隻定定地抬頭看向病床上的穆思瓊。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席景言嘶啞著嗓子開口。
“我們隻能盡力確保大人的安全。”醫生這話已經很明顯了，“請簽字吧，時間耽擱越久病人的情況就會越危險。”
席景言低頭看著手上的手術同意書，眸光微恙，隻覺得手中的筆好像是有千斤重。
“不要，不要……”穆思瓊隱約能看到席景言拿著筆正低頭簽字。
“席景言，不要簽，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穆思瓊喃喃開口，眼前的事物已經漸漸模糊。
意識一點點散去，卻還是不住的囈語著，祈求著能夠保住她的孩子。
保住她這個唯一的希望……
聽到穆思瓊的話，席景言那已經抵在紙上的筆尖驀然停頓了。
一側的秦雪雲已經哭的完全不像樣子了，就連霍司南的臉色都陰沉的厲害。
“請簽字吧，已經不能再耽誤時間了。”而這邊，醫生又開始催促了。
席景言薄唇緊抿，最後終於是手腕一動，快速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要……”穆思瓊紅著眼眶，緊緊地望著對麵的席景言，淚水傾瀉而下，隻快速的消匿於黑發之間。
席景言簽字後，醫生隨即吩咐護士速度的把穆思瓊推進了手術室。
秦雪雲一直跟著跑到手術室門口，最後才不得不鬆開了緊著我穆思瓊的手。
門上的燈驀然亮起，門口眾人的心也都被提了起來。
……
穆思瓊躺在手術台上，頭頂上的燈晃的她眼生疼，醫生已經給她打過麻藥，周遭的一切都慢慢靜了下來。
她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也能感受到有什麽東西正從自己的身體裏一點點流走。
意識漸漸不受控製，眼皮慢慢闔上，隻有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下……
……
穆思瓊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在夢裏，因為她看到一個紮著小辮的小女孩朝著她撲過來，嘴裏還甜甜的喊著媽媽。
這個就是她的孩子，穆思瓊臉上隨即露出一絲燦爛的笑意，衝她伸開雙手。
然後她的身子卻直接穿過了她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媽媽，你為什麽不要？我好疼……”
不是的，不是的，媽媽沒有不要你。
穆思瓊急切的想要解釋，可她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快速上前隻想要把孩子扶起來，可是手指卻直直穿過了她的身體。
掌心隻剩下一片虛無，倒在地上的孩子眼神裏充滿了無助和絕望，還是指責……
“不要，不要……”穆思瓊呢喃開口，眉頭緊蹙。
“思瓊，思瓊，你醒醒。”耳邊有熟悉的聲線，可穆思瓊卻覺得相隔千萬裏。
“不要，不要！”在那個小身影徹底變淡，消散於眼前的時候，穆思瓊終於是猛地的睜開了眸子。
光潔的額頭上滿滿都是汗水，穆思瓊的眼底滿是恐懼，一時間還沒有從剛才的夢境裏出來。
“思瓊，你看看我，你能看到我嗎？我是雪雲。”秦雪雲附身向前，直直地看著她。
“雪雲？”穆思瓊喃喃重複。
“是啊，我是雪雲。”看著穆思瓊終於醒過來，秦雪雲隻差沒哭出來。
那一場手術足足進行了一夜，手術後，穆思瓊就一直陷入昏迷，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雪雲……”穆思瓊輕喊了一遍，原本還有些渙散的眸子慢慢重新聚焦。
最後終於是想起一切，眼底滑過一絲驚恐，伸出手自己探向自己的腹部。
可是，卻一片平坦。
穆思瓊的神情隨即僵住，好一會才呢喃開口：“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麵對她的質問，秦雪雲撇開頭，雙眼泛紅。
“不對，你們一定騙我，我不住院，我要回家，我的孩子好好的。”穆思瓊眸光慌亂，隨即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針頭，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思瓊，你冷靜一點，你現在還不能下床。”秦雪雲上前想要攔住她。
一直守在屋外的席景言聽到裏麵的聲音，隨即推門而入。
