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定情護城河
離忘仇一路奔跑,直跑出了城外,那城外一條護城河潺潺的流淌著,離忘仇奔到護城河邊,跪地捶地,大叫:“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隻是離忘仇失去了八成的力氣,雖然全力打在地上,卻不感覺疼痛。
離忘仇越捶越覺得氣惱,自己好不容易學了一身武藝,雖未純熟,但也算有所小成,隻消再苦練幾年,便能為全村的人報仇。誰知道,自己這一中毒,便失去了八成的力氣,又怎能與人交手?
氣惱到後來,便成了傷感,離忘仇坐在河邊,聽那河水嘩啦啦的流過,四周盡是荒草,麵前是光禿禿的城牆,沒有半分顏色,但在離忘仇看來,隻有這流水聲,才能微微撫平此刻心中的傷痛。
東方一缺從城外追將出來,神色緊張,左右張望,見離忘仇坐在護城河邊,心中一寬,走了過去,在離忘仇身邊坐下,一言也不發。
沉默了好一陣子,離忘仇長歎了口氣:“你來做什麽?”東方一缺聽離忘仇突然問話,嚇了一跳,忙道:“啊?哦,我……我擔心你……”離忘仇見東方一缺麵上十分扭捏,微微一笑:“你在想,是你叫我來對付離光恬,所以我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是你害我的,對不對?”
東方一缺緊閉雙眼,高聲說了句:“對不起!”這三字一出口,顯然東方一缺在責怪自己,離忘仇見她緊閉雙眼,身上微微顫抖,又是緊張,又是懊惱,又是害怕,笑道:“罷了,是我自己要來,不關你的事。”東方一缺仍是愧疚,道:“可是……可是……”
離忘仇道:“別可是了,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隻不過是沒了武功,又沒死,沒死就好。何況離光恬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既然撞見了,自然要與他相鬥,否則豈不埋沒了我學的一身本事?豈不是枉費了俠義之道?”
東方一缺神色黯然,離忘仇心中一笑:“她應該是來安慰我的罷?怎地變成我安慰她了?”道:“好了,不要這樣,你我是好兄弟不是?”說著,伸手在東方一缺的背上拍了一拍。東方一缺身子猛的一震,離忘仇這才想起東方一缺是女子,大吃一驚,忙將手縮了回去:“對……對不起,我忘了。”
東方一缺搖了搖頭,道:“是我對不起你,忘仇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醫好你的。”離忘仇點點頭:“恩,你不要自責了罷?”東方一缺亦點了點頭,二人目光相交,東方一缺麵上立時湧現一道緋紅,離忘仇心中也猛的一蕩,二人一起轉過了頭去。
東方一缺心中噗噗直跳:“我這是怎麽了?為何見了忘仇哥哥,心裏便跳得如此快?難道……難道……”東方一缺不敢再想下去,但腦中又情不自禁的去想,即將觸碰到內心深處時,又將思緒收了回來,如此反反複複,竟是轉了幾十個來回。
又一陣沉默,忽然聽得離忘仇道:“你剛才……叫我什麽?”東方一缺一聽,從心窩到頭頂都打了一顫,剛才自己見離忘仇無礙,歡喜之下,竟將離忘仇叫成了忘仇哥哥,此刻離忘仇竟問起這個問題來,東方一缺不禁手足無措,兩手時而放在身前,時而放在身後,時而扯起地上的荒草,時而用力捏住兩顆小石頭。
離忘仇沒將頭轉過來,不知東方一缺這許多動作,不聽東方一缺回答,便道:“那樣叫……會叫人誤會,以後還是別那樣叫我了。”東方一缺一驚,脫口道:“我喜歡那樣叫你!”話剛出口,便羞得滿麵通紅。這一回答大出離忘仇意料之外,回頭一看,見東方一缺臉紅到了耳根子,問道:“你……你剛才說什麽?那可不能亂說!”
離忘仇哪裏懂得女兒家的心思?東方一缺家教甚嚴,這幾日離忘仇與東方一缺形影不離,離忘仇的性子灑脫,無拘無束,且俠義為懷,僅聽自己說了離光恬的事情,便不分親疏,來相助自己。本來東方一缺覺得,事成之後,多給離忘仇一些錢財作為報酬便是,哪知幾日相處下來,竟被離忘仇的性子吸引,隻是自己不知覺罷了;直到離忘仇受傷中毒,東方一缺才猛然發現,自己竟是喜歡上了這個剛認識不久的人。
東方一缺悄悄抬起了眼皮,見離忘仇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渾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東方一缺心中一跳,底下頭去,柔聲道:“我……沒亂說,我……喜歡這樣叫你。”頭低得連額頭都看不見了。
離忘仇大吃一驚,萬萬沒有想到,東方一缺竟會對自己生了情愫,這可是讓離忘仇受寵若驚,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怔在了當場。離忘仇沒有回答,東方一缺心下好生失落,問道:“你……你不願意麽?那也……那也是,都怪我叫你來幫我,才會讓你……讓你……”一句話沒說完,便說不下去,聲音發顫,幾欲哭出來。
離忘仇見東方一缺臉上又是羞澀,又是愧疚,雖是男裝,卻哪裏有半分男兒姿態?離忘仇心中不禁一陣溫暖:“爹爹不見後,就隻有她一人對我如此的好,現在她又對我有情,我要如何才能報答得了她的這份情誼?”
