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原來,是這樣
早6:00,被子內一隻細白的手伸出,朝著床頭櫃抓了抓,摸索著按停床頭鬧鍾。
甘洛一手耷拉在床沿,側身蜷曲將臉埋進被子,抬頭瞄了一眼窗外,朦朦微亮。
孔雀藍的紗窗透著淡淡陰影,揭開被子下床,她伸了伸懶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湧入的光線不強烈,帶著早晨的清冽。
“汪汪汪!”達達見甘洛窗簾拉開,一躍跳上窗戶外的花台,前爪趴在窗戶邊沿,哈著舌頭,腦門兒貼著玻璃,搖著尾巴討好的看著她,“汪汪!”
“待會兒就給你弄吃的。”甘洛打開窗戶,摸了摸達達的頭,拍了拍他趴在窗邊的爪子,“先下去,達達!聽話。”
達達繼續趴著,不願挪,爪子伸到窗縫裏不讓甘洛關窗。
“達達,到這裏來。”
張肖在簷廊下坐著,背對著甘洛的方向,朝著達達招了招手,但是在她的方向,看不見對方的位置,根據聲音判斷,應該在她的左手靠牆邊。
她暮的一愣,沒再顧窗戶,一步退回室內,看了一眼穿衣鏡前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咬牙,“你什麽時候來的?”
順了順頭發,偏頭朝著窗邊的達達瞪了一眼,卻見其得了聲兒,一躍跳下窗台。
“有一會兒了。不知道你上學的時間,提前來踩點。”張肖拍了拍達達的腦袋,心想這狗子倒是聰明的很。
見達達抬頭望著自己,他嘴角含了一絲笑意,記得淩風也喜歡這樣靠在他膝蓋上,淩風是一隻純黑德牧,跟了他八年。
“哦。”
甘洛沒繼續問,穿好校服,校服是黑白色的,當初填錯了號,XL號,肥肥大大,將她的胳膊腿兒顯的更細了些,洗漱完,開門探出腦袋,一眼撞上對方的視線。
手裏端了熱水放在他麵前的茶幾上,達達安逸的趴在他膝上,他沒有穿製服,一身黑色,襯的整個人更肅穆了幾分,“你幾點去上學?”
“一般七點走。”
甘洛坐在他對麵,大清早的,有些相對無言的尷尬,見他垂眸看竹筒內的花,睫毛卷翹濃長,她心頭一怔愣,偏頭看了一眼色,今兒應該是晴。
待她回眸看著他,見對方正看著自己,嘴角一笑:“吃早飯了嗎?”
“沒。”
“那就在這裏吃吧。我去做,你稍微等一會兒。”起身走出一步,她貌似忘了問最主要的問題,扭頭看他:“來我這裏踩點是什麽意思?”
張肖抬眸看向她,神色和方才沒有差別,隻是看向她的眼神和方才有了細微的不同,“送你去學校。”
“不至於這樣,除了網上的那件事,這幾都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傳出去的照片也隻是側麵。”
她不想麻煩對方,特別是近期心裏異樣的感覺讓她覺得該和他保持一段距離。
好看的事物看久了,會上癮,他的底細她一概不知,這樣下去太危險。
回味過來,甘洛一愣,“還是,你發現什麽了?”
停在原地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神情漸漸緩和下來,他夜裏奔赴去學校找她不是偶然,甘洛折回坐到他麵前,與他的目光平視,“如果是和我有關,我期望你能告訴我。我需要知道自己的處境。”
“不止那張照片。”張肖看著她,眉頭微微蹙緊,“有人跟拍你和周璟睿。”
“哪邊的人?”
“暫時不清楚,隻是偶然遇見,沒逮著。”
“什麽時候的事?”甘洛垂眸,眼角餘光觀察著麵前的人,對方一絲不苟,語氣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她心裏收緊,指甲一點點嵌進稻編的蒲團邊沿。
除了跟拍的人跟蹤,麵前的這個人又是從什麽時候跟蹤的自己?
甘洛脊背挺直,黑亮的眼睛直直看著對方,他來陽河,查的事情,究竟是什麽?
即使自己有可能被張齊的事情再次盯上,但是他沒有理由一直守在她身邊。
他身份特殊,何故特意來接她上下學?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安危,他想要守著的東西又是什麽?甘洛覺得心裏有一處位置被撼動,有些讓她覺得憋悶壓抑,手掌按向蒲團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你被跟拍是在上周。”
張肖回視甘洛的目光,視線下移看向她按著蒲團的手,“如果你想問我何時跟蹤你,準確來,是皮條客死後。”
“皮條客跟蹤你不是偶然。盯著你的除了張齊,還有其他人,目前,我隻能告訴你這些。”
“你比我清楚,張齊不在陽河。”甘洛看著他,嘴漸漸抿成緊緊的一條線,“你,調查的到底是什麽!”
她垂下眼眸,偏頭看向另一邊,刻意避開他的視線,“我四年前在南灣離奇失蹤24時,你我可能是那被救出的二十三個孩子中僥幸跑掉的那一個,除了這個,你還知道什麽?我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值得你們這樣?”
張肖一頓,眸光微眯,這個丫頭,對他的目的已經起了疑心,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觀甘洛的情緒,對方顯然很想知道他來茨目的,語氣微緩,“不久之前已經確認,那個逃離的孩子就是你,至於那24時內究竟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除了你。”
“依據是什麽?”
“據薩河製藥廠案件的屍..檢報告,死去的五個孩子身上,和你有著同樣的疤痕。”
“你沒有在名單裏的原因,也和你失蹤24時剛好吻合。”
他抬起的手停頓在半空,順勢落下放在達達頭上,“有我在,你不會出事。你不必要知道的,也最好不要去接觸。”
“所以,是為了四年前的事情,以為我是一條不可或缺的線索!張齊的探查,更讓你認為我這條線索不可以斷掉!所以,你來了畫鄉居住,現在還要時刻注意我的動向?都是因為怕有一,這條線索斷了!”
“………”
張肖看著她青白的側臉,一手握住漸涼的玻璃杯,深邃的眼眸裏看不出情緒。
對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也不再追問,他的沉默已經代表默認了,不是嗎?撐著茶幾邊沿起身,她嘴角含著似有似無的苦笑。
“我會盡量配合警方,但是,查不查,是我自己的事情,至少,我得找出冉菲的死究竟是怎麽回事。”
“距期末考還有兩周,這期間,就麻煩張警官了。”
其實她犯不著拿話來擠兌他,這是他的職責,可是甘洛心裏無賭難受。
轉身的一刻,眼眶不自覺泛紅,按常理,她應該謝他才對,可自己的反應,為什麽是這樣?
他看著甘洛離開的背影,眉頭深深鎖緊,鬆開握著的水杯,玻璃被邊沿裂開一道細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