看著正在和秦雪雲糾纏的穆思瓊，立馬上前，一把抓住了她。
“席景言，我們回家吧，小花她一定不願意待在醫院，我知道，她不喜歡的。”穆思瓊抬頭看他，急急開口。
聽著她的話，穆思瓊眼底閃過一抹暗色，最後卻還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你先上床休息。”
“我沒病為什麽要上床休息！”穆思瓊厲聲，已經有點竭嘶底裏的模樣。
“孩子……沒有了。”席景言眸色一沉，有些艱難的開口。
沒有了？
穆思瓊的身子一僵，不過隻一瞬便一把揮開了他的手：“你胡說什麽，我的孩子還好好的在我肚子裏，怎麽會沒有了呢。”
“思瓊，你冷靜一點，先上床休息。”席景言的視線注意到她那還不住流血的手背，上前直接把人抱了起來。
“你放開我，你為什麽要簽字，為什麽要簽字！”穆思瓊雙目赤紅，抬起手不住的拍打著席景言。
她完全沒有控製力道，手法也毫無章法，席景言硬生生挨了好幾個巴掌。
可是他的臉色卻絲毫都沒有便，直接抱著穆思瓊上了床。
被重新壓回床上，穆思瓊也不鬧，隻抬眸盯著身上的人，定定地開口：“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你為什麽不接？我一直都在等你，你為什麽不來？”
穆思瓊眼底的亮光一點點黯淡下去：“你要是來的早一點，你要是接了我的電話，她就不會離開了。她真的是個女兒，長的特別像你，她跟我說，她很疼，可是我卻什麽都不能做。”
晶瑩的淚水順著穆思瓊的臉頰一點點往下，那一聲一聲的控訴直接砸進了席景言的內心。
他又沒能保護好她……
穆思瓊雙手緊緊揪住了身下的床單，貝齒死咬著下唇，因為太用力，已經能嚐到一絲血腥味。
“你不知道這個孩子對我來說有重要，你不知道……”穆思瓊囈語。
孩子沒有了，她失去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或許還有可能失去一個……可愛的兒子。
穆思瓊隻覺得心口的位置好像是被掏了一個大洞，血肉模糊，疼的難受。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要一個人靜靜。”穆思瓊翻了個身，背對著席景言和秦雪雲，淡淡開口。
看著那卷縮在一起，分外消瘦的身影，席景言眸色黯了黯，最後還是按照她的話，轉身出了門。
房間裏頓時隻剩下一片寂靜，穆思瓊抬起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到這一刻，混亂的意識都已經重新聚攏了回來，之前的種種也都湧上心頭。
她和席景言之間的矛盾，別墅裏的種種……
她想要質問，可這一刻卻已經沒有了絲毫力氣。
可是，孩子沒了，她要怎麽辦，小寶要怎麽辦。
病房外，席景言和秦雪雲並肩而立。
秦雪雲垂在身側的手驀然緊握，一起一伏的胸口彰顯了她現在已經到達極限的忍耐。
最後終於說安奈不住，抬手直接扇向了席景言的臉，然而卻還半空中被喬遠給攔了下來。
“放手！”秦雪雲狠狠地瞪向喬遠。
他卻沒有絲毫的鬆動。
秦雪雲正準備開口，席景言到是先說話了：“放手。”
這一句顯然是對喬遠說的。
“總裁。”喬遠有點為難，這女人一巴掌下去，總裁肯定是不會躲的。
“放手！”席景言的語氣重了些。
最後，喬遠隻得鬆開了自己的手。
秦雪雲有些微愣，看著麵前的身影，眸色漸深，雖然心中的怒火仍舊沒有消散，可那巴掌卻也沒有扇下去。
“席景言，我不是盛遠的總裁嗎？你不是商界的神話嗎？你身上有那麽多的光環，你那麽有能耐，為什麽還保護不好你的妻子？”秦雪雲一字一頓的開口。
席景言卻緊抿著唇，沒有開口，隻眼底的暗色一點點加深。
“還是說，這些都是你授意的？席景言，你要是不喜歡思瓊了，我請你放過她。又或者你保護不了她，也請你離她遠一點，沒有遇到你之前，她的生活很平靜。”秦雪雲深吸一口氣，冷冷開口。
穆思瓊是她這一生中唯一的朋友，她給了她溫暖，讓她看到了這個世界上還有美好的東西。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毀掉。
秦雪雲說完便直接轉身離開，小寶和時雨還在家裏，他們現在對這邊的事情還一無所知。
隻是想起小寶，秦雪雲心口又隻壓上了一塊重石。
這個孩子不是簡單的一個愛情的結晶，更是小寶的希望。
她不知道小寶能不能熬過去這個坎，要是小寶因此有了什麽意外，她很難想象穆思瓊會變成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