東方一缺聽離忘仇還沒有回答,心裏酸痛起來,忍不住哭了出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一定想辦法把你治好,你……你別怪我……”
東方一缺女兒家的哭聲便如軟音柔律,盡皆鑽入了離忘仇耳中,離忘仇心中轉了百十來個思緒,心道:“離忘仇啊離忘仇,你畢竟浪蕩慣了是麽?你究竟對這姑娘有沒有情義?沒有便幹脆爽快的說明白,免得惹人家長傷心……”想到此處,離忘仇心中竟閃過了一陣哀愁。
離忘仇心中一片混亂,自己是個窮小子,武功又沒了,雖然是幫東方一缺,但畢竟門不當,戶不對,又失了武功,自己如果與東方一缺在一起,豈不是辱沒了她家門楣?如果不與東方一缺在一起,自己又覺難過,究竟如何是好,離忘仇一時難決。
就在此時,一個滿臉胡須,衣著襤褸的男子行了過來,手中提了一個酒壺,遠遠便可聞到一股酒酸臭味,從二人身邊走過,念道:“機關算盡負紅顏,暮然回首傷心事,哈哈!哈哈!”那男子便如此哈哈笑著,走向遠方。
東方一缺對他一身酒氣十分厭惡,又當此關鍵時刻,哪裏會去理睬他說些什麽?離忘仇卻被他這兩句話震在了心中:“他說得對,我既想與缺妹在一起,又何須去想那麽多?”想通了這一層,煩惱一掃而空,將手輕輕按在了東方一缺肩上,東方一缺渾身一震,離忘仇又輕輕的將東方一缺摟在了懷裏,道:“缺妹,我喜歡你這樣叫我。”
東方一缺心中大甜,這一刻時間的等待,感覺何等漫長,總算得了自己最想要的答複,羞紅的臉,埋在了離忘仇胸口,一雙玉手輕輕的摟住了離忘仇。二人的情感,與那潺潺的護城河一般,水乳~交融,再也不能分割了。
突然,從城中衝出來幾人,叫叫嚷嚷,好不吵鬧,二人一驚,齊回頭去看,卻見離光恬、聞景與夕半紅匆匆忙忙從城中跑了出來,三人身上均有傷,夕半紅傷得最終,也跑得最慢;又一人從城中追出,卻是江若琪,隻見江若琪揮舞著雙刀,罵道:“狗賊!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們!否則我一刀一個,盡皆殺了!”
離光恬大叫道:“江若琪,你等著!你詩畫閣不會有好下場的!”江若琪大怒,將短刀擲了出去,這一擲江若琪使出了全力,短刀飛在空中,哧哧作響,前麵奔跑的三人大吃一驚,夕半紅撲倒在地,聞景側身躲避,離光恬一個縱身跳了起來,短刀從三人之間飛過,插進了前方一顆手腕來粗的樹木之中,直沒入柄,刀上勁力尤未衰竭,隻聽“哢嚓”一聲,那樹木被劈成了兩截,短刀這才落地。
眾人大吃一驚,離光恬三人哪裏還敢停留?飛快的跑了去。江若琪上前拾起短刀,道:“呸!溜得真快。”
東方一缺叫道:“師父!”便歡歡喜喜的跑到了江若琪身邊,拉起了江若琪的衣袖,離忘仇也隨著走了過來。
江若琪摸了摸東方一缺的頭頂,笑道:“好了,我已經替你報仇了。”東方一缺歡喜道:“師父果然厲害!一出馬就將離光恬那惡人收拾了。”麵上喜色又黯淡下來:“要是我早知師父會來,我便……”東方一缺本來要說“我便不讓忘仇哥哥為我犯險了”,但話說到一半,心中傷痛,便說不下去了。
江若琪嗬嗬笑道:“傻丫頭,你是我的徒弟,你家出了事,做師父的當然要替你出氣了。”轉眼向離忘仇看了看,又看了看東方一缺,見東方一缺望向離忘仇的眼神中充滿了情義,便知他二人已然生情,眉頭一皺,道:“忘仇,你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