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一定要找到你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
清晨，清冷的陽光照耀著灰蒙蒙的大地，空氣中滿是泥土的腥味兒。街道上堆滿了枯枝爛葉，還有許多昆蟲的屍體，在一整夜雨水的拍打浸泡下，開始慢慢腐爛。小水窪裏偶爾跳過一隻青蛙，蕩起一圈淺淺的漣漪。鞋子上沾滿了泥水，但還是要繼續往前走，往前走。
風雨過後沒有彩虹，卻經常是一片滿目瘡痍。
大王醒來後，迷迷糊糊地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努力回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可頭卻昏昏沉沉的，仿佛被注了鉛塊兒，什麽也想不起來。
他起身朝著門外走去，覺得這裏好像是Ａａｒｏｎ的房子。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瓶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半兒，這才感覺到清醒了許多。
他回想起昨天下午去了傲藍的酒吧，跟傲藍說了他和小文的事情，晚上就在那裏喝了酒，然後就喝多了，醒來之後就是現在的這副模樣了。
“起來了。”Ａａｒｏｎ打著哈欠，來到廚房裏喝水。
“昨天我是不是喝多了？”大王問。
Ａａｒｏｎ“嗯”了一聲，“喝斷片兒了吧！”
“我怎麽會到你家裏？”大王看著Ａａｒｏｎ。
Ａａｒｏｎ喝了一口水，“當然是我把你扛回來的，就你昨天晚上那個鬼樣子，你還妄想自己來？”
“你們都起來了。”傲藍走了過來。
傲藍問大王：“你沒事兒吧。”
大王搖搖頭，“沒事兒。昨天謝謝你。”
傲藍笑笑，說：“不用謝我，要謝就謝Ａａｒｏｎ吧，是他把你扛回來的。”
“我是說昨天謝謝你聽我絮叨了那麽久。”
傲藍笑著說：“不客氣。”
“行了，你們兩個趕緊去刷牙洗臉，我給你們做早飯。”傲藍把Ａａｒｏｎ和大王“轟”出廚房，自己忙活起來。
Ａａｒｏｎ給大王找了幹淨的毛巾和牙刷。
“昨天我都跟小文說好了。”Ａａｒｏｎ把牙膏擠到牙刷上，迅速地刷起來。
“說什麽了？”大王問。
Ａａｒｏｎ含著牙刷，咕噥著說：“就是跟她說清楚了我對她的感覺隻是友誼，不要讓她再浪費時間錯下去了。”
“嗯，那她都說什麽了？”
Ａａｒｏｎ把嘴裏的牙膏沫子吐出來，漱了漱口，說話聽起來清楚多了，“她沒說什麽，就隻是說讓我給她點時間，讓她自己好好想想。然後我就回來了。”
“嗯。”大王擺弄著手裏的牙膏。
“不是我說你，至於嗎？啊？”Ａａｒｏｎ洗了一把臉，“人家不就是給我遞了一塊兒毛巾嗎，你這醋吃得可真夠酸的。”
“不是一塊兒毛巾的事情，而是在她心裏，你永遠都比我重要。那塊兒毛巾，其實是她特意為你準備的，她一直都在等著你來看她。”
“那又怎麽樣？”Ａａｒｏｎ把臉擦幹，鬢角的頭發還有些濕，“別怪人家感覺不到你，你從來都沒有對小文表達過自己的感情。小文從一開始就以為你是她的好朋友，你這麽照顧她也是因為你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小文根本就沒有把你往男朋友的方麵想。這也不能全怪小文。”
“沒準兒啊，小文現在對你已經有了好感。”Ａａｒｏｎ把護膚品擦到臉上。
“她說我們隻是朋友。”大王把牙刷塞進嘴裏。
“人家姑娘留不能矜持一下啊！”
大王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兒的刷牙，仿佛要把牙齒全都刷下來。
“喂，”Ａａｒｏｎ拍了一下大王的肩膀，“昨天我跟小文說好了啊，讓你今天去醫院找她。你一會兒吃完飯就過去吧，好好跟她說說，別動不動就搞失蹤。”
大王依舊沒有說話，自顧自的刷著牙。
“聽到了沒有啊？”Ａａｒｏｎ又捶了大王一拳。
“聽到了！”大王一說話，牙膏沫子直往外噴，弄了Ａａｒｏｎ一臉。
“我也真是夠佩服你的。”Ａａｒｏｎ一邊重新洗著臉一邊說，“你不是一直說自己是情聖嗎？怎麽一遇到真愛就變成傻子了？你以前追姑娘的那個死皮賴臉的勁兒呢？那些花招都到哪兒去了？喜歡的人你不去追，就等著她向別人投懷送抱吧。”
“你說的‘別人’，是指你自己嗎？”大王看著Ａａｒｏｎ問。
“你看你看，你這也太敏感了吧！你以為喜歡小文的人隻有你一個嗎？沒人跟你爭沒人跟你搶？別傻了，天底下男人多得是，你現在如果不行動，小文沒準兒就真的投入到別的男人的懷抱中了。”
大王問：“你怎麽這麽了解小文？”
Ａａｒｏｎ笑了笑，說：“我不是了解小文，我是了解女人。女人都差不多，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誰，隻有等到那個人離開之後才會明白。其實天底下哪有那麽多的日久生情，不過是在一起時間久了，誰也離不開誰，習慣了而已。”
