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八夜 父子
這種情況就類似於農村人口轉移而導致的留守兒童和空巢老人的問題。
兩人走了半天，敲過許多家人的門，卻都沒有一人肯讓兩人住宿。
顧清淵的神色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他也沒想到會麵臨現在的情況：“真是抱歉，上次我朋友來的時候，說村子裏的人都很好客的。”
夏眠倒是不怎麽在意，車到山前必有路。
前麵一聲叫喊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你給我站住！”一位老爺子氣喘喘地追著前麵抱著個黑布包，慌張逃跑的年輕人。
夏眠眯了眯眸子，還沒做聲，旁邊就有一道白色的影子衝了上去。
顧清淵身手極好，沒幾下就將那年輕人撂倒在地。
夏眠挑眉，不慌不忙地追上去。
“哎呦！”年輕人捂著被顧清淵摔痛的肩膀，慘叫著。
顧清淵眉眼微冷，一貫溫柔的人冷厲起來倒比一般人更加攝人。他撿起掉在地上的包包，拍了拍上麵的灰，朝那位老人走過去。
夏眠看著他的舉動微微挑眉。
那老爺子卻沒有接過顧清淵手裏的黑色布包，而是向躺在地上哀嚎的年輕男人走過去。
“兒啊，你沒事兒吧？”老爺子伸出顫巍巍的手，想將人拉起來。
顧清淵呆站在原地，手裏舉著包，看上去有些傻傻的。
夏眠走到他旁邊，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手臂：“傻了？”
柒邁著優雅的貓步，嫌棄地睨了他一眼。
哼，傻眼了吧，愚蠢的人類。
夏眠微微揚起嘴角，看著愣住的男人，竟然莫名地覺著有些可愛。
“這個村子幾乎沒有年輕人，而且與世隔絕，小偷什麽的基本不太可能。你看他們的相貌，不覺得很相似嗎？”夏眠淡淡道。
聞言，顧清淵朝兩人看去，果然發現這一老一少長得極其相像，尤其是眉眼之間，幾乎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顧清淵頓時覺得有些囧，他打了人家的兒子，這算什麽事兒啊。
年輕人站起身，嘴裏罵罵咧咧地說著什麽：“媽的，真他媽晦氣。”
他看向夏眠二人，不理會自己老父親的念叨，朝兩人走過去，奪過顧清淵手裏的包，麵色不太好。
大概是顧忌顧清淵的身手，態度也不敢太橫，搶了包就走了，全身都是一股二流子的氣息。
老人家看著兒子離開的身影，無奈地搖頭歎氣。
顧清淵猶豫了一會，還是上前道：“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
老人看著兩人，忙擺手道：“不不不，是我教子無方。唉，孽子啊……”
老人練練搖頭歎氣，看得顧清淵和夏眠麵麵相覷。
“二位是從外麵來我們村子的吧。”
顧清淵看夏眠沒有開口的打算，心裏對夏眠的清冷性子多少也有了些了解，便由他回答老人的話。
“是的，聽說這裏風景很好，我們是到這兒來旅遊的。”顧清淵點點頭，道。
“嗯，咱們這村子啊，地方偏僻，很少有人能找到這兒來。”老爺子朝一棟低矮的平房走過去，慢慢道，“雖然咱們村子窮，設施什麽的也不如大城市先進，但咱們這裏的溫泉，卻是寶貝啊。”
“所以村子裏才有個‘泉’字嗎？”夏眠淡淡道。
“沒錯。”老爺子點頭，“我們這一村子的人都姓景，所以叫景泉村。”
幾人走到小屋門前。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了，給你們添麻煩了。兩位一定還沒找到住的地方吧，不如就在我家歇歇腳，就當老頭我為不孝子給你們賠罪了。”老人模樣誠懇。
聞言，顧清淵心裏鬆了口氣，這住宿問題總算是解決了。
“那就麻煩您了，不瞞您說，如果不是您，我們今晚還真是有些麻煩。”顧清淵微笑道，哪兒還見得之前的半分戾氣。
“好嘞，那我讓老伴兒給你們收拾出兩間屋子來。”老爺子躬著身子，慢慢地朝屋內走去。
顧清淵對夏眠道：“走吧。”
夏眠看著屋內，眯了眯眸子。
兩人剛進屋，就聽到了爭吵聲。
“那倆人打了俺兒子，你還收他們過夜！”
夏眠和顧清淵定睛一看，一位老婆子粗紅著脖子衝老爺子吼叫著。
夏眠微微挑眉，看來這位很不歡迎他們呐。
“別提那個孽子！”老爺子被氣得夠嗆，卻說不過狂轟亂炸的婦人，一張老臉被憋得通紅。
注意到夏眠兩人進來，老婦人瞥了他們一眼，陰陽怪氣道：“喲，還真有臉進來啊。”
“行了！你給我閉嘴！”老爺子怒喝一聲。
老婆子似乎也被他的怒吼嚇到了，這麽多年來，老頭子還從來沒對她發這麽大的火。
這麽一來，她就對夏眠兩人更加記恨了。老婆子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轉身進了裏屋。
老爺子被弄得心力交瘁，氣喘籲籲地坐到椅子上，一個勁兒地搖頭：“見笑了二位，內人是粗鄙的村婦，平時蠻橫不講理慣了，如今老了竟也不收斂，反而愈演愈烈，沒有一點兒長輩的樣子。”
顧清淵倒還好，他這樣身份的人，也懶得與一個村婦計較，隻是怕夏眠年紀輕輕，氣血盛，聽了會不痛快。
夏眠神色淡淡，半分沒有被激怒的樣子。
在夢齋的這些年，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倒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沒事兒，是我二人叨擾了。”見夏眠沒有生氣，顧清淵也很客氣地回過老爺子。
“唉。”老爺子搖頭，他清楚自己的妻子是個什麽德行，好在兩人沒放在心上。
夏眠此時卻開口了：“景老爺子，聽您的話，是早就料到我們會找不到落腳之地，不知道能不能說說原因？”
老爺子沒什麽好隱瞞的：“這個當然可以。”
“其實我們景泉村，原來人丁興旺，村子裏的人熱情好客，忠厚老成，鄰裏街坊之間也是其樂融融。”老爺子道。
“可是我們一路走來，村子裏的人見了我們卻都是滿臉警惕。”夏眠摩挲著手指，淡淡道。
“唉，這些還得從幾年前說起，想必兩位也發現了，這村子裏青壯年極少吧。”景老爺子像是陷入了什麽回憶裏，麵上滿是懷念和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