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忘仇獨下山
沈菁見離忘仇如此,怒氣上湧:“你死了正好!省得我動手!”左濟倒是真怕離忘仇做傻事,嗬嗬一笑,道:“行,你走,我們不逼你,我們在找一人便是了。”沈菁道:“左濟!你……”左濟擺擺手,打斷了沈菁的話頭:“你走吧。”
離忘仇收了刀劍,向二人一拜,道:“多謝二位前輩。”轉身便向那黑暗中走去。沈菁急道:“左濟,你怎麽放他走啊?”左濟道:“我還是那句話,要相信離影看人的眼光。”
離忘仇漫無目的的行走著,依著無虛帶自己來時的記憶,摸黑往小鎮方向行去。走了許久,不見有房屋,四周仍是空空曠曠,也不知是走對了,還是走錯了。直挨到天色漸明,視野才開闊一些。
離忘仇四下眺望,見東南方位有炊煙升起,料想是人家在早日生火做飯,要麽就是做些食物販賣,離忘仇才知自己走得遠了,轉而向那炊煙處走去。
直到正午,離忘仇才進了小鎮中,秋日近東,卻難得的有烈日當空,離忘仇走了這一夜路程,已十分疲憊,滿頭大汗,見前方斜著一根竹竿,竹竿上掛了一塊白布,布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茶字。
離忘仇走進了茶館,當街坐下,那茶館夥計便上來問道:“這位大俠,用點什麽?”離忘仇又渴又餓,張口便道:“先上壺茶,再來三個白麵饅頭。”夥計應了,便去忙活,離忘仇往懷中一摸,麵上露出尷尬神情,原來自己出來得急,沒有收拾,身上是分文也沒有。
離忘仇又將八子與霍頁送來的包裹翻了一遍,裏麵除了衣物外,別無他物,心道:“這下該如何是好?”便在此時,夥計將茶水饅頭都端了上來,離忘仇餓得慌了,見了饅頭,也不管自己有錢沒錢,便大口吃起饅頭來,至於飯前,吃完再理會。
正吃著,忽聽幾個腳步聲傳來,離忘仇側頭一看,隻見三個人一色的紅衣黑緞,都佩了兵刃,顯是一派中人。這三人往離忘仇對麵的桌上一座,一個高瘦漢子拍桌嚷道:“好吃好喝的給爺爺們招呼著!”那夥計見了三人,唯唯諾諾的上前,十分殷勤。
離忘仇雖跟著離影讀了幾年聖賢書,但市井之氣也沾染了不少,一看便知這幾人作威作福慣了,那夥計不敢不從命,離忘仇生平最恨這種人,當下冷冷的哼了一聲。
那幾人也沒有在意,高瘦漢子道:“這次無論如何,要將那廝除了!”一個腰間懸著鋼刀的人說道:“對,再不能讓他這麽霸道了!”剩下那頭上隻頂著三根頭發的禿頂道:“今日我們一齊出手,不怕他不敗!”
離忘仇心想:“他們說的是什麽人?”但不管是什麽人,總之與他無關,離忘仇也懶得去理睬,自顧自的喝茶吃饅頭,心中還為這餐飯錢擔憂。
又有幾個腳步聲傳了過來,離忘仇回頭看去,又是三個穿著紅衣黑緞的人走來,顯是與前三人是一路的。那高瘦漢子見這三人到來,起身道:“三位兄弟,你們可算來了。”一個三十來歲,灰黑胡須,看似為首的那人說道:“恩,我們六人一起出手與他拚了,可不能讓他再得意下去。”其餘人齊聲應答。
離忘仇好奇:“他們要對付的人這麽厲害麽?”卻見那灰黑胡須的領頭人向自己看了一眼,離忘仇與那人目光相對,便立時轉了開去。其餘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都見到了離忘仇,眾人嘀咕了一陣,那灰黑胡須的走過來,問道:“你是什麽人?在這裏做什麽?”
離忘仇對這些人無甚好感,轉過身去來了個充耳不聞。眾人見離忘仇如此,麵上都有憤恨之色,那灰黑胡須倒笑了起來,說道:“朋友,你是哪條道上的?”
江湖上本是修行者的天下,但自靈氣消失以後,便是武藝下見真章,許多苦練仙法而荒廢了手腳功夫的人變得跟廢人一般,反倒是那些沒有練仙法的人,在江湖上占了好大一片天地,**、白道紛紛露出頭來,江湖上一片混亂,沒有規矩可言。
離忘仇首次下山,眾人從未見過,這灰黑胡須的人怕離忘仇是自己對頭的同夥,便有此一問。離忘仇道:“路又不是你家的,人人走得,你管我是哪家的?”離忘仇本就對眾人沒有好感,說話自然客氣不起來。那夥計聽了,手中茶壺掉在了地上,顫顫巍巍的躲得遠遠的。
灰黑胡須聽離忘仇如此無禮,眼神中對自己充滿了蔑視,神色不悅,向放在桌上的刀劍看了一眼,說道:“好刀,好劍,借看一眼。”伸手便向桌上的刀劍拿去,卻隻覺一股勁風襲來,手不由自主的緩了一緩,就這一緩,離忘仇已一手抱了刀劍,一手端著茶杯飲茶。
灰黑胡須一驚:“好俊的功夫。”離忘仇道:“俊與不俊,與你也無幹,你們要對付別人,專心對付便是了,管我作甚?”灰黑胡須一聽,知道離忘仇不是對頭的同夥,神色頓和,對夥計道:“這位朋友的茶錢,算在我的頭上。”夥計忙點頭答應。
離忘仇正愁沒有錢付賬,聽灰黑胡須要給自己付賬,對他的印象也有所改觀,向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灰黑胡須道:“不知朋友高姓大名?”