“那你跟傲藍也是這樣嗎？”大王問。
Ａａｒｏｎ搖搖頭，“不是。說實話，我追傲藍追得還是挺辛苦的，雖然一開始不怎麽好，傲藍有點兒討厭我。可是慢慢的，到了後來，她就沒有那麽討厭我了，漸漸對我有了好感，所以，我們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當然了，”Ａａｒｏｎ繼續說，“雖然傲藍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但是喜歡她的人也不少，這其中也有很多比我優秀的男人。其實有時候我也會擔心，萬一，傲藍喜歡上了另一個人，那我該怎麽辦？可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特別好笑，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我都擔心，那等它發生了我會不會去死？我還真不知道，如果那一天真的會到來，我會怎麽辦。不過既然它還沒有到來，那我就好好享受現在的每一天。就算是給以後留個回憶也好，至少說明我曾經真心愛過。”
Ａａｒｏｎ拍拍大王的肩膀，“聽我的，吃完飯之後就去醫院跟小文聊聊，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大王點點頭。
吃完早飯，Ａａｒｏｎ和大王來到了醫院，卻發現小文並沒有在病房。
病房裏收拾的很幹淨，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桌子上的東西也不見了，看不出任何住過的痕跡。
大王和Ａａｒｏｎ以為小文會在外麵曬太陽，但是裏裏外外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
大王跑到前台那裏，問：“你好，請問你知道十二床的病人去哪裏了嗎？”
“那個叫小文的？”護士問。
“對。”
“哦，她昨天就出院了。”
“出院？”大王不敢相信，“她怎麽會出院呢？她的傷還沒有好利索。”
護士解釋說：“其實她早就已經符合出院的條件了。昨天是她自己想要出院的。對了，你們兩個誰是大王？”
“我。”
“她有一封信，讓我交給你。”護士拿出一封信遞給大王。
大王打開一看，確實是小文的筆記。上麵寫著：
大王，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對我的照顧，我感激不盡。其實，我從早就感覺到你對我很好，隻是我一直在騙自己，我一直告訴自己你是我的朋友，隻有這樣我才能心安理得的愛著Ａａｒｏｎ，我真的好貪心。如果我一開始愛的就是你，那該有多好。昨天，你走了以後，我自己想了很多很多，我終於意識到我錯了，而且錯得無可救藥。你說的對，我對Ａａｒｏｎ的愛已經影響到了所有的人，尤其傷你最深。對不起。我想清楚了，我不能再這樣錯下去了，也沒有堅持的必要了。所以，我選擇離開，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醫藥費我會還給你們的，等我們之間的債務清償之後，我就會忘記你們，你們也把我忘了吧。替我跟Ａａｒｏｎ和傲藍姐說一聲對不起。
小文。
“她什麽時候走的？”大王焦急地問護士。
“昨天下午三點左右。”
“你們知道她去哪裏了嗎？她走的時候有沒有人來接她？”
護士搖搖頭，說：“我們不知道，她走的時候隻有一個出租車司機過來幫她般東西。”
“她有沒有可能去學校了？現在快開學了。”Ａａｒｏｎ問。
大王和Ａａｒｏｎ來到學校，問了小文的朋友，依然沒有打聽到她的消息。
大王這下子真的著急了，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Ａａｒｏｎ給傲藍打電話，問問傲藍的意見。傲藍玩失蹤的經驗多，或許她會知道小文去哪兒。
傲藍告訴他們，如果小文鐵了心要離開，他們是不會找到的。但是如果大王鐵了心要找到小文，那就一定能找到。
大王鐵了心要把小文找到。
臨走前，傲藍和Ａａｒｏｎ過來送大王。
傲藍給了大王一個擁抱，“如果下定決心了，你就一定會找到她的。你可以去她去過的所有地方，去她提到過的所有地方，去她想去的所有地方……總之，你一定會找到她的。祝你好運。”
Ａａｒｏｎ拿出一張支票，“別說不要，路上需要錢。還有，我這是借給你的，以後你要連本帶利還給我。”
大王點點頭，接過支票。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打電話。”Ａａｒｏｎ拍著大王的肩膀。
大王笑了笑，“行了，你們回去吧。我走了。”
大王提著行李走進車站，勇敢決絕的背影有著一絲的落寞。
正午，太陽升到了最高處，正是一天中最暖的時候。