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灰黑胡須付了茶錢,離忘仇也不好不應,於是拱手說道:“我叫離忘仇。”灰黑胡須點了點頭:“原來是離兄弟,在下聞景。”又座了回去,不再與離忘仇說話。
離忘仇吃飽喝足,站起身來,向聞景行了一禮,便走了開去。那禿頭道:“大哥,就這麽放他去了?”聞景道:“他又不是我們的對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腰間懸刀的那人道:“說的是,養足了精神,去與那廝一決勝負。”
離忘仇行了片刻,心中盤算:“沒錢可寸步難行啊,怎麽才能弄些錢呢?”一邊思索,一邊走到了一條河流邊上,河水潺潺,十分湍急,離忘仇四下一看,見不遠處有座石橋,便向那石橋走了過去。
近得石橋,卻見橋當中擺了一張桌子,一個穿著紫紅大袍的年輕人坐在桌前,斟酒暢飲,一杯接著一杯。離忘仇瞧向那人,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年紀,一張臉粉嫩得便如女子一般,但見他喝酒豪邁,竟不停杯,世上哪有這般喝酒的女子?定是男子無疑了。
離忘仇剛從這人身邊走過,便停“嗤”的一聲,一股勁風向後心襲來,離忘仇急背身一掌探出,將一件事物接在了手中,順勢轉身,麵對那年輕人,再一看手中,原來是一隻酒杯,定是那年輕人丟過來的了。
離忘仇心情本就不好,這年輕人又沒由來的拿酒杯砸自己,大為光火,怒道:“你做什麽?”這年輕人把玩著一隻酒杯,道:“我在此坐上一刻,便不容有人能從這裏過去。”離忘仇道:“石橋又不是你家的,人人走得!”說罷,將酒杯往地上一摔,那酒杯是鐵製的,摔在地上,彈了起來,卻沒有破碎,骨碌碌的滾到了年輕人腳下。
那年輕人見離忘仇轉身便走,拾起地上酒杯,雙手一揚,與手中酒杯一同向離忘仇後心擲了過去,正對著後背風門、中樞二穴。這二穴是背部要穴,若被擊中,一條脊梁骨便全被製住。
離忘仇隻覺酒杯勁風淩厲,對穴奇準,顯然是要重傷自己,怒火攻心,反手抽出長劍,“錚”的一聲脆鳴,劍光閃過,那兩隻酒杯被劍招擋住,落在了地上。這一劍本可將兩隻酒杯斬成兩段,但離忘仇雖身懷絕技,卻不純熟,威力也未臻上境,隻將酒杯擋在地上。
離忘仇怒道:“我與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你卻出次重手害我,是何用意?”年輕人冷冷的道:“哼哼,是何用意?你這無惡不作的惡賊,我就算不殺你,天下人誰不殺你?”離忘仇莫名其妙被叫做惡賊,勃然大怒:“你叫誰惡賊?”
年輕人道:“不是叫你,還是叫誰?難道此處還有別人麽?”離忘仇怒喝:“你才是惡賊!”按耐不住,長劍一挺,便向年輕人刺了過去。
年輕人見劍招淩厲,不敢小覷,站起身來,飛腳將桌子踢翻,離忘仇一劍插進了桌子中,用力一拔,隻聽“哢嚓”一聲,劍拔出來,桌子也被劃成了兩半。
那年輕人右手直挺,手中已多出了一把折扇,向離忘仇腋下穴位點了過去。離忘仇心中暗奇,這人年紀輕輕,認穴卻如此精準,顯然是專修點穴的人物。離忘仇畢竟讀了許多經書,心態好了許多,臨陣不慌,劍鋒回轉,逼得年輕人不得不縮手,離忘仇一聲呼嘯,“千葉劍法”施展開來,那年輕人大失驚色,被逼得連連倒退。
離忘仇與年輕人無冤無仇,也不願傷他,隻道一聲:“去吧!”左手手肘在年輕人小腹上一撞,將年輕人撞得翻倒。本來年輕人是要跌個底腳朝天,但見年輕人雙手在地上一撐,身子繞了兩個圓圈,又站了起來,這下輕身功夫倒是十分高明。
離忘仇道:“你打不過我。”說罷,收劍回鞘,專身便走。那年輕人急叫道:“站住!”正要追上,後背卻是一痛,“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竟被人點了穴道。
離忘仇聽得叫聲,回頭來看,隻見先前那六人走了過來,聞景當先走到年輕人身前,笑道:“哈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們兄弟六人正商量如何對付你,你卻被我離兄弟先製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